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寶在溫婉房內睡了半下午,宋巍下衙時分他才真正醒來。


    聽到宋巍的聲音,他馬上坐直,喊了聲爹。


    宋巍問他,“你這是多久沒睡了?”


    宋元寶嘴角抽了抽,他都沒好意思說是因為那隻鸚鵡太吵,昨天晚上趙熙把它弄到他房間裏來,它就一直蹲在鳥架上喊殿下威武殿下無所不能,把他吵得一宿沒合眼。


    “我有些暈船,來的路上沒休息好。”宋元寶扯謊道。


    說著伸了個懶腰,等人清醒了,這才突然想起什麽來,“對了爹,咱們請人去說媒,說成啥樣了?”


    宋巍還沒接腔,溫婉的聲音就從外麵進來,“還能什麽樣,你人都不在,人家姑娘覺得你心不誠,一口給回絕了,不嫁。”


    “不是吧?”宋元寶急了,“葉家真沒同意?”


    “不然你以為呢?說親這麽容易的?”


    宋元寶不信溫婉的話,隻緊張地將目光投向宋巍,“爹,葉姑娘她真拒絕我了?”滿臉受傷的樣子。


    宋巍本想配合溫婉一下,可當看到宋元寶眉眼間的疲憊,想著他這次下江南累得不輕,不忍心讓他再“雪上加霜”,便如實道:“已經拿到葉姑娘的庚帖。”


    那就是答應了。


    宋元寶高興得險些一蹦三尺高,“我就說嘛,準是娘騙我的。”


    溫婉輕嗤,“不讓你緊張一下,什麽都水到渠成,你將來怎麽知道好好珍惜?”


    宋元寶就知道,自己風流的名聲在外,哪怕是爹娘,都覺得他不靠譜,要是換了以前,他或許還想著要解釋一下,這次從太子身上得了教訓,不敢再隨便說話了,反正有些事,說空話沒用,做了才能讓人信服。


    揭過話題,宋元寶問:“進寶呢?怎麽不見人?”


    溫婉道:“在先生院裏,像是先生在教他下棋,他挺感興趣。”


    說到這兒,溫婉忽然想起一事,一本正經地看向宋元寶,“險些忘了跟你說,許先生的慢症已經治好了,他如今說話挺利索的。”


    宋元寶點點頭,“年前就請雲十六他們治了這麽久,也是時候該好了。”


    溫婉有些不忍心,但又不得不跟他說:“其實我是想告訴你,這一屆的考生裏麵多了個許登科。”


    宋元寶險些平地上栽下去,“娘,您剛剛說什麽?”


    溫婉不急不慢地又重複了一遍,“許先生自己說的,他要參加這一屆的恩科,目測,他會是你最大的對手。”


    宋元寶頓時就想哭了,“怎麽能這樣啊?”


    明明說好了給進寶當先生的,就算想考,就不能再往後挪一屆嗎?為什麽非得跟他同屆?


    溫婉十分同情地泡了杯熱茶遞給他以作安慰:“別怕,拿出你以前的幹勁來,沒準能遠遠地把他甩在身後呢?”


    宋元寶哀嚎一聲,“許先生太不厚道了!”


    那個人的水平,宋元寶是領教過的,宋巍也曾說,要不是因為速度慢沒辦法在規定時間內完成考試,別說是會元,就是狀元,許登科都不在話下。


    這是一個相當可怕的對手,其可怕程度,堪比跟趙熙對上。


    這都還沒考,宋元寶仿佛就看到狀元頭銜長著翅膀離自己越來越遠。


    他被驚得沒了胃口,出青藤居之後就直接去往客院。


    剛開春,天長日短,眼下才黃昏,許登科院裏就已經燈火通明,不時有說笑聲傳出來。


    宋元寶沒急著進去,貼著耳朵在窗邊聽了聽,沒聽出什麽名堂來,索性隻好去敲門。


    給他開門的是阿貴,一如既往的大嗓門,“元寶少爺回來了?”


    宋元寶嗯了一聲,問:“進寶是不是在裏麵?”


