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


    “這個月的四號,你是不是在常康醫院見過阮紅?”


    “四號?”陸聲想了想,沒有頭緒,“這哪記得。”


    程隊把常康醫院的監控調出來,給她看:“阮紅的口供說,是你指使她拿著假的體檢報告去第五醫院開藥。”


    陸聲波瀾不驚:“還有呢?”


    程隊繼續:“做為回報,你幫她在報告上造假,買生命保險。”


    陸聲指了指電腦上的監控視頻:“證據就是這個?”


    “嗯。”


    常康醫院的監控確實拍到了陸聲跟阮紅碰麵。


    陸聲看過監控後,依舊從容不迫:“這個視頻隻能說明三件事,我和阮紅見過,我遞給了她一袋藥,還遞給了她一袋錢。”她補充,“當然了,還得先假設這個黑色袋子裏裝的是錢。”


    “能說明這三件事也差不多夠了。”程隊好整以暇地看著對麵的年輕女孩,“再加上證人的口供,人證物證就都有了。”


    動機、證人,再加上這個監控視頻,如果沒有出現其他的嫌疑人或新的證據,陸聲很難洗脫嫌疑。


    她鎮定自若,把電腦屏幕轉到程隊那邊:“程隊,你看這個視頻沒覺得哪裏不對嗎?”她指著視頻裏的一處,“這個地方是監控盲點,阮紅先出來,我後出來。”


    “所以?”


    “這兩袋東西本來就是她的,她知道了我的行程,特地在這個監控盲點裏等我上鉤,事情就是這麽簡單,我那天在常康醫院巡查,路過了這裏,當時阮紅把東西放在了地上,我以為是她落下的,才拿著東西追過去了。”


    監控隻拍到了畫麵,沒有對話內容,所以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程隊先不管視頻,這個案子有個最大的疑問:“那體檢報告你怎麽解釋?吳越鵠分明有腎病,為什麽常康醫院的報告上寫的是腎髒正常。”


    這個問題,常康醫院給不出答案的話,陸聲的嫌疑就洗不掉。


    陸聲兩手一攤:“這個就要你們警方去查了,畢竟我交了那麽多稅,也總得替我忙活一下吧。”


    “……”


    真特麽的淡定!


    手機響了,程隊看了一眼來電,接了:“我在錄口供,有什麽事等會兒再說。”


    對方不等,直接發問:“吳越鴻是哪一天回國的?”


    跟這個案子有關係?


    程隊翻了一下吳越鴻的口供,回答:“吳越鵠去世的前一天晚上。”


    那邊沉默了。


    程隊追問:“是不是有什麽發現了?”


    “暫時沒有。”


    說完,江織掛了電話。


    周徐紡坐在電腦前麵,監控視屏開著,她聽到了通話內容,扭頭問江織:“吳越鴻是不是也有乙肝?”


    “嗯,他們兄弟都有。”


    周徐紡頓時茅塞頓開:“我知道怎麽回事了。”


    江織拉了把椅子,坐到她後麵。


    兩台電腦開著,一邊是第五醫院的監控,另一邊是常康醫院的監控,裏麵拍到的男人耳朵後麵都有一顆痣,是同一個人。


    “體檢不是吳越鵠去做的,是吳越鴻,他提前偷渡來了帝都,冒充他弟弟去常康醫院做了體檢,所以體檢報告沒有查出腎髒有問題,去第五醫院拿藥的也是他,從頭到尾吳越鵠應該都不知情。”周徐紡可以肯定了,“這不是單純的騙保,是合謀殺人。”


    阮紅的口供卻把所有的罪都推給了陸聲和已經去世的吳越鵠。


    江織給喬南楚打了個電話,讓他把吳越鵠的照片發過來,和監控裏對照了一下:“吳越鵠的耳朵後麵沒有痣,你說的都對,監控拍到的人是吳越鴻。”


    常康醫院的體檢報告沒有問題,是吳越鴻和阮紅合謀殺人,栽贓給了陸聲。


    周徐紡歪著頭,一本正經地誇讚人:“江織,你女朋友怎麽這麽聰明啊。”


    江織笑:“也不看看是誰女朋友。”


    她歡喜得不得了。


    “證據要給警方嗎?”


