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金南一將蕭劍揚叫進他的辦公室,跟他進行了一次較為深入的談話。


    “我要出發了。”他說


    蕭劍揚問:“什麽時候?”


    金南一說:“馬上。”


    蕭劍揚問:“去哪裏?”


    金南一說:“士兵,這不是你該問的。我叫你過來,主要就是想把一些事情跟你說清楚,免得你到時候犯錯。”


    蕭劍揚洗耳恭聽。


    金南一給他倒了杯茶,神情嚴肅,緩緩說:“從我登上飛機的那一刻開始,我的一切痕跡都被有關部門擦除,用行內的話來說就是,我在國內已經變成一個透明人了。當然,你們也一樣,從你們接到我的命令,登上飛機奔赴境外的那一刻開始,你們的一切痕跡也都將被擦除。”


    蕭劍揚說:“一直以來都是這樣,我們已經習慣了。”


    金南一說:“不,從現在開始,擦除會進行得更加徹底,沒有我的證明和羅司令的證明,你們甚至都無法向我國邊防軍和海關證明你們是中國人。”


    蕭劍揚露出一絲苦澀的神色。


    “我將前往一個異常危險的戰場,不要試圖聯係我,更不要試圖去尋找我,你必須牢牢記住這一點。”


    “相關命令和情報,都將由我本人親自送回來交到你的手裏,不要相信任何第三方以我的名義向你下達的命令和建議。如果有一天你獲知我被捕了,不要理會,更不要製訂營救計劃,就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如果有人聲稱是我派過來求援的,拿著有我簽名的書信過來找你,你可以逮捕他,審問他,甚至幹掉他,怎麽做都可以,唯獨不能相信他。”


    “跟相關單位聯係的時候,盡量用書信或電報,固定電話也可以,無論如何也不能使用衛星電話和保密手機,在諜戰領域從來就不存在真正能夠保密的電子設備,越先進的通信設備越容易泄密,這一點你要牢記。”


    蕭劍揚靜靜的聽著,將每一個字都牢牢記在心裏。直到金南一說完了,他才問:“萬一你真的被捕了,怎麽辦?”


    金南一說:“那就完蛋了,我是編外特工,沒有外交豁免權,甚至不在雙方被捕特工交換名單之列,一旦被捕,等待我的將是最悲慘的審訊,然後以最殘忍的方式處死,這就是編外特工的命運。我隻能祈禱自己不要被捕,或者在被捕之前死去,除此之外,別無所求。”


    蕭劍揚問:“像你這麽重要的特工,國家不會出麵營救嗎?”


    金南一說:“國家可以出麵營救被捕的特工,但是編外特工不在此列,因為他們接觸了太多太過黑暗的東西,抓住他們的勢力是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的,而他們的國家也不敢承認自己跟這些被捕的特工有關係,你明白嗎?”他想了想,忽然問:“還記得死在剛果雨林裏的金先生嗎?”


    蕭劍揚點頭:“我……當然記得。我永遠不會忘記他中彈時發出的悶哼,還有他的鮮血濺到我的臉上時那種灼痛的感覺。”


    金南一說:“他是我叔叔,跟我一樣,也是一名編外特工。事實上,當時國家要救他根本就用不著出動特種部隊,讓在剛果或者蘇丹的外交部門過去交涉就可能搶在cia的特種部隊趕到之前將他救走,但是他掌握的東西太過敏感,以至於國家都不敢出麵去救人,隻好讓你們這些影子部隊去。”說到這裏,他苦笑一聲:“其實,作為一名編外特工,他已經算幸運了,至少在他臨死前看到那麽多優秀的士兵在為他拚死戰鬥,知道國家並沒有放棄他,而絕大多數編外特工都沒有這樣的幸運,一旦暴露,等待他們的就是審訊和死亡……這就是編外特工的命運。”


    蕭劍揚沉默著,半晌,他抬起頭,看著金南一,一字字說:“如果你被捕了,我去救你。”


    他的聲音很平淡,似乎在說著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但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這個承諾的份量有多重。為了給死不瞑目的戰友一個交代,他可以孤身一人在國外血戰近兩年,不顧一切闖入美國大開殺戒,這樣的人,一旦作出了承諾,就絕對不會更改了。金南一嘴角微微一翹,隨即繃著臉說:“多事,誰要你救!趁著這段時間狠狠的練一練你手下那幾個家夥是正經,尤其是那四個新人,他們雖然優秀,但是太嫩了,不加強訓練,一場高烈度的對抗下來他們至少得死掉一半!”


