宋家人到的時候,謝家老老小小早就在飯館裏坐齊活兒了。


    謝正還沒點菜,說要等著舅舅舅娘來,看他們喜歡什麽口味,再照著他們的喜好點。


    這頓飯,明麵上是宋巍提出來請的客,可謝正已經在進門的時候就給掌櫃的交了定金,說一會兒吃完飯多退少補。


    一直以來,謝正心裏都是感激宋巍的,當初若不是宋巍,他沒可能遣散私塾重回書院念書參加鄉試。


    若不是宋巍,鄉試中舉反被罵得出不了門的時候,他做不到坦然麵對。


    上了京,又得宋巍多方照拂。


    如今就連自家住的小院,也是托了宋巍的福才得到的。


    家裏那個泡菜壇子值多少錢謝正不知道,他也沒興趣,他就隻記得,要不是三表哥,他爹娘兄弟上京來都沒法兒好好安頓。


    以他們家如今的條件,買一套普通小院的錢不是沒有,隻不過買了院子,全家人就得跟著喝西北風,更別說拿出本錢給他二弟謝濤做生意。


    這邊謝正還在默數宋巍對他的恩,宋家人已經來了。


    謝姑媽見狀,起身打招呼,“可算是來了,二哥二嫂可讓我們好一通等。”


    宋婆子說她,“既然是兩家人聚一塊兒吃頓飯,不得齊齊整整的才行?芳娘下學晚我們也沒辦法,隻能等。”


    “快過來坐吧!”謝姑媽親自給宋婆子和宋老爹拉開凳子。


    溫婉抱著進寶坐在宋巍旁邊。


    謝正叫了小二來,請舅舅舅娘點菜。


    宋婆子剛到京城,哪知道什麽好吃什麽不好吃,讓謝正自個兒點。


    宋老爹是個不挑嘴的性子,直接說吃啥都成。


    點菜的任務最終落到宋芳頭上。


    人太多,沒辦法隻顧及一兩個的口味,不過他們做小輩的,理所應當遷就長輩。


    她按照爹娘和姑父姑母的喜好點了幾盤主菜和一份特色湯,小二離開之前,又讓先上一碗寶寶吃的米糊來。


    於是,進寶成了最先吃上飯的娃。


    小家夥還不太會坐,溫婉每次把他抱坐在腿上都得伸出一隻手摟著他的後背防止跌倒。


    不過今天有宋巍在,溫婉能少辛苦一些,隻需要抱著進寶。


    米糊送來的時候,是宋巍親自喂的。


    小家夥來前喂了一次奶,可能不太餓,吃了兩口就將小肥臉扭向一邊,好奇地張望著周圍人。


    一對兒小眼珠子烏黑又明亮。


    “進寶,來,吃飯了。”親爹低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小家夥可能是受到感染,慢慢挪回腦袋,又配合地吃了幾口,再喂就一個勁往外吐,弄得口水兜上全是米糊和口水。


    宋巍擱下小碗,拿出帕子仔細給他擦幹淨。


    進寶的小肥爪抓住親爹手上的帕子就要往嘴裏塞。


    溫婉用眼神恐嚇他,順便伸手把帕子奪過去。


    小家夥伸著手夠半天夠不著,直接委屈地哭出聲,大概是把親娘記恨上,不想要她了,探著身子要爹爹抱。


    宋巍把小家夥從溫婉腿上抱過來,大掌卡在他腋下,就著手勁給他舉高高,舉了兩三下,小家夥樂了,咯咯咯直笑。


    溫婉:“……”


    她沒日沒夜地照顧,見天把他當小祖宗供著,合著還比不上才見過一天的親爹?


    宋芳就坐在溫婉旁邊,見她神情鬱悶,低聲道:“元寶小的時候,三哥就是這麽帶的,要說帶孩子的經驗,嫂嫂肯定比不上三哥。”


    溫婉笑笑,“三郎是進寶他親爹,有親爹帶著,我沒什麽不放心的。”


    就是有點心痛進寶這個小崽子喜新厭舊的速度太快,剛生下來那會兒還想著遺傳了他爹,如今一瞅,誰都沒遺傳,他自個兒長歪了。


    進寶一到爹懷裏就各種折騰,一下要舉高高,一下要抱起來晃兩下,菜上來的時候,宋巍幾乎沒怎麽吃,淨顧著伺候小祖宗。


    相公明天一早還得去衙門,溫婉不忍心讓他餓肚子,快速扒了飯,起身去換他回來吃。


    剛好進寶也折騰累了,眼皮耷拉著,沒多會兒睡了過去,溫婉才能勉強得個清淨。


    飯桌上,謝姑媽委婉地問及了宋芳的婚事。


    宋芳沒好意思出麵,是宋巍替她擋的,說之前沒動靜是因為自己還沒考中進士,門第太低,在京城不好找婆家。


    如今中了進士入翰林,圈子不同了,已經在給她物色合適的人選。


    宋婆子見宋巍沒提及常威將軍府,心下也有數,和宋老爹一塊兒,佯裝不知情,低頭吃飯。


    謝姑媽點點頭,說她嫁入謝家這麽多年都沒個閨女,一直把芳娘當成自個兒親閨女看,如今見她入了鴻文館大變樣,漂亮了也聰慧了,她這當姑媽的跟著高興,隻不過想著侄女兒的親事還沒著落,不免為她著急。


