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熟的容顏,讓她一下子就認出了坐在皇帝邊上桌子的年輕男子,正是之前宮外見過數次的人,隻是沒想到他身份如此之特別。能鄰座於楚陵楠邊上,必然是領國的使節,隻是為何他們提前壽辰兩個月之久就已經到達北楚……


    楚雲睿再一次不開心地把臉湊近,撅起嘴道:“若兮,你怎麽每次看到他都看的那麽入迷?!”


    摸了下自己的臉,鳳天舞不確定道:“有那麽明顯嗎?”為了不用再看到楚雲睿臉上時時刻刻那種怨婦般控訴的表情,她連忙轉移話題道,“你父皇隔壁桌坐的是誰?”


    好吧,她就是屬於有問題憋不住的人。


    鳳天舞轉移話題很失敗,直接導致楚雲睿眼神更加哀怨,語氣更加委屈加不甘心:“南越太子夜宴塵。”


    “好像上次有聽你和你的屬下提過是吧。不過南越皇都派太子前來祝壽?看來南越對北楚相當重視。”


    楚雲睿無心地扒拉著盤子裏的玉米粒小聲道:“南越皇早在三年前就薨了。一直都是太子監國,但他遲遲不肯登基,應該是因為南越皇遺詔的緣故吧。聽聞他此次前來還別有目的!”


    鳳天舞挑眉:“什麽目的?”


    “和親唄。也不會有別的了應該。”深吸一口氣,楚雲睿撒嬌道,“別管他了若兮!反正他和親也不管我們的事。哦”


    目光掃視著下麵各桌唧唧喳喳,楚陵楠放下杯樽剛準備開口,卻見到高成駝背靠近,輕聲低語。


    不一會兒,殿外一聲高亢的公鴨嗓聲響起:“西涼使節夏長彥覲見――”


    隨著所謂的西涼使節的步入,大殿之上漸漸透著一股詭異的氣息。


    此等詭異不是因為在西涼與北楚戰停後,西涼國的祝壽之行,問題而是出在該使節身上。


    夏姓乃西涼王族姓氏,而熟稔各國資料的大臣們也清楚地知道夏長彥此人,應該是西涼的大皇子!即使此人從未有什麽大的事跡可以傳誦。且,讓一國的皇子祝壽也沒什麽讓人驚訝的,畢竟南越最高的統治者都親自過來賀壽。


    真正的原因,是因為他長著一張讓北楚國民熟悉的臉,即使因為細碎的長發覆蓋住他那光潔的額頭,斜垂下來遮掩住了近半張的容顏,卻也掩蓋不住奪目的特征――那是一張與楚雲睿近七八成相似的臉龐!


    眾人何其不解!


    無數的視線川流在楚雲睿和夏長彥的之間,不盡的疑惑似乎要呼之欲出,卻又止於川口。


    而從一進來就一直目不斜視的夏長彥終於在走到大殿中央之時感覺到了十分的不自然,有種被萬箭穿心的即痛感,微微皺眉卻又立刻舒緩開來,眼角眉梢總是噙著柔和的笑,禮貌而疏離!


    “西涼使節夏長彥謹代表我西涼陛下向北帝祝福,祝北帝福壽安康!”他白衣似雪,佇立於歌紅酒綠之間,卻猶如不食人間煙火。橘黃的燈光下,俊逸的臉龐沒有絲毫紅暈,而是帶著一種病態的蒼白。


    楚陵楠在同樣震驚後迅速恢複過來,爽朗一笑:“難得西涼王有心了!朕老早就聽聞賢侄要來,一直等著。剛還在納悶怎麽遲遲不見人影呢!來來,賢侄入座!”


    戰爭,是位高者的遊戲。然而現在戰爭的遊戲早已結束,換到了另一個遊戲上,自然而然他們可以繼續友好甚至“親密”的交流而不受影響。


    眾人的視線不受控製的會在楚雲睿和夏長彥間轉換,比較。


    終於,入座的夏長彥也開始遊刃有餘的查看著四周,不過是場奢華的宴會罷了。可當視線轉到楚雲睿那桌時,他的眼神僵直愣住,瞳孔緊縮,嘴巴都微微顫動像在呢喃著誰的名字似的。


    與此同時,楚雲睿的視線也正好和他的相撞。


    “哈哈,賢侄這才發現啊!”楚陵楠撲捉的到相視的兩人的神情,不禁開玩笑道,“剛見到賢侄,朕還以為是朕多出來了個皇兒呢!”


    夏長彥側頭施禮,依舊那般疏離:“北帝抬舉了!隻不過人有相似罷了!”


    楚陵楠了然頷首:“是啊,人有相似!不過這樣更見得是種緣分啊!賢侄之後可要與朕的老四痛飲一番才成!”


