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大奶奶直接聽懵了,“什麽女人,相爺您在說什麽呀?”


    蘇相冷冷瞥她一眼,“連自己兒子發生了什麽事都不知道,成天隻會跟後院那幫女人勾心鬥角,你也是個廢物!”


    蘇大奶奶:“……”


    蘇相罵人的這張嘴,全族皆知。


    她愣神不過片刻,眼神投向蘇堯啟,“小四,你有意中人了?”


    “沒有。”蘇堯啟語氣直接。


    蘇大奶奶見兒子這樣,不得不再次把目光轉向蘇相。


    “他倒是敢說!”蘇相冷哼,“上次死活非那女人不娶,結果惹出一堆禍事來,老子被皇上停了職,再不想辦法入朝,過段日子你們都給老子喝西北風去!”


    蘇大奶奶聽出點兒意思來了,單獨把蘇相拉到一旁,壓低聲音說:“既然小四對那姑娘如此上心,不如,就成全了他吧?”


    蘇相眼一瞪,“你腦子被驢踢了?”


    上次栽了個大跟頭,蘇儀那邊已經來話,說那女人可能跟從前的昌平長公主有關。


    昌平長公主是誰?那是他們蘇家不共戴天的大仇人!


    就算這天底下的女人都死絕了,小四還有出家當和尚一條路可走,要他娶一個身份不清不楚的女人,門兒都沒有!


    蘇大奶奶道:“不是真成全的意思,咱們先假裝同意,再從小四嘴裏套出那姑娘的消息來,到時候要怎麽下手,還不是全憑相爺您說了算。”


    蘇相眯著眼想了會兒,覺得這法子可行。


    再看向蘇堯啟的時候,蘇相的態度來了個大轉彎,雖不至於笑眯眯,但起碼眉頭皺得沒那麽厲害。


    讓人搬了凳子,蘇相坐在蘇堯啟床榻前,對上這個小兒子,他一向有耐性,“小四,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歡那姑娘?”


    “什麽姑娘?”蘇堯啟將臉歪往一邊,“我壓根兒就沒聽懂你們到底在說什麽。”


    蘇相一吹胡子,“你還敢跟老子裝傻?”


    蘇堯啟坐直身子,望著他爹,“您要說的,莫非是上次那個?”


    蘇相很會抓重點,“聽你這意思還不止一個?”


    那臉上,不是一般的黑。


    這孽障,才多大點年紀就朝三暮四。


    不像話,太不像話了!


    “爹都能納幾房姨娘,我為什麽不能多喜歡幾個姑娘?”蘇堯啟梗著脖子,說得理直氣壯。


    瞅著蘇相那張老臉黑成鍋底,蘇大奶奶忙道:“四哥兒,怎麽跟你爹說話呢?”


    不讓說就不讓說,蘇堯啟躺下去繼續閉上眼睛睡覺。


    蘇相努力克製住心底怒火,“你要真喜歡,我請兩個媒人上門去,先幫你把婚事定了,你再去國子監安安心心讀書,等你學成,直接八抬大轎把人給娶進來。”


    蘇堯啟聞言,眼皮動了動。


    蘇相一瞅有戲,趁熱打鐵道:“爹之前反對你,是想著你人還小,書都沒念完成什麽親,不過既然你對她朝思暮念,都嚴重到寧肯不去國子監了,爹要是再阻攔你,不定你還得鬧出點什麽事兒來,幹脆就成全你。”


    聽著像是服軟的話,蘇堯啟才不信,翻個身,“您這會兒樂意成全,我還不樂意娶了呢!”


    蘇相:“怎麽個意思,你還真看上別人了?”


    蘇堯啟聲音裏帶著點賭氣,“反正不會娶她。”


    “不娶她你要娶誰?”


    “誰都不娶,我要睡覺!”


    被兒子繞了一圈啥都沒問到的蘇相臉色不太好看,卻又不敢貿然讓人再去查。


    一則,昌平長公主雖然被貶為庶民去了寧州,她的眼線肯定還留在京城,自己若是魯莽行事,再折一回,得不償失。


    二則,他如今被停職,正是好拿捏的時候,光熹帝一準兒讓人在暗中盯著,自己一旦行事高調,被抓到把柄,官複原職就無望了。


    思來想去,蘇相還是決定按兵不動,又問了蘇堯啟幾句,確定蘇堯啟早就對那姑娘沒了心思,這才站起身,讓蘇大奶奶把人招呼好,別再鬧出什麽幺蛾子來。


    蘇相剛出兒子的院門,迎麵見到郝運朝這邊走來。


    對於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女婿,蘇相沒打算給好臉,“你來做什麽?”


    郝運看著嶽父黑沉的麵色,唇角微勾,“聽說小四從國子監告假回家,我來看看他。”


    蘇堯啟自小被嬌養長大,蘇相從來不讓他沾些髒的臭的,聽清楚郝運的來意,他當即出言阻攔,“四哥兒那頭沒你什麽事,該幹嘛幹嘛去。”


    郝運站著不走,“小四最近念書不在狀態,八成是有意中人了吧?”