    “不直接給,有別的作用。”江織摸摸女朋友可愛又聰明的小腦袋,“至少得把背後的人先逮出來。”


    如果隻是為了保險金,吳越鴻沒有必要把事情鬧得這麽大,之所以捅到了電視台,就是想栽贓給陸家。


    也就不難猜了,背後是誰在操盤。


    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突然響起,是陌生的號碼。


    江織接了。


    “我是陸星瀾,”電話裏是個帶點了困意的嗓音,“我在你女朋友家的小區外麵,下來談談。”


    說完就掛。


    江織舔了一下牙。


    周徐紡猜:“應該是為了聲聲來的。”


    江織跟陸聲還有點生意往來,和陸星瀾沒打過什麽交道,隻知道這位傳說中的睡美人,一天二十四小時裏,可能有二十個小時都在睡。


    江織把周徐紡留在家,套了件衣服下了樓。


    陸星瀾把車停在了小區的門口,他靠在車門上,低著頭,百無聊賴地等,聽見江織的腳步聲才抬頭,一雙眼睛噙了點兒淚花,困的。


    “做個交易怎麽樣?”他說。


    江織睡衣外麵套了風衣,頭發亂得隨意:“說來聽聽。”


    陸星瀾雙腿交疊地搭著,穿著一身黑色西裝,領帶也是黑色,所有紐扣全部緊扣著,是很老成刻板的穿衣風格,除卻困意難忍,他也是一派正經:“你想辦法把我妹妹弄出來,藥監局那個案子,我幫你。”


    江織被他勾出了幾分興趣:“你打算怎麽幫?”


    “把江家的名聲搞臭,我陸家退出,”他胸有成竹,眼睛裏困出了生理淚水,還是遮不住他天生的攻擊性,“不就隻剩jc醫療了。”


    知道的不少啊。


    還以為是隻貪睡的貓,原來是隻打盹的老虎。


    棋逢對手,江織也興致勃勃了:“你怎麽就肯定我能把你妹妹弄出來?”


    “這件事是你們姓江的搞出來的,自然要姓江的去收尾,而江家人裏頭,你最陰險,正當手段弄不出來,你還可以用不正當的手段。”


    還挺了解他的。


    “還以為你隻會睡覺。”


    “總有睜眼的時候。”他打了個哈欠,眼睛眯了眯,“要不要合作?”


    江織雙手揣兜裏,風從後麵吹來,額前的頭發在眼睛裏碎了一汪的影子,他似笑非笑,一雙桃花眼霧裏看花似的,似醉非醉。


    “你不來找我,我也會去找你。”江織說,“合作愉快。”


    他本來就打算借陸家的手,剛好,陸星瀾找來了。


    “合作愉快。”陸星瀾又打了個哈欠,好困,熬不住了,他打開車門,鑽到車裏睡覺去了。


    江織回了十七棟。


    周徐紡正在樓梯口等他,看見他就往下跑,快得像陣風一樣:“江織,陸星瀾也好陰險呀,他自己不用不正當的手段,讓你用。”


    借江家人的刀,去砍江家人,是很陰險。


    “陸家人也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他牽著周徐紡回屋。


    周徐紡點頭,非常讚同,她覺得:“你和陸星瀾像同一類人。”


    同樣陰險的人?


    江織不高興了:“你以前還說我是好人。”她都多久沒給他發好人卡了。


    “哦。”周徐紡表情認真,“那我以前誤會你了。”他是很壞,尤其在關燈之後,壞透了!


    江織拎著她的帽子:“周徐紡!”


    眼神凶得像要咬她。


    周徐紡帽子被提起來了,一小截腰跟著露出來了,她就踮腳去夠:“你是壞人我也喜歡。”


    剛剛還連名帶姓地凶人,她好話一哄,他就眉開眼笑了,手環住她那截腰,纏著喊紡寶紡寶。


    “愛不愛我,紡寶?”


    又來。


    他超喜歡撒嬌!


    直女紡受不住,去倒了杯冰水喝。


    江織跟著她:“我也要喝。”


    “哦。”她給他倒。


    他把杯子拿開,舔她嘴上的。


    周徐紡:“……”


    江織纏人的時候,像隻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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