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睿嗤笑:“是啊,光是這些事,恐怕她也籌劃了這麽多年了。若不是最近其他幾個皇子頻頻出事,恐怕她還要繼續等下去。”


    楚雲文苦惱:“那現在該怎麽辦?皇後的勢力原本就不在蘅都,加上太子被黜,終始有不少地方的勢力已經開始行動,但更多的都倒戈相向。而皇城的禁衛軍和父皇的親兵的首領,都被父皇換人了,估計也是茹妃的人。恐怕江山易主也在所難免……”


    楚雲睿皺眉:“我不明白。既然父皇早已神誌不清,為什麽不直接讓楚雲風登基好了,還要弄個監國?不是更麻煩嗎?”


    “因為七弟不肯登基!”楚雲文坐到唐若兮身邊,撫摸兩下她的肚子,“是高總管告訴我們的。他每天都會過來給我們送吃的,不然我們兩怎麽可能還相安無事。”


    楚雲睿放心點頭:“既然六皇妃有身孕在身,你就在這好好陪她,這事交給我來處理就行了。”


    “皇兄可有良策?”


    “擒賊先擒王!”


    擒賊先擒王,所謂的王自然就是一手策劃了整個宮廷變亂的張月茹。


    隻是聽聞人皮麵具的出現,楚雲睿也犯難了。


    先不論張月茹寢宮的嚴密守衛,現在他就算是趕到那裏,也不能確定是不是張月茹本人。況且,他夜探一次過,知道裏麵高手絕不比自己王府的人來的少,武功方麵雖然還未摸清底細,但也必然不是平平之輩。


    如此一來,單槍匹馬沒有勝算,結群的話又容易暴露目標,更何況到時王府容易失守。


    思前想後,能接觸到張月茹本人的,也隻有他了……


    今夜的楚雲睿最為勤快。在皇宮各處奔波後,最終來到了風雲殿。


    風雲殿是楚雲風的寢宮,但守衛卻很平常。三兩下功夫,他便進入到了那間仍舊在挑燈夜戰的書房。


    楚雲風看到來人,又細聽外麵的動靜,複低頭批閱奏折,聲音溫厚:“皇兄深夜造訪,不知有何貴幹?”


    楚雲睿輕合上門:“本王來的目的,七弟應該心知肚明才是。”


    楚雲風輕笑:“臣弟實在不知,往皇兄明說。目的是臣弟,還是臣弟母妃?”


    “我的目的是始作俑者。”楚雲睿坐在桌邊,滿上一杯茶端起就喝。


    楚雲風道:“皇兄不怕臣弟在茶裏下毒?”


    楚雲睿動作頓了頓,放下茶杯笑道:“七弟自然不會。七弟怎會做出手足相殘之事。”


    “多謝皇兄理解。手足相殘之事臣弟自然不會做,但背叛母親的事臣弟也做不到。所以皇兄你還是請回吧。否則萬一有人發現皇兄造訪,驚動了更多的侍衛,恐怕對皇兄不利。”楚雲風依舊埋頭批閱奏折。


    楚雲睿走到他案前:“本王知道七弟孝順,但茹妃的事,七弟敢說都知道嗎?”


    楚雲風低頭沉思不語。誠然,對於母妃的事,他不敢言知道多少。一直認為,隻要知道母妃是為了自己好就足夠了,可現在看來,這樣真的足夠了嗎?


    楚雲睿兩臂撐住書案,附身看著楚雲風,一字一句念著:“十五年前思妃中毒,芸妃及腹中胎兒之死,還有二皇兄、萱妃,以及現在冷宮裏的皇後和東宮裏的太子,甚至還有這麽多年莫名其妙失蹤的美人妃嬪……”


    “皇兄,請回吧。臣弟要去休息了。”楚雲風說完直接起身繞過楚雲睿,卻被他一把拉住。


    “你不願登基不也是不敢苟同你母妃所作所為嗎?難道不想她懸崖勒馬?”


    楚雲風撫下他的手:“那時臣弟與母妃之間的事。”


    “那父皇呢?”


    楚雲風邊走邊說:“皇兄放心,父皇不會有事的。”


    楚雲睿冷笑:“你就那麽確定?”


    “我確定!”說完,楚雲風便直接開門離開,留下楚雲睿一人在書房裏。楚雲睿很清楚,楚雲風對張月茹的事根本就沒了解多少,否則剛才他細數那些被張月茹殘害的人時,楚雲風眼底的神色就不會那麽震驚。


    現在,跟著楚雲風,就能找到真正的張月茹……


    的確,在楚雲風前後見過兩位和母妃一模一樣的人之後,他見到了正真的張月茹。


    張月茹看到楚雲風半夜還過來找他也甚為奇怪,屏退下人後關心道:“怎麽了風兒,一臉的心不在焉。是不是處理國事上遇到了什麽難題?”


