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剛蒙蒙亮,周廣和呆呆就過來請安了。


    這麽早來請安,不是因為規矩,而是因為擔心。


    周廣擔心蕭瑾,呆呆擔心蘇言。這一晚天上,大部分人都沒睡好。


    呆呆對蕭瑾行過禮,看著蘇言小聲道,“娘,你怎麽樣?睡的好嗎?”


    呆呆問的含蓄,可屋內的人都知道,他就是擔心受欺負。


    昨天晚上是有一個人受了欺負,但那個人不是蘇言。


    “挺好的。”蘇言說著,打哈欠。睡的挺好,就是沒睡夠。


    看著蘇言那睡的粉撲撲的小臉,再看眼底隱隱泛著黑青的蕭瑾,周廣抿嘴,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結果睡的擔驚受怕的卻是他家少爺,流氓竟是一女子,這簡直是沒天理。


    “少爺,您還好吧?”


    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影衛大致都跟他說了。根據影衛的描述,周廣此時看著蕭瑾平靜的麵容,直想他昨天晚上是多麽的柔弱無助。


    身為堂堂男兒,被一個女人非禮到節節敗退,那滋味兒應該很難言說。周廣沒被女人非禮過,所以也難以想象此刻蕭瑾是什麽心情。


    蕭瑾沒回答周廣的問題,隻是看了蘇言一眼,移開視線,對著周廣,沒什麽表情道,“去拿十兩銀子給蘇姨娘。”


    呆呆聽言,不明所以的看著蕭瑾,為何突然拿銀子給他娘親?難道這麽快他娘親就被休了?


    呆呆疑惑不定,但周廣卻是清楚的很,這可是守住清白的錢呐!如果不是這十兩銀子,他家少爺昨天差點就失身於這寡婦了。


    想到昨天晚上重傷的蕭瑾,不止要忍受傷痛,還要忍受被人非禮,周廣心裏堵的直提不上氣。


    讓蘇言進蕭家,這簡直就是引狼入室。


    “多謝官人。”蘇言不管他們心裏怎麽想,笑眯眯的接過周廣遞過來的銀子直接揣到了懷裏。


    這銀子也是她勞動得來的。如果不是怕蕭瑾真給斷氣了,她掙的絕對不止十兩。算了,來日方長!


    看蘇言那樣子,蕭瑾雖心裏分外憋悶。但必須承認,因她,他也是開了眼界了。


    原來這世上掙錢的門路竟然這麽多。隻要舍了臉皮,非禮男人也能賺到銀子。


    “蘇姨娘,蕭家可是不養閑人。現在,少夫人都在廚房忙活著做飯,你一個姨娘又什麽資格在這裏閑待著?”


    看周廣像是個惡婆婆一樣,對著她惡聲惡氣就是一通訓。蘇言一點也不惱,“我這就去幫著少夫人做飯去。”說完,拉著呆呆走了出去。


    “呆呆,昨天晚上夫子說想喝雞湯。一會兒我殺雞,你來幫忙拔毛好不?”


    “好。”


    “那趕緊逮雞去吧!我們現在跟夫子是一家人了,我們要對他好些。”


    聽到蘇言對呆呆說的話,周廣看向蕭瑾,“少爺您想喝雞湯嗎?”


    他明明記得,少爺不太喜歡喝雞湯的呀!


    蕭瑾吐出一口氣,不是他想喝,是蘇土匪想喝。他這是真的納了個座山雕呀!


    白天明目張膽的禍害他的財,晚上恬不知恥的禍害他的人。


    照這樣下去,說不定他一個疏忽大意,就真的人財兩失,統統被人霸占了。


    搖頭,將腦子裏那無稽的想法屏退,蕭瑾看著周廣,低沉道,“寧脩現在在哪兒?”


    “回少爺,寧侯爺昨夜已啟程回京!”


    聞言,蕭瑾微愣,滿是意外,“他回京了?”


    “是!”周廣對著蕭瑾如實稟報道,“據影衛所探,寧侯是聽聞太子得了一絕色美人,所以日夜兼程趕回去跟太子搶美人去了。”


    蕭瑾:……


    所以,追殺他,在寧脩眼裏其實也不過算個屁事兒?還沒他搶美人來的緊要?


    蕭瑾抬手按按額頭,感覺扯的很。


    寧脩在想什麽,非正常人所能理解。


    “不過,寧侯爺留了人下來,似要繼續追蹤少爺的行蹤。”“少爺,看來,此地已不宜久待了。”


    蕭瑾點點頭,沒多言,“你下去忙吧,我想歇息一下。”


    “是!老奴告退,少爺你好好歇著。”


    歇息好了,精神頭足了,夜裏才不至於再被欺負。


    想著,周廣心裏直替蕭瑾憋屈。別人納了姨娘都是夜夜歡,可到了少爺這裏,卻隻有受氣。


    哎!


