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坐了會兒,溫婉提出要去國公府看看。


    林瀟月不讚同,皺眉看她,“三百多條人命呢,陰氣多重啊,你懷著身子,怎麽能去那種地方?”


    “我不進去,遠遠看一眼就好。”溫婉道。


    她一直很好奇,蘇家到底是怎麽在毫無預兆的前提下被滅門的,要說是帝王有心針對,總不至於玩這種損招,可若不是帝王,蘇家到底得罪了什麽人?


    ……


    兩刻鍾以後,都督府馬車在國公府外的牌樓處停下。


    溫婉撩開簾子,看到前方一大片爆炸後的淩亂現場。


    能燒的,都已經燒完了,剩下的,一片焦黑。


    透過這樣的場景,溫婉幾乎能想象到三百餘人被困在裏麵出不來時垂死掙紮的絕望。


    潛火隊仍在處理後續事宜,大理寺的人也在現場,他們奉了旨意前來查蘇家滅門慘案。


    見這邊停著一輛馬車,其中一個衙差走過來,本打算攆人,一見是都督夫人林瀟月,馬上轉了態度,變為提醒,“蘇夫人,大理寺正在辦案,這邊屬於危險區,還請您盡快離開。”


    林瀟月掃了眼前頭忙碌的那群人,問衙差,“有沒有查出來爆炸的原因是什麽?”


    衙差搖頭,“小的隻負責保護現場,案情細節一概不知。”


    林瀟月點點頭,沒再為難他,“我想見你們寺正。”


    ……


    須臾的工夫,衙差把大理寺卿請了過來。


    林瀟月和溫婉前後下馬車,齊齊給對方福了福身,“常大人。”


    常寺正拱手,“兩位夫人安好。”


    林瀟月問:“你們查了這麽多天,有沒有找到什麽線索?”


    林瀟月是蘇家人,有權知道案子進展,在她跟前,大理寺卿沒隱瞞,“從現場痕跡來看,初步判斷當時府內埋有震天雷,而且不止一處,不過因為沒有活口留下,具體細節,還需要進一步偵查。”


    “震天雷?那是什麽東西?”林瀟月愣了愣,她以前似乎聽七爺提起過,但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七爺當時到底是怎麽說的。


    常寺正道:“類似於火藥,一旦引爆,威力不容小覷。”


    自然是不容小覷,否則也不可能在那麽短的時間內讓國公府變為一片廢墟,這比血洗國公府還殘忍百倍。


    林瀟月十分不解,“國公府為什麽會有震天雷?”


    常寺正搖頭,“暫時未知。”


    猶豫了一下,他看向林瀟月,“不過有件事很奇怪。”


    “什麽事?”


    常寺正道:“宗祠方向的廢墟中有異香,當時靠近的幾個衙差聞到之後,反應各不同,有人發狂,神誌不清毆打同僚,力道大得驚人,有人拿起刀就往自己胳膊上劃,一麵劃還一麵狂笑。


    實在讓人毛骨悚然。


    之後我們請到頂尖的煉香師來幫忙勘驗,煉香師斷定宗祠之下曾經是個煉香地,而且他們煉的,是禁香,這件事,蘇夫人怎麽看?”


    林瀟月越聽越覺得可怕,“禁香?”


    常寺正頷首,“根據煉香師所說,在他們這一行,把精煉失敗而產生副作用的香稱為禁香。禁香也分品級,品級低一點的,頂多是讓人頭暈胸悶,偶感不適,品級高的禁香,並非煉製失敗,而是有人特地配製出來,或能控人心,聽聞黑市上曾有禁香香譜出現,當時有不少心懷不軌之人趨之若鶩,想利用禁香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結果把自己給折了進去。


    大理寺的卷宗上曾有一樁案子就與煉香有關,萬萬想不到,此等為人所不齒的陰毒之物竟然會出現在國公府。”


    “那確實是挺意外的。”林瀟月喃喃道。


    常寺正問:“蘇夫人果真不知情嗎?”


    林瀟月皺眉,“都督府隔著國公府那麽遠,我上哪知道去?再說了,如果真是國公府的什麽人有心煉製,就算我住在這兒,人家不想讓我知情,我也沒轍,寺正大人覺得呢?要沒什麽事兒的話,我們倆就先告辭了。”


    常寺正拱手,“兩位夫人慢走。”


    林瀟月扶著溫婉上了馬車。


    啟程之後,她腦子裏一直回蕩著先前常寺正的話,爾後看向溫婉,“你覺得宗祠的異香是偶然還是蘇家有人心懷不軌?”