    蕭劍揚說:“明白,我馬上帶他們前往雪山和沙漠進行磨合訓練。”


    金南一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加油。”


    蕭劍揚說:“你也加油。”


    談話結束之後,金南一就上了飛機,離開了基地。正如他所說的那樣,當他登機之後,有關部門擦除了一切跟他有關的痕跡,在任何單位都休想再找到半點跟他有關的線索,這個人已經從軍、黨、政等機關部門中徹底消失了,這種狀態將會持續很長時間,直到他完成任務回國為止。


    鐵牙犬小隊繼續他們的訓練,像影子一樣模仿著他們未來的對手的一切,軍事訓練更加沒有拉下。當他們通過了那兩位維持教官的考驗,已經變得比真神教教徒更像真神教教徒,比恐怖份子更像恐怖份子之後,蕭劍揚把他們拉進雪山和沙漠,開始進行高強度的磨合訓練。這種磨合訓練是非常必要的,他離開部隊快兩年了,部隊很多戰術、裝備上的更新他都不了解,而他在長期與前蘇聯特種部隊和古巴特種部隊配合中學習到了很多在部隊學不到的東西,逐漸形成了一套隻屬於他自己的戰術體係,這些東西也需要隊員們去理解,而磨合最有效的辦法,就是高強度的訓練和對抗。先是他分別以隊員們進行單兵對抗,然後是他與小組之間的對抗,再接著是小組與小組之間的對抗,最後是他們整個小隊與別的小隊對抗。在一係列高強度的對抗中,他在這近兩年時間裏用鮮血換來的作戰技術逐漸顯露出來,他的機警連野獸都自歎弗如,他那堅韌的意誌連鋼鐵都要遜色一些,他強大的爆發力和駱駝一般的承受能力讓幾名新隊員瞠目結舌,他那催命般的三發點射讓每一個跟他對抗過的對手都不寒而栗。是的,經曆過在非洲和哥倫比亞那近兩年極度血腥的血戰和長達兩年煉獄一般的心靈洗禮之後,他的單兵作戰能力和意誌已經甩開了整支部隊絕大多數隊員一大截,就連心高氣傲得隻有林鷹才能降服的92,在接連數次輸給他之後也心服口服了,衷心對他說:


    “也許三十年後,你就是我們部隊的總教官了!”


    三十年太遙遠,遙遠到蕭劍揚根本就不敢去想。他隻想知道,什麽時候有任務?


    緊張的訓練中,時光匆匆而過,從西伯利亞吹來的寒風無情地撕碎了這片大地最後一絲綠意,紛紛揚揚落下的大雪讓一切為之冰封,用刺骨的寒意提醒所有人:這一年又快過去了!


    轉眼就到了聖誕節。這個西方的節日本來跟中國沒什麽關係的,但是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越來越多的西方節日成了中國的節日了。這個節日對於守衛在邊境的邊防軍戰士來說沒有任何意義,該幹嘛幹嘛,而在萬裏之外的上海,這座中國最為繁華的都市,節日的氣氛卻日趨濃厚。好些大學在這一天都放了假,甚至組織晚會,師生一起歡度聖誕節,那些歐美投資的企業當然也不例外,慷慨地給員工們放了一天假,實力雄厚、立誌要打造自己的企業文化的大企業砸一大筆錢舉辦大型慶祝活動,讓員工們玩得開開心心。聖誕節是西方最盛大的節日,其意義跟我們的春節差不多,在這種日子,洋鬼子當然不會舍不得花錢。


    陳靜和蘇紅所在的公司也舉辦了慶祝活動,幾乎所有高管都到場,一大幫年輕的員工唱啊跳啊,玩得別提多開心了。霓虹燈下,一對對青年男女手牽著手高聲宣布自己戀愛了,引發一陣陣雷鳴般的掌聲,晚會的氣氛更趨熱烈。然而這一切都跟陳靜和蘇紅無關,她們有無數個邀約,但都提不起勁來,一一拒絕了。現在這兩位正坐在一個最偏遠的角落,相對無言,鮮花,掌聲,出雙入對的身影,都與他們無緣。


    從大學二年級開始,每年的聖誕節都是她們兩個一起過,現在出來工作了,聖誕節仍然是她們兩個一起過。跟以前稍稍有點不同的是,以前是戀人沒空陪她們,現在則是她們失戀了,越發的落寞不堪。


    蘇紅端起酒杯,看著杯中蕩漾的嫣紅酒液,想笑,又笑不出來。她聲音有些沙啞:“想不到這個聖誕節,還是我們兩個一起過。”


    陳靜勉強一笑,說:“這樣也挺好的。”


    蘇紅說:“聖誕節……應該和心愛的人一起過的,我真的為自己的孤獨感到羞恥了。”舉起酒杯來,“陳靜,來,幹了這一杯,希望明年的聖誕節,不再是我們兩個孤單的女孩子一起過了。”


    陳靜舉杯跟她一碰,然後一飲而盡。在蘇紅昂頭痛飲的時候,她分明看到她那雙總是洋溢著快樂的眼睛閃爍著淚光。


    她肯定又想起曹小強了吧?


    嘴硬歸嘴硬,想要徹底放下卻並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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