    “胡說八道!”蘇相冷嗤,“他才多大,哪來的意中人?”


    十七歲,其實也不小了,這個年齡成親的世家公子哥兒一抓一大把,隻不過蘇家這位被養得太嬌,以至於十六七歲了還不諳世事,跟個孩子似的。


    蘇家沒出事的時候,郝運原本已經憑著蘇相的關係在大理寺謀了個缺,誰成想,才剛上任沒多少日子,就被勒令停職。


    當時不管在京還是外放,但凡有官職在身的蘇家人,全都被薅下來。


    郝運自己無權無勢無背景,做了世家大族的上門女婿,就注定一輩子看人臉色行事,所以哪怕他心中覺得冤屈,也不能跟任何人說,見著嶽父,照樣得笑臉相迎。


    “嶽父應該不知道那女子是誰吧?”郝運話落,特地看了蘇相一眼。


    蘇相擰緊眉毛,“難不成你認識?”


    “認識,但不熟。”


    “你快說,那女人到底是誰?”蘇相隻要一想到因為她,蘇家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大難,他就想親手把那女人碎屍萬段!


    “說來也巧,不是旁人,正是宋巍家娘子,溫氏。”


    認真算下來,蘇家遭難的源頭還不是蘇堯啟,而是他家娘子蘇瑜。


    若非那個女人想報複宋巍把蘇堯啟給算計進去,就不會發生後來那一連串的事。


    如今蘇相被停職,蘇瑜得知自己闖下大貨,這段日子學規矩了,哪也不去,成天窩在自個院裏,正院這邊,更是麵兒都不敢來露一下。


    “你說什麽?宋巍家娘子?”


    蘇相仿佛聽了個天大的笑話,“要敢有半句虛言,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郝運莞爾,“小婿在寧州那會兒就跟宋巍夫妻認識了,這種事,不敢隨便亂造謠。”


    “宋巍宋巍,又是宋巍!”


    蘇相氣得不輕,他原以為自己就夠心狠手辣的了,沒成想還有個比他更狠的,為了整他們家,把女人都給拉出來設局。


    郝運隨便一瞅蘇相的表情就知道對方誤會了,不過他沒想著解釋。


    一來,蘇瑜做下的孽不能暴露,否則他們夫妻倆都得完蛋。


    二來,讓蘇相以為一切的一切都是宋巍布下的局豈不是更好?他完全不用出手,蘇相就能替他報仇。


    回攏思緒,郝運說:“跟宋巍打交道,嶽父可得小心些,他除了嘴巴厲害,手段也不弱,您想想,小四到年齡了,有意中人原本是挺正常的事兒,然而被他這麽一利用,嶽父折了人不說,還把官職都給賠進去,可見這人心機深沉手段了得,不是能輕易對付的主兒。”


    分明是蘇瑜得不到宋巍,心理扭曲,千方百計要拆散宋巍和溫婉,設局把蘇堯啟帶進來。


    然而到了郝運嘴裏,就成宋巍為了對付蘇家,不惜將溫氏拉出來迷惑蘇堯啟,引誘蘇相動怒派人追查,之後宋巍再聯合昌平長公主一鍋端了蘇相派出去的人。


    其實郝運在“推理”的時候,有很多細節上的漏洞,但他小心避開了,專門抓住能把蘇相注意力轉移的那幾個點大肆渲染。


    蘇相剛開始不怎麽信,但聽郝運說得有鼻子有眼兒,他不禁陷入沉思。


    郝運點到為止,沒打算留下來讓嶽父刨根問底,找個借口先溜了。


    蘇相罵人的時候怎麽想怎麽來,不忌口,考慮問題倒是不衝動,他沒有第一時間讓人去查溫婉的底細,而是打算派人去陸家請蘇儀。


    蘇儀曾經說過,四哥兒心儀的姑娘在身份上可能會跟之前的昌平長公主有關,這件事,他必須先弄清楚。


    回房之後,蘇相吩咐下去。


    沒多會兒的工夫,有馬車到了陸家老宅大門外。


    馬車裏坐的是蘇家府上有資曆的老嬤嬤,她上前,遞了帖子說有事要見陸大奶奶。


    門房一聽是蘇家來人,沒耽誤,快速往裏通報。


    彼時,陸平舟、蘇儀和文姨娘三人正坐在前廳商議蕎姐兒的婚事。


    聽門房稟報說蘇家來人要見大奶奶。


    蘇儀下意識地看了眼旁邊的男人。


    果然對上陸平舟似笑非笑的目光。


    蘇儀本想說不見,可又怕娘家真出了什麽事兒,隻好對著陸平舟道:“大爺,你們先商量著吧,我去把人打發走。”


    陸平舟沒說不讓去,隻是在她站起身的時候不輕不重地說了一句,“大奶奶的名字冠了陸家姓,都幾十歲的人了,孰輕孰重,你自個兒好好掂量掂量,免得到時候那邊沒沾光,這邊不討好,麵子裏子全丟盡,晚節不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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