    他沒好意思說自己是來找許登科的。


    “在,快進來吧。”阿貴的態度還算客氣。


    宋元寶隨著他進去,就見進寶脫了靴子盤腿坐在暖炕上,正在和許登科下棋。


    聽到動靜,進寶回頭,當看清楚來人是宋元寶,頓時驚喜地喚了聲哥哥。


    宋元寶笑看著他,“這麽晚了還不回去,肚子不餓?”


    他不說,小家夥還沒覺得,他一說,小家夥就摸了摸肚皮,說餓了,然後張開雙臂要抱抱。


    宋元寶有些哭笑不得,“都五歲的人了還要抱抱,羞不羞?”


    他不抱,進寶就哼哼唧唧地不肯下來。


    宋元寶隻好伸手,一把將小家夥抱下暖炕。


    許登科收了棋,淡笑著看向宋元寶,“大少爺此次陪同太子下江南體察民情,想來受益良多。”


    這個聲音,宋元寶聽得頭皮發麻。


    大概是先入為主的緣故,他對許登科的印象,一直停留在那個一句話說半天,飯要提前吃否則吃不完的“許慢慢”身上,如今他突然能利利索索地說話了,宋元寶反而覺得不習慣。


    許登科見他沒反應,也不覺得尷尬,讓阿貴來奉茶。


    阿貴很快倒了熱茶來。


    宋元寶沒喝,雙眼一錯不錯地盯在許登科身上,不知過了多久才問:“先生……真的大好了?”


    許登科唇角含笑,“還得多謝那兩位年輕公子。”


    雲十六醫術超群,宋元寶是知道的,可是能讓那樣一個說話吃飯做事樣樣都不便的人變成正常人,宋元寶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


    他想了想,出言道:“我聽聞先生也要參加這一屆的恩科?”


    許登科沒否認,“之前因著速度慢,科舉隻到會試就止了步,如今好不容易恢複了,又趕上恩科,自然要好好把握,我的年齡,可經不起再等上三年了。”


    宋元寶哦了一聲,他隻是親自過來確認一下,既然許登科要考,他總不可能出手攔著不讓人家去考,隻不過從今往後,自己怕是要加倍用功了,否則放出話說考狀元娶媳婦兒,結果輸得一敗塗地,豈不是臉都要被打腫了。


    許登科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輕聲問:“大少爺上一屆就放棄了會試,此番恩科,有沒有下場的打算?”


    宋元寶晃過神來,點點頭道:“我下江南那段日子,爹娘已經找媒人向葉家提了親,說好等明年科考完就把人給娶進門的。”


    大概是因為不熟,在趙熙跟前宋元寶都能厚著臉說自己一定拿狀元,但當著許登科的麵,他忽然覺得不好意思。


    許登科莞爾道:“那看來,咱們倆是同屆的對手了。”


    ——


    離開客院之後,宋元寶回了自己的書房,端硯給他送了晚膳來,他隨便對付了幾口就開始看書。


    端硯道:“少爺剛回來,怎麽不好好歇歇?”


    “再歇,狀元可就要被人給搶去了。”宋元寶哼哼兩聲。


    端硯聽出他在說什麽,“原來少爺怕的竟然是許先生?其實小人倒是覺得,許先生跟少爺沒法兒比?”


    “怎麽沒法兒比?”宋元寶從書本中抬起頭來,看著他。


    “許先生以前那樣,少爺又不是不知道,就算他如今恢複了,頂多能發揮得比以往好一點,咱們少爺是誰,太子殿下的伴讀,您可是在上書房上的學,能讓個小地方來的學子給比下去了?”


    宋元寶嘴角微抽,他以前是有多狂才會把身邊的人都帶得如此目中無人?


    揮手把端硯趕出去,宋元寶繼續看書,本來打算通宵,房裏伺候的小廝來說進寶少爺沒見到他,一直不肯睡。


    宋元寶這才不得不撂下書回房歇了。


    次日,他沒有再偷懶,洗漱用了早飯就直接去國子監,考慮到科舉的緊張,宋元寶寫了封信飛鴿傳書給趙熙,說自己到明年科考前都不去神兵司了,橫豎現在是太平盛世,邊境少戰事,神兵司也用不上他,他想把更多的時間花在念書上。


    趙熙隻回了他兩個字: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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