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長風鏢局,所見之人紛紛駐足向林放行禮,林放一一微笑點頭。


    林凡牽著姚景澤在前麵跑,他是來過這裏的,說要帶姚景澤去後麵看一棵好大好大的樹,眨眼跑沒影兒了,林放說不必管,讓他們去玩。


    往裏走,進了一個院子,頭頂樹影婆娑,姚瑤聽到了嘩嘩的水聲。


    林放走在前麵,高大的身材擋住了姚瑤的視線,姚瑤從他身後探頭,就看到一個裸男站在院子裏。


    準確來說,是**。高大健碩的男人,上身沒穿衣服,古銅色的脊背上麵滿是縱橫交錯的疤痕,健碩的手臂舉起半桶水,當頭澆下去,腦袋微微一甩,水花飛濺。


    “小瑤兒,你先等等再進來啊!”林放輕咳了兩聲,進門,叫了一聲,“大山。”


    “義父來了?”林鬆屾扔了手中的桶,轉身過來,見到林放,拱手行禮,“義父,我正準備今日晚些時候過去看您!”


    “知道你昨夜剛回來,正好今天來縣裏,就過來看看。”林放說著,看到林鬆屾胸口新添的傷疤,皺了眉,“又遇上劫道的了?”


    林鬆屾不甚在意地笑笑:“家常便飯,沒事!”話落看向林放身後,就對上了一雙好奇的眸子。


    姚瑤打量林鬆屾。這個前職業為殺手的男人長得並不凶神惡煞,也無滿臉橫肉,恰恰相反,他的五官很精致,生著一雙一笑含情的桃花眸,嘴角微微一翹,便帶上了一絲玩世不恭的戲謔,若非身上露出的傷疤,這人的氣質,與“殺手”二字毫無幹係。


    林鬆屾也在打量姚瑤,眼底閃過一絲玩味:“義父,這個小丫頭是您給我找的小媳婦兒嗎?這次這個,我喜歡!”


    林鬆屾話落,眨眼的功夫到了跟前,赤裸健碩的手臂朝著姚瑤的肩膀就抓了過來。


    姚瑤側身避開的同時,膝蓋弓起,朝著林鬆屾身上某個部位攻擊,林鬆屾瞳孔微微放大,哈哈一笑:“好毒的小丫頭!”話落已經躲開,閃身到了姚瑤身後,手臂就要摟住姚瑤的肩膀。


    姚瑤低頭,躬身,從林鬆屾手臂下方滑走,伸手握拳,朝著林鬆屾背部某個穴位打了過去。


    等林放反應過來的時候,林鬆屾和姚瑤已經過了十幾招,在院子裏打了起來。


    “住手!”林放開口,然而並沒有什麽用。


    林鬆屾伸手成爪,以一個刁鑽的角度,抓向了姚瑤的脖子!眼底不自覺閃過的殺意,似乎是從骨髓之中透出來的,卻又在瞬間消失於無形,而他手頓住,失神的片刻,姚瑤一腳踢在了他膝部關節,他吃痛後退了兩步,站定,沒有再打過來。


    林放神色有些震驚。他知道林鬆屾的過往,以及他的武功,一開始很怕林鬆屾沒輕重,失手傷了姚瑤,沒想到最後兩人交手,林鬆屾並沒有占到什麽便宜。雖然他能看出來林鬆屾根本沒有露出真本事,但姚瑤的實力,很有高手之相。


    “小丫頭,你哪個山頭的?”林鬆屾看著姚瑤眼眸微縮。


    林放嘴角一抽:“大山,這是我先前跟你說過的,我的義女,小瑤兒。”


    “就是她,救了凡兒?”林鬆屾神色變了變,“我以為……沒想到她年紀這麽小。”


    “別鬧了,還不趕緊去把衣服穿上,天氣又不熱,非要在院子裏衝涼。”林放瞪了林鬆屾一眼,“這是你妹妹,自重!”


    林鬆屾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光裸的胸膛,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裸著,一溜煙兒不見了人影。


    “小瑤兒別介意,他就是那性子。”林放對姚瑤說,“一開始撿到他的時候,他就剩了一口氣,被扔在水溝裏等死。”


    “什麽時候的事?”姚瑤好奇。


    “五年前,我在走鏢的時候碰上他的,把他救回來了。”林放說。


    “林鬆屾這個名字,是義父給他取的?”姚瑤問。


    “是的。”林放點頭。


    “鬆,屾,義父看來很希望他是個穩重安定的人,隻是看他那樣子,也不像啊。”姚瑤笑了。


    林放歎了一口氣:“這孩子辦正事還是很靠譜的。”


    姚瑤表示懷疑。


    一陣風拂過,林鬆屾再次出現在姚瑤麵前,一身暗紅色的錦衣,玉帶束發,身姿頎長,麵龐如玉,倒像是換了個人一樣。


    林鬆屾對著姚瑤露出一個風流倜儻的笑容來:“妹妹,初次見麵,我是林鬆屾,你可以叫我大山哥哥。”


    “我隻可以叫你……”姚瑤笑了笑,“二山哥哥。”這就是個二貨,鑒定完畢。


    林鬆屾的笑容破功,輕咳了兩聲說:“小瑤兒你真幽默。”


