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那幾個家夥狠揍了一頓,打得他們一個月都起不了床,蕭劍揚算是出了一口惡氣,在那幾個劣恐懼和哀求的目光中邁著輕快的腳步走出了巷子。他在大街上轉悠著,冷眼看著這座城市,他看到,幾年沒回來,這座城市更加發達了,無數高達上百米甚至兩三百米的高樓大廈構成了遼闊的鋼筋混凝土叢林,蔚為壯觀。寬闊的馬路上車流如水,晝夜不停地流淌,無數路燈匯成一片燈海,燦若星晨,霓虹將整座城市妝點得光陸離奇。過去幾年,上海所取得的成就是非常經人的,一躍成為大陸最發達的城市。


    然而,錢包是鼓起來了,可很多東西也被丟掉了,比如說勇氣和擔當,比如說同情,還有人與人之間的關懷。蕭劍揚看到有個人騎自行車穿過馬路的時候被撞倒了,倒在地上血流滿地,昏迷不醒,上百人在圍觀,卻沒有一個人幫忙打電話叫救護車。他心口發堵,這到底是怎麽了?最基本的同情心哪裏去了?


    心情鬱悶的他沒興趣繼續逛下去了,走進了酒吧,甩出一遝錢讓服務員送上來好幾瓶酒,連菜都不要,就這樣一瓶接一瓶的喝,隻求一醉。那麽多熱血男兒在境外血戰,就是為了祖國的安定和繁榮富強,現在他確實看到了一個安定和富強的國家,但是……這不是他想要的,他心裏煩得很,喝醉了拉倒。


    酒吧裏人來人往,打扮入時姿容俏麗的美女進進出出,昏暗的燈光為她們增添了幾分朦朧美,輕柔的音樂和倚在男人懷裏嬌笑的女人讓酒吧充滿了曖昧的氣氛。這地方就是個銷金窟,更是溫柔鄉,讓人進來了就不想再出去。也有女孩子被蕭劍揚吸引,端著酒邁著優雅的步子過來跟他搭訕,但他不予理睬,隻顧著喝酒,氣得女孩子直跺腳,笑盈盈的湊過來,鼓著臉離開。


    由於身體原因,他不敢喝烈酒,喝的都是黑啤酒。這種酒不傷胃,但不容易喝醉,他一邊冷眼看著一出出曖昧戲劇在酒吧裏上演一邊將黑啤酒一杯杯的往胃裏灌,一直喝到半夜。由於天冷,酒吧裏生意比較淡,當他喝得大醉的時候酒吧裏已經沒幾個人了,服務員怕他昏睡過去賴在酒吧裏過夜,走過來叫他:“先生,先生!”


    蕭劍揚醉眼迷離:“怎麽了?”


    服務員說:“我們快下班了,你趕緊打電話叫你的家夥開車來接你回家吧,等一下我們就要關門啦。”


    蕭劍揚搖頭說:“沒有家……不想回去……”他確實沒有家,父親死了,母親離開他也快二十年了,哪裏還有家?趙晨菲那裏?那是蕭樂的家,不是他的,再說現在趙晨菲也去旅遊了,所以現在他沒有家可以回了。


    服務員說:“那你也不能留在這裏呀,我們都快關門了……”打量著蕭劍揚,他臉部那剛硬的線條和輪廓讓她怦然心動。她有意無意的衝他挺了挺高聳的胸部,嬌笑:“要不去我那裏將就一晚?我一個人住……”


    這暗示也夠明顯的了,而且她長得也很漂亮,身材傲人,氣質也不錯,她很有信心,隻要蕭劍揚不是傻子都會跟她走,至於到了她住的地方,是露水情緣還是長時間交往下去……懶得去想那麽多,先滿足了需要再說。


    然而蕭劍揚並不是聽不懂她的暗示,而是……根本就沒有去聽,他一口喝光了最後一杯啤酒,然後用手支著桌子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跌跌撞撞走到前台,滿身酒氣,說:“買單!”


    那位漂亮的女服務員臉都拉長了。


    一共花掉了差不多兩百,這地方花錢可真夠厲害的,要知道現在在廣東,一個流水線工人的工資也才三四百的樣子。但蕭劍揚不在乎這點錢,掏出錢把賬結了,然後轉身朝門口走去。


    結果在轉身的時候跟一個同樣過來結賬的女子撞了個正著,力道還不輕,撞得那女子後退了好幾步,捂著額頭痛呼出聲。女子的同伴用醉醺醺的聲音說:“你……你走路不帶眼的啊?撞到人了!”


    蕭劍揚很幹脆的向被他撞到的女子道歉:“對……對不起啊,你沒有受傷吧?”


    那女子捂著額頭,帶著幾分痛苦說:“沒事。”驀地瞪大眼睛瞪著他,脫口驚呼:“小劍,是你!?”


