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阿晚跑第四趟廁所的時候,雙喜的‘媽媽’周徐紡終於來了。


    她戴著毛茸茸的帽子,黑色的羽絨服從頭裹到了腳。


    “你好點了嗎?”


    江織一聽聲音,立馬轉過身來,嘴角彎了一秒就被他壓下去,他看著門,不看她:“沒有。”


    她手裏還提著大包小包。


    阿晚主動接了東西:“周小姐,這些是什麽?”


    “補品。”


    阿晚數了一下,足足八盒:“都是買給我老板的嗎?”


    是的,他是故意明知故問的。


    周徐紡摸了摸毛線帽子上的球,點了頭。


    江織從病床上坐起來了,他講究,嫌醫院的病號服不幹淨,身上穿的是睡衣,一頭霧藍色的短發被他壓得亂七八糟的,額頭還翹起了一綹。


    他這個樣子,一點攻擊力都沒有。


    “你是錢多嗎?買這些東西幹什麽?”


    細聽,訓斥的語氣裏是有一點得意歡喜的。


    周徐紡說:“給你補身體。”


    就這麽……把他的毛給順下來了,原本賭的那點氣都消了,滿園春色又從眼裏瘋跑出來:“你發傳單一天多少錢?”


    她一五一十地回答:“平時是一百五,今天下了雪,有三百。”他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隻剩幾張傳單了,所以才等發完了過來。


    “那你買這些東西花了多少錢?”


    “八千四百三十七。”


    江織:“……”


    想把他的卡塞給她,省的天天擔心她大手大腳沒錢花。


    “以後你人來就行了,不準買東西了。”


    周徐紡:“好。”


    她想,不能真不買的,探病的話,空手不禮貌。


    “你站那麽遠幹嘛?坐過來。”


    周徐紡沒好意思坐他病床上,搬了椅子過去,放在離他不遠不近的地方。


    “熱不熱?”


    屋裏開了暖氣。


    她帽子羽絨服裹得嚴嚴實實,臉頰透著一層紅,也不知道是熱的,還是被外麵的風吹的。


    周徐紡搖頭說:“不熱。”


    江織還是把溫度調低了兩度,自己穿好外套:“喝不喝湯?阿晚媽媽燉的,味道很好。”


    “喝。”


    他給她盛了一大碗,把湯裏麵珍貴的藥材和肉全部撈給她。


    周徐紡說謝謝,捧著碗在喝湯吃肉。


    她沒忍住,問了:“薛先生沒有來陪你嗎?”


    江織和薛先生在處朋友嗎?


    這兩天,她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打工的時候想,睡覺的時候也想,想得她睡不好。


    江織盯著她眉頭緊蹙的一張小臉:“你是說薛寶怡,還是薛冰雪?”


    “薛寶怡先生。”


    他換了個姿勢,側身靠著枕頭:“我為什麽要他陪?”


    她眉頭皺更緊了,很糾結的樣子,半晌才低聲、呐呐道:“他不是你男朋友嗎?”


    江織:“……”


    他被噎得血氣頓時上湧,原本毫無血色的臉倒被氣出了兩分桃花色:“誰跟你說他是我男朋友?”


    這下周徐紡不做聲了,絕對不可以把方理想供出來。


    他氣都喘了,撐著身子坐直來:“周徐紡。”


    “嗯?”


    她臉上的表情簡直……亂七八糟,看上去又愣又傻又萌又懵。


    原本惱她不開竅的,可他看著她的臉,看著看著就隻想戳一戳、摸一摸了,反正氣不起來,也舍不得凶她,聲音都放軟了好幾度:“你是不是聽人說了,我是同性戀?”


    她點頭。


    江織默了一陣,語氣突然正經嚴肅了:“我現在不是。”


    現在?


    周徐紡抬頭看他,一幅茫然不解的樣子。


    他心急,脫口而出:“我不喜歡別人,我——”


    突然,敲門聲響。


    “叩!叩!叩!”


    江織到了嘴邊的話全部被迫卡在了喉嚨裏,堵得他想揍人,脾氣也上來了:“什麽事!”


    “江少,”門外的護士長被吼得怵到了,“到、到時間了,要要要抽血。”


    江織瞧了周徐紡一眼,她還是剛才那副表情,他煩躁地抓了一把頭發:“進來。”


    護士長推門進來,裏頭氣氛不對,她是大氣都不敢喘。


    江少的脾氣醫院的醫生護士都知道,最惹不得,倒不是他喜歡為難人,就是他每每冷著他那雙漂亮的眸子,就像兜頭砸過來一陣冰渣子,不要人命也鑽人心。


    這會兒,這祖宗正板著個臉。


    “左手還是右手?”


    護士長抖著手把醫用托盤放下:“右手。”


    江織往後躺,把手伸過去,袖子捋起來。


    他血管很細,但皮膚白,看得很清楚,針頭紮下去的時候,他在看周徐紡,而她在看他的手。


    她表情很莊重:“疼嗎?”