    宋芳聽得小臉一陣陣燒熱。


    飯後沒坐多會兒,兩家人便各自散了,結賬的時候宋巍才知道謝正早就給過定金,剛想把差的補上,謝正已經搶了先。


    宋巍能看出謝正想還他個人情,沒多說什麽,閑聊兩句出了飯館。


    回到胡同小院,溫婉把進寶送回房放到搖籃裏,去廚屋給相公燒水沐浴,宋芳帶著元寶去給宋老爹和宋婆子收拾房間。


    馬上就要搬去翰林院附近的院子,這會兒也不講究長輩住北屋,小輩住東西屋,隻把床褥鋪好有個能睡覺的地兒就成。


    白天剛到的京城,這會兒大家都累,今晚就歇得特別早。


    正屋睡房裏,沐浴過後絞幹頭發的溫婉才剛掀開被子躺下來,就被男人的長臂直接撈到懷裏,幽幽體香刺激著男人久曠的欲/望。


    宋巍溫熱的氣息吹過她耳畔。


    溫婉身體發軟,酥得厲害。


    知道白天在馬車內沒得逞,他這會兒已經迫不及待,溫婉打算問的話就沒說出口,想著等完事之後再問也不遲。


    男人覆在她上方,長指熟練解開她寢衣側邊的盤扣。


    ……


    深秋夜裏的胡同小院,格外寂靜。


    院子太小,公婆又剛住進來,溫婉怕動靜太大傳出去,一再要求男人放緩,但終究還是忍不住低低出聲。


    頭一次聽到她不同於白天說話的聲音,壓抑,微喘,刺激著男人的神經。


    宋巍的興致前所未有的高漲,溫婉想著,一時半會兒怕是停不下來了,好幾次都想開口問他考試前遇到了什麽事兒,打算借此來敗他的興,但都未得逞,才要出口,嘴巴就被男人的薄唇死死封住,吻得她暈頭轉向。


    雲住雨歇時已經後半夜,溫婉直接忘了自己想問男人什麽,貼在他懷裏沉沉睡過去。


    天將亮,溫婉被進寶的哭聲吵醒。


    溫婉撐開眼皮,揉了揉酸痛的腰,披上衣裳下床把小家夥抱過來喂奶。


    像是餓得狠了,小家夥一到親娘懷裏就迫不及待地伸出小肥爪去抓她的衣襟。


    溫婉解開盤扣讓小家夥喝上,忍不住打了個嗬欠。


    進寶哭的時候,宋巍也醒了,見天色還早,他沒起,側過身對著溫婉,低聲問她,“進寶每天這個時候都要喂奶?”


    溫婉想了想,搖頭,“不一定,有時候半夜就哭了。”


    元寶是他一手帶大,宋巍深知帶孩子的艱辛,囑咐她,“以後盡量在睡前喂飽他,夜裏就不至於太折騰。”


    兩人低聲說話間,小家夥已經睡了過去,小嘴無意識地咂吧咂吧兩下。


    溫婉將他抱離,伸手拉下寢衣,輕手輕腳地把兒子放回搖籃。


    再回來的時候,猝不及防被男人抱了個滿懷。


    後背貼著他堅實的胸膛,溫婉多少察覺到男人越來越灼熱的氣息。


    她推推他,轉過臉來,目光落在他剛睡醒的慵懶俊顏上,“先告訴我,會試的時候,你碰上了什麽事?”


    宋巍摟在她肩頭的手臂收緊,唇瓣拂過她白淨的麵頰,輾轉到她唇上,輕喃,“想知道,不得付出點什麽?”


    這種時候,抵抗無效,溫婉所有還未出口的話都被男人燎了火星子的唇瓣堵回去。


    ……


    晨起的一番折騰,讓溫婉勉強恢複的精神再一次崩了。


    相公跟著就要去衙門,溫婉不想讓自己胡思亂想一天,還是在最後關頭又問了一遍。


    宋巍才如實告訴他,他會試的時候發了高燒,又碰上號舍漏雨,他淋得不輕,大病了一場。


    溫婉聽完,止不住地唏噓,原來她生進寶的時候看見那一幕,是遲來的預感,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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