    看著台上的人談笑風聲,收回視線的楚雲睿卻極其不安的伸手想去握住身邊人的手。大概隻有他和夏長彥兩人清楚,剛才夏長彥的眼神,一直都不是在看他,而是在看他身邊的人――他的若兮!自己的東西被別人盯得死緊死緊的感覺是非常的不爽的!


    楚雲睿太過於注意自己不爽的感覺了,以至於沒有發現,他伸出的手落空了。鳳天舞剛好逃離了無聊的宴會現場。


    轉身,是心上人離去的背影。


    回廊上是來往匆匆的宮人。這讓鳳天舞不自覺地會想起去年除夕的情景。轉眼才過半年,早已物是人非。


    畢竟已經不再靠輪椅過日子的人了,鳳天舞完全是隨心所欲地在亭台樓閣,花園水榭裏穿梭。本想是散心,誰料不一會,光榮地像上次那般,迷路了……


    頹廢地靠在一顆大樹邊,無聊地扯著手中的葉子。


    她記得上次也是和多多亂跑,結果跑到沒什麽人的地方,還遇上了楚雲昭那廝混蛋。可這次更糟糕了!多多沒有跟過來,她現在還是個沒有武功的人了……這次要是在不小心碰到什麽壞人,她還真有點小怕怕!


    突然,耳邊傳來踩斷樹枝的聲音。


    即使武功沒有,但敏銳的聽覺還在。鳳天舞緊緊倚在樹幹上探出個小腦袋循聲看著前方,眼神察覺到前方一抹緋色身影。


    在遠處身影側身的瞬間,看到了熟悉的麵孔――楚雲唯。


    不太明白此刻楚雲唯為何出現在此,但兩人也算是有點交往,鳳天舞正要邁步上前,就看到另一個黑色挺拔的身影突然出現在楚雲唯身旁。這才是剛才聲音的來源。


    及時托住要掉的下巴,鳳天舞小心翼翼地躲回大樹後麵,眼睛緊緊的盯著前麵極不搭調的兩人――慕容書和楚雲唯。


    在鳳天舞看來,慕容書也算是一枚上進的好青年,年紀輕輕不靠家裏關係就已經位及刑部侍郎。隻是現在四下無人,公主和刑部侍郎在這出現,顯然不是什麽好事。


    收起自己探尋到八卦的喜悅笑容,鳳天舞 住呼吸看個究竟。果然不一會,一段經典到可以稱之為俗不可耐的劇情被搬套出來生生上演了……


    “你真的要去南越和親?”慕容書的語氣沙啞,像是在壓抑什麽情緒,眼眶微紅緊緊盯著眼前低頭不敢看他的女子。


    “你……你哪兒聽說的?”楚雲唯把頭垂得更低,手中不安的絞著繡帕。即使沒有承認對方的話,但她的動作無疑證實了某人的意思。


    “所以說,這是真的了?”慕容書的語氣不再壓抑,憤怒中帶著哀傷,直接雙手捧住楚雲唯的肩膀晃道,“為什麽?!為什麽?你不是說要等我的嗎?”


    楚雲唯被晃得快穩不住身形,眼淚也直線式一直落,折射著遠處朦朧的燈光,散發著無奈。她平靜道:“母妃希望我能嫁到南越,像皇姐那樣嫁過去,身份榮耀地位顯赫,以後的日子也會無憂。”


    “和我在一起難道會有憂患?”


    慕容書咬牙道:“是你母妃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緩過一口氣,他追問著,“還是因為今天見了夜宴塵那般俊美瀟灑,或者因為他是南越至高無上的皇帝?”


    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人,像是無法相信這會是他說的話,楚雲唯掙脫開他的束縛,冷冷道:“都有!”


    看著遠處兩人虐心虐肺的苦情大戲,鳳天舞無聊的白了個眼,有沒有搞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楚雲唯也是無奈之舉,慕容書居然還真的歪七歪八地再補充了一大堆有的沒的。


    果然戀愛中的人都沒有什麽智商了!


    幾聲冷笑,慕容書冷道:“原來是我看走眼了,你跟你父皇後宮的那些女人們沒什麽區別!”


    “本來就沒有區別!我也住在後宮裏,和她們朝夕相處!一切隻不過是你自作多情,認為我該有多高尚!”趄趔兩步穩住身形,楚雲唯也對著慕容書吼道!雖然一臉平靜,但她那顫抖的雙手卻出賣了她現在的心情,“我們在此別過吧,以後不必再見了!”


    多好的一個外柔內剛的姑娘啊!鳳天舞不禁都要替兩人惋惜,怪不得剛才宴會上看她心神不寧,原來是和親的事。


    看到楚雲唯轉身想離開,慕容書快步上前從背後箍住她,緊緊的抱住,像是要把她嵌入身體般。頭埋在她的頸窩,嗚咽著:“對不起!對不起!你知道我說的都是氣話!我生氣你這麽拚命的想我離開你!我也知道……你隻是想給你母妃在後宮多爭取一點生存的權利!我知道你的無奈……可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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