    他當了二十多年的病秧子,什麽疼沒挨過,早麻木了,就是不適應,這還是頭一回有人問他疼不疼。


    問得他心都癢了。


    “疼啊。”他看她,“吹一下就不疼了。”


    周徐紡恍然大悟,扭頭:“護士姐姐,你能給他吹吹嗎?”


    護士長:“……”


    江織:“……”


    這是尊冰雕嗎?完全撩不動!


    護士長當然沒敢給江織吹,迅速地抽了兩管血,溜了。


    周徐紡隻坐了二十來分鍾就走了,走之前和江織約好了時間,明天晚上再一起吃飯。她似乎心情很好,破天荒地主動同門口遇到的病患打了招呼,順帶還幫一位去上廁所的女病患提了輸液帶。


    江織不是基佬,也沒有跟薛寶怡先生處朋友,她要快點去告訴方理想,不能再讓她以訛傳訛。


    等周徐紡走後,阿晚走到床頭。


    “老板,”他沒忍住,“你剛才是想表白嗎?”


    江織沒承認也沒否認,盯著門口,心不在焉。


    阿晚斟酌一下:“我覺得不妥。”


    江織眼皮動了動,目光轉過來。


    雖然雇主這人龜毛又壞脾氣,但食君之祿擔君之憂,阿晚是個有職業道德的人,他要開始獻計了。


    “我聽劇組那個叫理想的女演員說過,周小姐的智商有一百三十多,很高吧,都是用情商換的。”


    智商低於一百的林晚晚,在這一刻,迷之自信。


    “而且你看周小姐,對您根本就沒開竅,你要是冒冒失失地表白了,說不準會嚇跑她。”


    江織沉吟。


    眼皮一抬,他頗不自然地問:“那怎麽辦?”


    阿晚臉上是高深莫測、深藏功與名的表情:“老板,您要溫水煮青蛙,循序漸進,慢慢地滲入,等她習慣了您對她千萬般的好,她就再也離不開您了。”他覺得自己可以當情感專家了,他特別地有自信心,“我前幾天看了個偶像劇,男主就是這麽把女主拿下的。”


    雖然他是不怎麽機靈,頭腦也相當簡單,但他林晚晚可是從十歲就跟著他家宋女士看泡菜劇的,收割機不是白叫的。


    在男女事上,江織就是個小雛兒。


    “咳咳,”江織裝模作樣地咳了兩聲,不在意似的隨口問了句,“那個劇叫什麽?”


    “霸道總裁愛上我。”


    江織:“……”


    他得多病急亂投醫,才會信林晚晚的鬼話。


    思考三秒後——


    “發給我。”


    次日,大雪依舊,滿地積雪覆了來時路。


    江織與周徐紡約在了粥店,就是周徐紡打工的那家,是江織挑的地方,為什麽不去更高檔、更有格調的地方?


    因為他要給她省錢。


    周徐紡不讓江織去接,他們約了六點半在粥店門口見。


    阿晚覺得雇主腦子有問題,四點就叫他開車過來了,也不進店,就在天寒地凍的大雪裏幹等。


    車停在粥店對麵,江織看了看手表,問阿晚:“幾點了?”


    他懷疑他的手表壞了。


    “老板,才五點。”阿晚忍不住吐槽了,“您來太早了。”


    江織掀了一下眼睫毛。


    阿晚立馬閉嘴,撇開頭,看外麵大雪紛飛,銀裝素裹,將視線遮得迷迷蒙蒙的,突然,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驚呼:“呀!周小姐在送外賣!”


    粥店門口,周徐紡剛出來,戴著頂紮眼的、配送員專用的、黃色頭盔。


    傘都沒有撐,江織就下車了,喊了一聲周徐紡,之後站在漫天大雪裏,隔著馬路,朝她招手。


    她回頭就看見了他,看見了落在他肩上的雪,看見了他大衣上黑色的磨砂扣子,看見了他在笑,很淺、但很好看的笑,像個匆匆歸來的少年。


    然後,他後麵的車道上,一輛轎車壓過了斑馬線,突然加速。


    周徐紡手裏的袋子掉了。


    “江織!”


    ------題外話------


    又一個基友封筆不寫了,因為溫飽問題。


    我很少站出來呼籲這些,今天任性一回吧,請尊重網文作家,請支持正版,也許對你們來說隻是一天幾毛錢,可對很多作者來說,是她堅持下去的最後底線。


    希望你們都是可愛的人。


    ps:任性的顧總裁今天隻喜歡可愛的小仙女。


    江織:一人一罐牛奶,隻給可愛的人。


    顧總裁:是我想的那個牛奶嗎?


    江織:你這隻老汙婆!


    顧·老巫婆·總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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