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琳娜趕到前線的時候,正趕上了叛軍發動衝鋒。


    叛軍的衝鋒由三輛步兵戰車拉開序幕。這三頭鋼鐵怪獸從黑暗中沉沉低吼著衝出來,從正麵向俄軍防線發動猛烈衝鋒,三門30毫米鏈式機關炮在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噴射出三道長達數百米的火鏈,席卷俄軍防線,炮口指向哪裏,哪裏頃刻之間就會被衝騰而起的砂石烈焰以及灼熱的幾乎要燃燒起來的彈片淹沒,被擊中的俄軍士兵炸成一大團血霧,噴飛的裂肢飛出十幾米遠。俄軍傘兵扛起反坦克火箭筒朝步兵戰車瞄準射擊,步兵戰車其實是很脆皮的,隻能勉強防住十二點七毫米口徑的高射機槍子彈,超過十二點七毫米口徑的機槍和機炮,一打一個窟窿。不光是俄軍的步兵戰車,全世界絕大多數步兵戰車都很脆,美國的斯特瑞克尤其脆,隻能防防7.62毫米口徑步槍子彈……用火箭筒要摧毀步兵戰車其實並不是什麽難事,更何況這三輛步兵戰車都沒有反應裝甲,打起來就更順手了,隻要有一枚火箭彈打中都能將它變成熔爐!


    但是,機炮炮彈和迫擊炮炮彈猛砸過來,機槍子彈更是交織成一片火幕沉沉呼嘯著掃過,壓得他們頭都抬不起來,往日在訓練場上的準頭現在全都不見了,一連十幾發火箭彈打過去,沒一發沾到步兵戰車的邊,反倒招來叛軍火力報複,死傷了好幾個。


    轟轟轟轟!


    一排迫擊炮炮彈砸下來,淺淺的戰壕內外大團黑紅色火光膨脹而出,泥土被拋起老高,彈片密密麻麻的向四周激射,在傘兵中間卷起片片血雨。這是120毫米迫擊炮,至少八門這樣的迫擊炮正居高臨下朝俄軍傘兵猛砸,毫不留情地收割著生命。頭頂有迫擊炮炮彈猛鑿,地麵有鏈式機關炮狂掃,那些還在堅持抵抗的老兵很快就吃不住勁了,開始有人扔下陣地逃跑。叛軍見狀,馬上發出一聲嚎叫,從步兵戰車後麵閃叫,端著上了刺刀的步兵咆哮著向俄軍陣地猛撞過來,刺刀上閃耀的寒光還有那一張張扭曲的、猙獰的麵孔讓俄軍士兵為之膽寒!一名俄軍機槍手胡亂打出兩梭子,也不管有沒有打中,打完後扔下機槍就跑。一串子彈從背後射來,他的背心爆起一片血霧,強大的衝擊力撞得他向前衝出幾步,然後一跤仆倒,鮮血從彈孔中噴湧而出。他用雙手艱難地支撐起身體,奮力往前爬,沒爬出幾步,他的頭便被一隻大腳踩住了,然後好幾把刺刀同時揚起,再同時狠狠刺落,利刃撕裂骨肉的悶響讓人毛骨聳然,這名傘兵的身體觸電般弓起,隨即癱軟下去,不再動彈了。


    幹掉了這名傘兵,那幾名叛軍獰笑著撲向下一個獵物。現在越來越多傘兵選擇了逃跑,本來就薄弱的防線事實上已經崩潰了,他們現在要做的,不過是像捕殺麋鹿那樣將這些驚慌失措的傘兵一一幹掉而已!


    但他們笑得早了點。在一片驚慌失措的哭喊聲中,一聲怒吼驟然拔地而起,清脆,但充滿狂怒:


    “把這些狗雜種通通送下地獄!!!”


    咻咻咻咻!


    迫擊炮炮彈的尖嘯聲接連響起,一排炮彈劃空而至,並沒有落地,而是在叛軍頭頂兩三米高處爆炸……每一枚炮彈爆炸都意味著數百塊彈片和鋼珠迸射開來,割麥子似的將叛軍三三兩兩地掃倒。爆炸火光中,叛軍分明看到數十個剽悍的身影正逆著潰敗的洪流朝他們猛衝過來,然後……


    然後就是一道由無數高速飛行的子彈匯成的火幕,十幾名叛軍士兵在被火幕舔到身體的那一瞬間渾身噴血,抽觸著倒下。與火幕同時傾泄出去的,還有張牙舞爪的火箭彈。同樣是火箭彈,在那些新兵手中像無頭巷蠅似的滿天亂飛,但在這些人手中卻變得異常致命,跟長了眼睛似的。叛軍還沒反應過來,兩枚火箭彈便跟鍥入了俄軍陣地的那輛步兵戰車接吻了。這是瘋狂的擁吻,令人牙酸的貫甲聲響徹戰場,串聯破甲戰鬥部輕而易舉地撕開薄薄的裝甲,火紅的金屬射流貫入內部濺射開來,為正在獰笑著用機炮掃射俄軍士兵,甚至用履帶輾壓傷兵的叛軍送來擁抱太陽般的溫暖……步兵戰車艙內頓時血肉橫飛,兩名叛軍當場被撕碎,血沫噴濺得到處都是。金屬射流點燃了一切能燒的東西,幸存的叛軍帶著一身大火慘叫著從裏麵爬出來,出來一個就被子彈撂倒一個。


