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莫名地,她回想起了書上的那個奠基在一段悲傷故事之上的記載。


    “姻緣樹,開並蒂花,結連理果,善男信女同時係赤繩表心意:同攜白首,永不分離。”


    “傳聞有一個皇帝,其遇兵變,寵妃不得已自縊於一樹上,與皇帝天人相隔。皇悲痛欲絕,為了紀念她,命人另植了一顆,兩株合抱,結為連理,後被世人稱為‘姻緣樹’……”


    想到後一個傳聞,她總覺得有些不吉利,她搖了搖頭,努力把這種想法甩開。


    “顏兮,你手上拿的什麽?”


    “沒長眼啊?包袱唄!”


    “誰問你這個,包袱裏是什麽。”


    “……你管我,這是女孩子家用的。”


    “我還以為你去幹什麽了,花了這麽半天。”


    “恩恩,”尹漠顏眼珠轉了轉,轉移話題,“你們這裏的河燈節真熱鬧。”


    “是啊,你以前都沒見過麽?”


    尹漠顏搖搖頭,眼中有一絲黯然,“沒有,我以前都沒有時間玩的。”


    淩澈嘴角噙著笑意,“恩,以後有節日我還帶你來玩,再過一個月就是中秋節,也很熱鬧,上元花燈節就更熱鬧了。”


    “……”尹漠顏步子頓了頓,她垂下眸子,突然斂聲不語。


    “怎麽了?”感覺到她的異樣,淩澈疑惑道。


    尹漠顏搖搖頭,半晌才幽幽道:“淩澈,有件事我要跟你說。”


    淩澈嘴角的笑慢慢僵住,須臾又緩緩勾起,故作輕鬆道:“什麽事,說吧。”


    尹漠顏緩緩抬起頭,望向他,“我的朋友找到我了,所以——”,尹漠顏垂下眸子,遮住裏麵的情緒,咬了咬牙道:“所以,我可能要走了。”


    “什麽時候?”


    尹漠顏詫異抬頭,他的麵上沒有絲毫意外,像是在意料之中,她苦澀一笑,原來他早就知道。


    夜色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的聲音卻格外平靜。


    “什麽時候?”


    “應該是……幾日後。”


    唐綺出現在毒醫穀的消息傳遍了江湖,閔痕不斷地在催自己。


    她真的不能再拖了……


    “我知道了。”淩澈淡淡開口。


    見淩澈繼續往前走去,快走到他家的那條分岔路口,尹漠顏壓下心中的失落,喊住他:“等等,我們先不回去,我想去山上看看。”


    淩澈清澈的眸子劃過一絲疑惑,但他也並沒有開口詢問,隻是點點頭,卻怎麽也壓不下心頭的黯然。


    其實,他知道她好幾晚都悄悄出去,也猜到她是去見什麽人,大概是她聯係上了她的朋友們。


    他早就知道,她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而她也不會一直留在這裏,她終究會走的。


    雖然他早就清楚,但心中還是悶疼的厲害。


    她就要走了啊……


    她在他的生活中隻出現了四個月,第一個月的她是昏迷的,他們根本不曾接觸過,所以他們真正一起度過的時光隻有三個月。


    在這三個月裏,開始的時候,他們倆鬧過矛盾甚至還爭吵過,剛開始的他甚至是討厭她的,隻是,隻是是什麽時候,她的存在竟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就像是無聲的涓涓細流,在他還沒意識到的時候就已匯聚成潺潺溪水,滲透入心間的每一個孔隙,早已密不可分。


    而今,三個月轉瞬即逝,她也要離開了,三個月,不過百日,如此短暫,短暫到他都沒來得及說出那天沒有說完的話……


    夜晚的山間有一點冷,天空中一輪皓月,揮灑下水銀般的光輝,透過扶疏枝葉,鏤下一地星碎斑駁,夢幻迷離。


    月色下,她的麵龐呈現著皎白無暇的光澤,她的眉眼格外的溫柔,低垂的睫毛根根分明,在眼瞼上投下一圈細細密密的暗影。


    淩澈眨眨眼,有些呆愣,不禁脫口而出:“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尹漠顏的眼睫顫了顫,臉上突然有些燙。


    眼前投下一層暗影,感覺到他越靠越近,甚至輕輕的呼吸都噴灑下來,尹漠顏的臉立即一紅,淩澈細細凝著她因緊張而不停顫抖的羽睫,他麵色有些靦腆,心中也很緊張,他的手心甚至都汗濕了。


    眼看著兩人都快觸到了,尹漠顏眨眨眼,眸中泛過慧黠,她突然出聲,“對了,淩澈!”


    淩澈神智一凜,不動聲色地移開,又不自然地咳了咳,壓抑住紊亂的心跳,盡量使自己的語調正常,“怎麽了?”


    “你把眼睛閉上。”尹漠顏輕聲出聲。


    或許是她的聲音格外的溫柔,令淩澈心中一動,眼中頓時迸出點點驚喜和期待,在月色下顯得格外清亮:“你要做什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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