    楚雲風看著自得意滿的母妃,卻不知道怎麽開口。如果說要他做皇帝時這幾年母妃精心策劃的事,那當年皇宮那場大火中死去的芸妃,還有中毒暴斃的思妃呢?他記得,她們都是母妃的姐妹……雖然這事已過十五年,沒有根本證據指出凶手。但憑楚雲睿的本事,他能那麽肯定,那事實的真相……


    楚雲風心不在焉道:“母妃,你能不能跟我說說你是怎麽嫁給父皇的?”


    張月茹聽了,手抖了下,不小心把茶水都濺到身上。看到自己兒子投來疑惑的目光,倒也不心慌,放心杯子輕笑:“你怎麽突然問起這個?是不是還在擔心你父皇?母妃說過,你父皇不會有事的。”


    “是因為我還沒登基,所以父皇沒事?還是因為母妃深愛著父皇,所以不忍心他有事?”


    張月茹放心杯子,語重心長道:“風兒,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還是國事繁重累著了?”


    楚雲風略微失望道:“母妃,您還沒回答兒臣的問題。”其實,回不回答他心裏都有了答案了,隻是還是希望他的母妃能給他不一樣的回答。


    張月茹不悅:“是不是誰在你身邊嚼舌根?”


    “沒有,是兒臣自己突然想到的問題罷了。”


    張月茹起身走到他麵前,輕輕的撫摸著他的臉,勸慰道:“風兒,這些瑣事你就不用管了,你隻要好好處理國事就行。等時候到了,母妃自然都會說與你聽。好嗎?”


    楚雲風猶豫了下:“母妃,做不做皇帝對於我……”


    “風兒,靈兒不乖老是讓母妃動怒,難道你也要讓母妃生氣嗎?”張月茹麵無表情,顯然是聽到楚雲風不想做皇帝的話不開心。


    母子之間的氣氛怪異,讓楚雲風心傷,看向自己母妃的眼神都黯然。隻是沒等他告退,屋頂上便傳來一聲巨響,一個黑影準確的落在張月茹身邊,和她打了起來。


    楚雲風也是到了今天才知道,看起來溫柔而雅的母妃原來藏有一身武藝。看到她和黑衣人打起來,他也不出聲阻攔,因為他不知道到底該如何抉擇:一邊是養育之恩的母妃,一邊是多年學習的孝悌忠信。


    他隻是在旁邊看著,看著楚雲睿和母妃動手,看著破門而入成群的侍衛蜂擁而上。


    楚雲睿原本也能拿下張月茹,隻是後來趕來的侍衛的加入,讓他一時接應不來。正當他快要自顧不暇時,原來屋頂上大窟窿的地方有落下一紅一白的身影。


    獨孤行隻是兩招便製服住張月茹,一掌將其打暈,而後遊刃有餘地對著楚雲睿勾唇笑:“多日不見,能耐也不漲。”


    楚雲睿回道:“見笑了。”


    三人背靠背一致對外,而侍衛們顧及張月茹被抓,也不敢貿然出手。


    局勢突然轉變,楚雲風也嚇到了:“皇兄,你們……”


    夏長彥率先開口:“沒什麽的話,就趕快走啦!磨磨唧唧的。”說完,便和獨孤行一起騰躍而起,從屋頂離開。楚雲睿看了楚雲風一眼:“本王隻是想把多年的恩怨一並結清罷了。”


    屋頂上不時有瓦片繼續墜落,楚雲風卻不躲避,隻是站在下麵抬頭看著他們離開,口中喃喃自語:多年的恩怨,怎麽結清……那以後的恩怨呢……世上毒藥千千萬。


    即使對毒藥了解頗多的獨孤行在幫鳳天舞號脈之後也隻能搖頭歎息。失憶這一症狀著實找不到法子,或許隻能等某天她自己能醒過來,但他更希望的是,鳳天舞現在想不起來更好,不用記得當年族人的那些悲涼慘事。


    而從容貌,性格上,鳳天舞也相信了眼前人與自己的血緣關係,更何況他在身邊時,心裏總會有一個想要依賴的情緒。


    楚雲睿相當不解:“教主大人,你們怎麽回來了,天山的事解決了?”


    獨孤行白了一眼楚雲睿:“你應該叫我大舅子,而不是什麽教主大人!更何況上次天山一戰,幽冥教已經從江湖上除名了。”


    “除名?幽冥教教眾個個身手不凡,怎麽會抵不過那些武林門派?”


    獨孤行不作回答,隻是轉身幫鳳天舞整理頭發。


    “我們解散了幽冥教。”夏長彥回答道,“當初獨孤建教也是為了做些想做的事。既然現在想做的事都做完了,幽冥教自然不必存在。更何況幽冥教若還在世,免不了還要和那些所謂的武林正道整天打打殺殺,何其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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