    蕭劍揚醉得厲害,完全聽不清她說什麽,道完歉之後便搖搖晃晃的往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被絆了五,一頭栽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迷迷糊糊的,他感覺有人抱著他,大聲呼喚著他的名字,那聲音很好聽,很熟悉,但他想不起來是誰。這個懷抱很溫暖,很舒服,所以他睡得很香,這幾年來,他第一次睡得這麽安穩的。


    他倒是睡安穩了,陳靜卻麻煩了,嚴重懷疑自己今晚一頭紮進了衰神的懷抱。


    下了班之後,蘇紅約她去酒吧喝兩杯,她看出蘇紅心情不好,就去了。事實上她心情也不好,從長沙回來之後她的心情就沒有好過,隻是一味用工作麻痹自己,隻是這段時間工作量很少,她胸中的煩悶無處排解,借酒消愁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然後到了酒吧,就是蘇紅悶不作聲的猛喝,她在一邊勸。蘇紅明天就要訂婚了,這本是大喜事,她本人和她母親都對男方的條件和人品很滿意的,可她卻沒有半點喜悅,相反還愁苦得要命,把自己往死裏灌,怎麽勸都不聽。喝到半醉,她忽然握緊陳靜的手,聲音嘶啞:“陳靜,我是不是做錯了?”


    陳靜問:“你做錯了什麽?”


    蘇紅說:“曹小強……四年前我跟他分手,因為我害怕步我媽媽的後塵,我想要一個能終生相伴的伴侶,當時我認為我的選擇並沒有錯,但是現在……我後悔了!想起他離開時那落寞的背影,我的心就刀絞一樣痛,想哭,但哭不出來。我後悔了……真的後悔了……”


    陳靜安慰她:“你也隻是不想讓自己的孩子品嚐到你當初失去父親之後的痛苦,你並沒有做錯什麽。”


    蘇紅喃喃自語:“我沒有做錯?真的沒有做錯麽?”嘴咧了咧,像哭又像笑,拉起陳靜的手放到自己心口,帶著哭腔說:“可是……這裏疼啊,像撕裂一樣的疼啊!”


    陳靜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蘇紅後悔了,在非洲,當曹小強落寞地轉身離開的那一刻她就後悔了,隻是一直硬撐著不說而已。幾個月前她拋下工作和她一起去長沙,與其說是去看蕭劍揚,不如說想見見曹小強,但是她們的願望都落空了,兩個都沒見著。從長沙回來之後她便悶悶不樂,隻是在人前強作歡顏而已,現在醉了,內心的情感便潮水般迸發出來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給她斟酒:“別想那麽多了,喝吧,喝醉了,回去好好睡一覺,把這些都忘掉。”


    蘇紅擠出一絲笑容:“是啊,說這些有什麽用呢,這個世界沒有後悔藥可以吃……幹杯!”


    也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蘇紅最終喝醉了,醉得分不清東南西北。陳靜扶著這個醉鬼下樓去結賬,結果在前台跟同樣喝得大醉的蕭劍揚撞了個正著。蕭劍揚醉得太厲害,沒有認出她,但她認得他,光是聽他的聲音就能認出是他!


    於是,她的任務從照顧一個醉鬼變成了照顧兩個醉鬼。


    開車回去是不可能的了,她也喝了不少,開車不安全,隻能叫出租車,在服務員的幫助下將蕭劍揚和蘇紅扶上出租車,開往自己的公寓。半路上蘇紅突然吐了,車裏全是嘔吐物的臭味,熏得她都想哭出來,司機一臉晦氣,叫:“我的天,一個女孩子喝那麽多幹嘛?這叫我怎麽洗嘛!”


    陳靜說:“你放心吧,清潔費用我出。”


    司機這才不作聲。


    回到公寓,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這兩位弄上樓去,陳靜都筋疲力盡了。最慘的是蘇紅喝酒了也不安生,又哭又吐,鬧得雞飛狗跳,陳靜隻能使出渾身解數伺候著,連哄帶嚇,折騰到深夜一點才算把她哄入睡,然後拿來拖把把地板拖幹淨,再去洗個澡,等做完這一切,都快兩點了,她也快累癱了。


    直到現在,她才有時間好好看看蕭劍揚。


    她租的房子是兩房一廳,蘇紅時常過來給她作伴,所以兩個房間床鋪被席一應俱全,她把蕭劍揚扶到客房。跟蘇紅不一樣,蕭劍揚醉了之後出奇的安靜,不吐也不鬧,連句醉話都沒有,倒頭就睡,開炮都吵不醒他。所以陳靜可以放心的凝望著他,不必害怕他突然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在看他。


    燈光下,他的臉色呈現出不健康的蒼白,整個人很瘦,哪怕是在熟睡中,眉頭也是皺著。陳靜伸手試圖抹平他的眉頭,但沒用,一鬆手又擰成一團了。她一隻手支著下巴,癡癡的看著他,輕聲自語:“哪怕在睡夢中都是眉頭緊皺,小劍,你心裏到底藏了多少事情啊!為什麽你什麽都不肯對我說?到底要到什麽時候你才能暢開心扉,讓我分享你的喜怒哀樂?”


    蕭劍揚呼吸悠長,睡得極為深沉,這些話,他一個字都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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