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在金沙薩市區兜兜轉轉,繞了大半個小時,還秘密換了好幾次車,這讓蕭劍揚有一種間諜接頭的感覺。他自己都給繞暈了,更別提跟蹤者————如果有跟蹤者的話。最後,他們在一個魚龍混雜的停車場裏換乘一輛客車,離開了金沙薩,朝著剛果-蘇丹邊境開去。其他小隊的遭遇基本一樣,都是在市區裏繞了很久才換乘其他車輛悄悄離開市區,沿著不同的路線開往目的地。他覺得有點風聲鶴唳了,誰會留意區區一支二十來人的小部隊?沒必要整得這麽緊張嘛。


    後來他才知道,剛果的情況非常複雜,剛果周邊國家,還有美國、英國、法國、蘇聯————現在應該叫前蘇聯了,比利時等國的力量已經把這個擁有遼闊幅員的國家給滲透成篩子了,眾多國家在剛果明爭暗鬥,扶持自己的勢力,不斷給對方下絆試圖將競爭對手擠出這個資源豐富的國家,好獨自控製這塊地盤,這種明爭暗鬥是毫無原則的,你要做的就是我要反對的,你要反對的我就一定支持,並不會因為他們是來救人而網開一麵。誰也保不準有多少雙眼睛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所以他們必須慎之又慎,一下飛機就直奔目的地那是找死,最好的辦法就是像剛才那樣不斷繞圈子,不斷換車,直到把可能在暗處跟蹤自己的特工都給整暈了再悄然脫身前往目的地。用行業話來說,那些在暗中盯著自己的敵方特工是“細菌”,這種不斷繞圈子以確保無人跟蹤的舉動則是“消毒”。


    金沙薩市區的公路便破得要命,出了金沙薩,路況就更加糟糕了,柏油公路裂得跟鬆樹皮或者烏龜殼一樣,這是在公路上隆隆開過的坦克和裝甲車的傑作,汽車顛簸得十分厲害,胃不好的人肯定要吐了。開出二三十公裏之後,連破破爛爛的柏油公路都沒了,剩下的全是土路,那路況跟月球表麵有一拚,最倒黴的是現在正好是雨季,三天兩頭就是一場大雨,公路的水坑裏積滿了雨水,車一開過,泥水兩邊飛濺,站在路邊的人一下子就變成了泥人。透過玻璃窗可以看到,公路兩邊有大片香蕉園,這是剛果人的食物來源,香蕉是個好東西,剛果這炎熱多雨的氣候再適合它們生長不過了,一年四季都能成熟,種上幾十棵就不愁沒東西吃了。但很少能看到種有水稻、玉米、小麥、木薯之類作物的農田,大片肥沃的土地都長滿了雜草,讓他很無語。湘西出了名的多山少地,哪個村子敢這樣荒廢大片如此肥沃的土,非被全縣笑成一級殘廢不可!但仔細看,他才發現,非洲人還是種田的,那些長滿荒草的地裏就有不少木薯苗,隻是差不多被草淹沒了,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到而已。這就是一家人賴以活命的田地了,放牛的時候最好當心點,別讓牛把木薯苗連同地裏的草一並啃了,主人會把你的牛給搶了的。


    汽車經過的地方越來越偏僻,村鎮越來越少,樹林越來越濃茂。剛果-蘇丹邊境正好是一片無邊無際的熱帶雨林,以非洲那糟糕到極點的交通狀況,能通車你就謝天謝地了,實在不能要求太多。直到天黑,汽車開進了一幢小別墅,這裏離村莊有相當長的一段路,被一片工整的農田環繞,玉米和木薯鬱鬱蔥蔥,頗有點田園牧歌的味道了。大家下車,在那個中年男子的帶領下進入別墅,他們的目的地,到了。


    進去了才發現,老虎帶的一個小隊已經到了,正在跟一位年近五旬,渾身透著一股書卷味的男子說著話。那男子氣度不凡,目光溫和中透著一絲犀利,雖然已經步入老年了,但仍然保養得很好,看上去倒像是悠然自得的農場主,不像是特工,看到蕭劍揚他們,他熱情地迎了上來,跟蝰蛇握手,說:“歡迎歡迎,可把你們盼來了!”


    開車的那中年男子主動介紹:“這位就是我們負責整個蘇丹情報工作的餘處長。”


    餘處長和隊員們握手,說:“我叫餘振聲,三十歲就離開中國來到非洲,好多年沒有回去過了,見到你們真親哪。”


    大概做情報工作的都有一個共通點,那就是特別容易打交道,不管多難相處的人他們都有辦法拉上交情,並與之成為知己好友,那種渾身是刺,散發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氣息的人是幹不了情報工作的。餘處長的熱情讓大家都很舒報,跟他握了手,然後坐下,馬上有人送來了飲料。蝰蛇接過飲料,並沒有喝,隻是問:“餘處長,我們的來意想必你已經明白了吧?”