    溫婉搖頭,“不知。”


    雖然她挺不待見蘇家人,但在未知真相的前提下,不好隨意做出論斷,畢竟禁香不是小事兒,常寺正也說了,高品級的禁香,能控人心,隨意揣摩的後果,意味著蘇家三百多條人命在慘死之後還得被扣上“謀逆”的罪名。


    林瀟月顯然也想到了這茬,沒再糾結於煉香的話題,撩簾看看外麵,吩咐車夫,“改道去宋府。”


    溫婉問她,“你幹嘛?”


    “送你回家。”


    “我們家馬車還在你家大門前呢!”


    林瀟月渾然不在意,“那有什麽,一會兒我讓你們家車夫直接打道回府不就好了,省得你再往我們家跑一趟。”


    溫婉無奈,“你不是還得忙著處理族人的後事兒嗎?”


    林瀟月挑眉,“馬車都已經改了道,你就別叨叨了。”


    走了一段,溫婉突然出聲,“林瀟月,那個……”


    “想說什麽就直說,支支吾吾的,又不是小姑娘了,還害羞呢?”


    蘇家出了這檔子事,林瀟月雖然沒表現在臉上,不過溫婉感覺得出,她心裏不好受。


    當初武狀元府被燒,蘇擎不在。


    去年臘月林瀟月小產,蘇擎也不在。


    如今蘇家被滅,蘇擎還是不在。


    溫婉忽然有些心疼她,“七爺有沒有寫信給你?”


    林瀟月麵上表情似乎僵了一下,爾後別開眼睛不看她,回答得沒心沒肺,“有,頂多隔兩個月就有一封,放心,我好著呢,死不了。”


    ……


    宮中停靈七日,皇後靈柩出殯。


    後位空懸成了朝堂上百官們熱議的話題。


    被提名最多的,當屬大皇子趙熙的生母齊貴妃。


    嫡後膝下無子,齊貴妃生的是長子,而這位長子平日裏規束自我,文武雙全,出類拔萃,頗得朝臣欣賞。


    怎麽算,齊貴妃都是繼後的最佳人選。


    帝王也知道後宮不可一日無主,不過他本人對於立後一事並沒有表現出多大的熱情。


    朝臣一邊倒,大殿上自然也就不存在爭論不休的狀況。


    連續三日上朝,崔公公高喊有事起奏之後,總有那麽一批人站出來提議立齊貴妃為繼後。


    光熹帝安靜聽著,一言不發,聽完之後隻說了兩個字:散朝。


    部分大臣不死心,繼續寫折子諫言。


    禦書房內,光熹帝打開第六道折子,上麵仍舊是提議立後的內容。


    帝王麵無表情,眼神不辨喜怒,一旁崔公公看得直冒汗,在光熹帝即將伸手去拿第七道折子的時候,他忽然出聲道:“前些日子為了皇後娘娘的身後事,皇上操勞不少,想必累得不輕,今兒就不看折子了吧?奴才讓禦茶膳房送些解乏的湯來。”


    光熹帝沉默了會兒,開口,“崔福泉。”


    “奴才在。”


    “立後一事,你怎麽看?”


    “這……”崔公公抹著汗,“後宮娘娘們各有千秋,最終誰能得到掌管六宮之權,關鍵在於皇上您。”


    “好一個各有千秋。”光熹帝斜他一眼,“你倒是圓滑,誰也不討好,誰也不得罪。”


    崔公公道:“奴才笨嘴拙舌,不會說話,皇上要覺得不高興了,就打奴才兩板子敗敗火。”


    “兩板子,朕還想抽你兩個大耳刮子呢。”


    崔公公嘿嘿兩聲,“不必皇上動手,奴才自己打,自己打。”


    說著,他伸手啪啪往臉上拍了兩下。


    光熹帝再看向案上的折子,太陽穴又蹦了兩下,他伸手揉著,開始犯頭疼,“後宮的確是不可一日無主,但這人選……”


    頓了頓,“目前齊貴妃位份最高,讓她先代為掌管後宮事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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