    跟在後麵那兩輛步兵戰車見狀馬上將機炮指了過來,咚咚咚咚就是一陣猛烈的掃射!攻擊者早在炮口指過來之前便已經躍入掩體之中,機炮炮彈全都打到了地上,徒勞地鏟起大片泥土。緊接著,尖嘯聲再起,不過這次飛過來的不再是火箭彈,而是更加致命的單兵肩射反坦克導彈!距離太近了,這兩輛步兵戰車根本就沒有反應的時間,反坦克導彈一頭紮落來,正中戰車頂部。步兵戰車很脆,而步兵戰車的頂部更是豆腐級的,隻要是反裝甲火力就沒有打不穿它的道理,而蘇係反坦克武器一向霸道得很,打起自己的戰車來也是毫不留情,隻聽到“轟轟”兩聲巨響,熾熱的火光從戰車的縫隙中噴薄而出,炮塔帶著纖細的炮管騰空而起,翻滾著飛起十幾米高,下麵,兩條巨塔般的火柱拔地騰空,直衝雲宵,躲在戰車後麵的幾名叛軍士兵在火光一閃間就不見了蹤影,隻剩下幾團火球在原地翻滾。


    三輛戰車轉眼之間就損失殆盡,這樣的變故讓叛軍為之驚愕。就這麽一愣神,那批在兵敗如山倒之際居然組織起淩厲反擊的傘兵便衝到了他們麵前,衝在最前麵的赫然是一名女軍官!她姣美的臉龐布滿寒霜,身影矯捷如豹,ak-74自動步槍一個點射便放倒了一名發愣的叛軍,再一個竄撲,撞入叛軍中間,她沒有再開槍,而是擎起刺刀,一聲厲喝:“殺!”聲落,刀出,噗的一下,刺刀毫無阻滯地刺入一名明顯比她高出大半個頭的叛軍脖子裏,鍥入頸椎骨縫隙間,再一擰,哢嚓一聲,頸椎骨被生生絞斷,那顆腦袋軟綿綿的吊到了背後。直到這時,叛軍才反應過來,一名留著一把濃胡子的叛軍士兵怒吼一聲,揚起開山刀呼的一刀照著女軍官後頸劈了過去。女軍官好像後腦勺長了眼睛似的,對方的刀剛揮出她便一挫身,輕鬆閃過,槍托一擺,猛擊,正中那叛軍的襠部。這名大胡子發出一聲淒慘至極的嗥叫聲,捂著命根子仆倒在地痛得滿地打滾,但女軍官並不打算放過他,一腳踩住他的胸口,揚起刺刀狠狠刺下去,整把刺刀齊柄刺入對方胸部,洞穿心肺要害,大胡子本能地伸手握住槍管,女軍官一擰刺刀,他的身體猛地一抽,手無力地垂了下去。


    女軍官帶來的那批傘兵同樣狂暴,咆哮著撞入叛軍中間,用槍托、刺刀凶狠地與叛軍拚殺,有些家夥甚至拔出工兵鍬照著叛軍的要害連拍帶劈!工兵鍬是個好東西,長不到一米,看起來挺土,但兩麵開鋒,鋒利無比,功能多多,挖坑掏糞砍柴煎雞蛋切白菜開西瓜劈腦袋樣樣順手,可單手使,也可單手勢,招式簡潔淩厲,勢大力沉,毫無花巧,殺傷力極強……不信的話你隨便把胳膊或者腿伸出來讓我用65式工兵鍬揮一下,就一下,你就得骨科、外科、神經科、微細血管科四個科室的專家一起上陣才能救回來,砍傷刺死這句話用在工兵鍬上是很不適當的。二戰時期,蘇軍和德軍在肉搏的時候大多是靠匕首和工兵鍬解決戰鬥,刺刀用得反而少,想想看,工兵鍬份量本來不輕,那些歐洲大漢一個個牛高馬大的,雙手握鍬全力一劈……是不是有點不寒而栗的感覺?現在這件殺人利器又在混戰中大放異彩,俄軍傘兵們雙手握鍬,鐵鍬揚起,風一陣;鐵鍬落下,血沫飛濺!這玩意兒殺傷力實在太大了,凶悍如車臣叛軍,挨上一下都馬上倒下,根本就沒有再爬起來的機會!


    眼看就要突破了,卻在這要命的時刻遭遇反擊,叛軍又驚又怒,咆哮著與這些凶悍的傘兵廝殺在一起。但他們發現,跟這幫人頂牛是件很蠢的事情,因為潰散的俄軍傘兵看到有人挺身而出,又跟打了雞血一樣轉身加入戰團,與他們扭打在一起,展開慘烈的白刃戰。沒有哪支軍隊在占優勢的時候喜歡打白刃戰,怎麽說呢,白刃戰的時候隻要雙方的勇氣和紀律差距不是太大,基本上都是一個拚一個,誰都占不了便宜,大規模殺傷那是在一方崩潰之後才會發生的。現在叛軍就遇到了這種情況,原本潰散的俄軍在有了主心骨之後突然變得凶悍頑強,他們很快就被包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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