    餘振聲說:“明白,當然明白,昨天我便接到上級的通知,說會有人過來幫忙營救金駿同誌,要求我們蘇丹局全力配合,隻是沒有想到會是你們。”


    蝰蛇問:“情況怎麽樣了?”


    餘振聲拿出十幾張彩色照片分給大家,蕭劍揚也分到一張,上麵是那個小鎮的高清照片,一些衛星沒有拍到的東西這裏都清晰可見,比如說架著重機槍進進出出的皮卡。一旦開始行動,這些皮卡將是一個巨大的威脅,他們這兩條腿很難跑得過四條腿的皮卡,還有架在皮卡上的重機槍。蝰蛇拿到的是關於集中營裏的照片,好幾百號勞工被關在裏麵,骨瘦如柴,這些勞工白天在刺刀的威脅下用最原始的工具挖掘鑽石,為軍閥們換取購買更多武器,招兵買馬的資金,晚上則十幾個人一起被關在狹窄的房間裏,睡在肮髒的地板上,手腳還被綁住,跟古代的奴隸差不多。看完這些照片,大家都皺起了眉頭。他們再能打也就二十一個人,而對手則有兩三百,而且擁有重火力,一旦打起來,他們是占不到什麽便宜的。最要命的是那麽多勞工被關在一起,他們偷偷摸進去營救的話肯定會把這些勞工驚醒,這些勞工看到希望肯定會要求一起逃走的,這樣一來動靜可就大了,想不驚動敵人,那是不可能的!


    棘手,真的很棘手!


    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集中營裏的亞洲人麵孔就一個,也就是那位倒黴的特工,要認出他來還是比較容易的。如果那名特工也是黑人……那就要命了,烏漆麻黑,和那麽多小黑躺在一起,可怎麽認啊?


    餘振聲說:“目前金駿同誌的身份還沒有暴露,反政府軍隻是把他當成一個普通的亞洲人,和幾百名非洲勞工關在一起,替他們掘鑽。我親自帶人到鎮子偵察過,情況還算正常,至今沒有發現cia在周邊活動的蹤跡,這是個好兆頭。”


    蝰蛇鬆了一口氣:“嗯,還真是個好兆頭!”他們最害怕的就是cia搶先一步跟控製鎮子的反政府軍接觸,對金駿下毒手,或者幹脆把人買走————不要懷疑,這些對於cia而言隻是小菜一碟。看來金先生穿越原始森林進入剛果的行動出乎cia的意料,他們到現在都還沒有找到金先生的行蹤,這給了負責營救的鐵牙犬中隊一些寶貴的時間。


    餘振聲繼續介紹著那邊的情況。顯然,海外諜報縱隊對營救金先生很上心,在搜集情報方麵下了大力氣,在短短的四十八個小時裏便把那個集中營的情況摸得一清二楚,反政府軍的編製、武器裝備、人員構成、指揮官的來曆和性格……這些鐵牙犬中隊急需的情報巨細無遺,十分詳盡。通過餘振聲的介紹,隊員們得知,集中營的指揮官叫阿卜杜拉·奧默,今年三十六歲,身材高大,孔武有力,曾在安哥拉戰場當過十年雇傭兵,立下了不少戰功,擁有豐富的實戰經驗。1988年,南非在古巴誌願軍的猛烈打擊和巨大的政治壓力之下,被迫撤出納米比亞和安哥拉,納米比亞和安哥拉宣布獨立,戰爭結束,無仗可打的奧默回到了剛果,投奔卡拉比,迅速成為卡拉比十分信任的一員大將,從把這麽重要的鑽石產地交給他鎮守便能看出卡拉比對他是何等的信任和倚重。此外,卡拉比麾下雖然隻有兩三百人,但有不少是在安哥拉戰場拚殺過的老兵,戰鬥力是那些射擊不帶瞄準,火箭彈和子彈漫天飛舞的非洲黑叔所不能比擬的,這是一個不容輕視的對手。


    “有沒有辦法進入他們內部?”岩石皺著眉頭問。強攻這種戒備森嚴的集中營是很不明智的,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從內部下手。


    餘振聲說:“很難,奧默少校實在太警惕了,好幾派的勢力試圖派人打入他們內部都被他揪了出來,然後處死。不過,也許我可以冒充購買原鑽的商人,帶上你們當中的幾個人進入集中營。”


    蝰蛇不置可否,隻是問:“能不能弄到氰化物?”


    餘振聲說:“沒問題,我這裏就有一點存貨。”


    氰化物是人類已知的毒性最烈的毒藥,隻需要一點點就能置人於死地,間諜在暗殺的時候經常會使用。事實上,在非洲戰亂中,很多軍閥為了節省子彈,往往也會用氰化物來處決戰俘,因此餘振聲能搞到這種劇毒一點都不稀奇。


    蝰蛇說:“都拿出來給我們。”


    岩石說:“順便給我們準備點乙醚,有用。”


    這兩位語氣淡淡,也沒說出什麽驚怵的話來,但屋子裏所有人卻覺得氣溫直線下降,渾身發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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