    “大山。”林放提醒了一句。


    林鬆屾連忙請他和姚瑤進屋去,屋裏亂糟糟的,他一邊走一邊把地上散落的衣服撿起來往床上扔。


    “義父,小瑤兒,快坐。”林鬆屾請他們落座,晃了晃茶壺,裏麵空蕩蕩的,他神色有些尷尬,“我讓人送茶來。”


    “不必了,我們剛從醉仙樓過來的,你吃飯了嗎?”林放問。


    “沒,我正準備衝個澡就去醉仙樓吃一頓,一回來就聽說是大賢新開的酒樓,生意火爆,有很多新菜。”林鬆屾說。


    “那還是回酒樓說話吧,你這裏……”林放看著亂七八糟沒收拾的房間,皺了皺眉,“你是該找個媳婦兒了。”


    “我看小瑤兒就不錯啊,有個性,我喜歡!雖然有點小,但我可以等她!”林鬆屾嘿嘿一笑,“親上加親,義父覺得我們倆是不是很般配?”


    林放扶額:“大山你給我正經一點兒!不準打小瑤兒的主意!”


    “為什麽不可以?”林鬆屾表示不解。


    “就是不可以!”林放瞪了他一眼,“趕緊的,走,去酒樓吃飯!”


    出門,林凡牽著姚景澤跑了進來,看到林鬆屾,笑嘻嘻地衝過來,叫了一聲:“叔叔!”


    林鬆屾一手一個,把倆孩子抱起來,才問了一句:“這小娃誰家的?”


    “我弟弟。”姚瑤說。


    “叔叔……”姚景澤跟著林凡,萌萌地叫了一聲。


    林鬆屾哈哈大笑:“你該叫我哥哥!”


    出門,林鬆屾不跟他們一起坐馬車,自己騎馬,林放進了馬車之後對姚瑤說,林鬆屾特別不喜歡封閉的空間,向來不坐馬車,也不愛在房間裏洗澡,一年四季,寒冬臘月都是在外麵衝涼水。


    姚瑤表示,是個狠人,缺心眼兒的狠人……


    到了醉仙樓,已經過了飯點,客人還是不少。


    進了二樓的一個雅間,倆孩子還掛在林鬆屾身上,林鬆屾讓小二把招牌菜全都上一遍,落座之後就問了姚瑤一句:“小瑤兒妹妹,你到底哪個山頭的?”


    林鬆屾跟姚瑤交手,竟然在某一刻被姚瑤激發出了殺意,這讓他很震驚。


    “自學。”姚瑤神色淡淡地說。


    “不可能。”林鬆屾搖頭。


    “你哪個山頭的?先跟我講講?”姚瑤似笑非笑地問。


    林鬆屾嗬嗬一笑,打著哈哈把話題岔開了,跟林放說起上一趟走鏢的事。


    “哦對了,我這趟去京城,聽說先前秦家大少流落在外,被人從清源縣找回去的?義父你知道這事嗎?”林鬆屾突然提起了秦玥。


    林放沒說話,看向了姚瑤,林鬆屾也看向姚瑤,眨了眨眼:“小瑤兒,你知道?”


    “秦家大少當初是被我撿回去的,怎麽了?”姚瑤反問。


    林鬆屾愣了一下:“竟這麽巧?沒事,我就是好奇,隨口問問。這趟回來,前幾天還碰上了一路人馬,是秦大將軍,從京城來,要往岩城去的。據說是現在岩城主將曾老將軍受傷,不能再打仗了,被皇上宣召回京。”


    “秦大將軍是去替曾老將軍的吧。”林放說,“這仗還不知道要打到什麽時候!”


    “當時在荒郊野外碰上的,有人刺殺秦大將軍,我們出手幫了點忙。”林鬆屾說,“對方像是北疆國的殺手。秦大將軍看到了我的身手,十分賞識,問了我的身份,還問我要不要去參軍,哈哈!”


    “你怎麽說的?”林放問。


    “我說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去不了。”林鬆屾嘿嘿一笑。


    “下有小,誰呀?”林凡問。


    “就是你呀!”林鬆屾笑容滿麵地捏了一下林凡的小鼻子。


    飯菜來了,看著林鬆屾大快朵頤,姚瑤在思考一個問題。秦玥的父親秦非白這個時候怕是已經到了岩城,秦玥是希望他來呢,還是不希望他來呢?


    此時,岩城軍營之中,秦玥已經見到了秦非白。


    曾老將軍麵色難看地從秦非白手中接過了聖旨,他這次一回京,這輩子怕是再也沒有機會回到岩城來了。


    跪在地上的人都還沒起來,秦非白又拿出了另外一道聖旨,麵色冷肅地開口:“秦玥接旨。”


    秦非墨也在,發現還有第二道聖旨,還是專門給秦玥的,臉色微微變了變。


    聽秦非白宣讀完第二道聖旨,除了秦玥之外,其他所有將領,包括曾老將軍和秦非墨在內,都愣住了。


    聖旨中說,由秦玥暫代曾冀,成為新的岩城主將,一月之內,攻下葉城,秦玥可成為真正的岩城主將,若丟了岩城,秦玥以死謝罪!


    “大哥!”秦非墨不可置信地看著秦非白,“這怎麽回事?”所有人都以為秦非白是來接替曾冀的,沒想到他隻是奉命來宣旨的!那樣的聖旨,對秦玥來說,就是個強製性的軍令狀!但事情何至於此?


    秦非白麵色冷然:“你住口!秦玥,接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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