    歎一口氣,周廣輕步走出去,走到院中,朝著廚房望了望,看秋煙在灶上炒菜,蘇言在灶間燒火。兩個女人一邊做著飯,一邊笑盈盈的說著話。


    這麽看,多麽美好的妻妾和諧圖呀!


    隻可惜,總歸隻是表麵而已。對秋煙,周廣了解,她可不是那大度善良的人。對蘇言的進門,她心裏絕不會如表麵表現的那麽歡喜。至於蘇言……


    看著燒著火,同秋煙說著話,笑盈盈地蘇言。周廣一時猜不透蘇言對秋煙是什麽感覺。但,蘇言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如果讓她知道,之前王財求娶她都是秋煙在後麵推動的。那,周廣腦子裏瞬時湧現的都是妻妾爭鬥的畫麵。


    秋煙和蘇言鬥,兩個人不知道誰會棋高一招?最好是兩敗俱傷都沒個好,反正兩個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帶著這一個期盼,周廣抬腳朝廚房走去。


    屋內,蕭瑾在周廣離開後,一身小廝打扮的青硯端著藥走進屋內,“少爺,該喝藥了。”


    聞著那飄著苦味兒藥,蕭瑾睜開眼睛,淡淡道,“先放著,探脈吧!”


    “是!”


    青硯懂得些岐黃之術,隻是不太精通,像縫合傷口,解毒製毒這樣的他拿不下來。但,探個脈還是沒問題的。


    走到蕭瑾身邊,手落在他手腕上,認真仔細的給號著脈。好一會兒鬆開手,“相比昨日,少爺脈象已經平穩了一些,但身體還是太虛,需好好靜養才行。”


    虛,自然是虛,這個不用探脈蕭瑾自己也清楚。不然,會被一個女人欺到頭上,還差點欺到身上?


    “除了虛之外呢?可有別的異樣?”


    青硯搖頭,“回少爺,小的並未探出有其他異樣。”


    蕭瑾聽了眉頭不由皺了皺,沒其他異樣嗎?那,那昨天晚上是怎麽回事兒?


    蕭瑾從不認為自己是個對觸感敏感的人。可昨天晚上,蘇言在他身上戳戳點點的時候,他為什麽感覺那麽怪異,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都是致命的弱點!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呢?


    “你確定脈象沒什麽異樣?”蕭瑾看著青硯,再次問道。


    青硯:他剛才本來很確定的。可是,少爺這樣連番問,他忽然就有些不確定了。


    “少爺,不若,不若小的帶大夫來給您再探探吧!”


    蕭瑾聽了,搖頭,“罷了!”


    找大夫來看,他受傷的事,就有可能會泄露。在寧脩的人正在尋他時,這對於蕭瑾來說是一種冒險。


    若不是他身體有異。那麽,就是蘇言在手上動了什麽手腳。不然,他昨天的感覺解釋不通。


    “夫君,用飯了!”


    隨著聲音,秋煙端著飯菜輕步走進來。


    早飯,秋煙在一邊伺候著,青硯喂蕭瑾用飯。一切看起來沒有那裏不對。但……


    “呆呆,雞湯味道真不錯,你多喝點。”


    “嗯,娘也多吃點。”


    周廣站在院中,看著蹲在廚房吃的香甜的母子倆。怎麽看,心裏怎麽不得勁兒。


    不管怎麽樣,蘇言既掛了姨娘的名頭。那麽,她是不是也應該稍微有點做姨娘的樣子。


    可她,除了吃吃喝喝欺負少爺之外,就沒別的了。蕭家簡直成了她作威作福的地方了。


    這蕭家應該成為她做牛做馬的地方才對。所以,清掃,做飯,服侍少爺都該是她的活兒!


    周廣有這樣調教蘇言的心。但,清掃卻又怕她毀了物件,做飯又感難以入口,服侍少爺……這活兒更不能交給她。


    思來想去,周廣竟發現沒什麽可以讓她做的。


    “真是一無是處!”


    周廣嫌棄的念叨一句,抬腳朝著廚房走去,“蘇言,今日縣令王大人會來家裏,或許還會問你話。你切記得,慎重回答縣令大人的問題,並絕不能提及少爺受傷一事。否則,你謀害賀良的事也別怪我不替你隱著瞞著。”


    丟下一句威脅,周廣轉身離開。


    蘇言轉眸看向呆呆。


    呆呆將雞腿夾到蘇言碗裏,“娘,趁熱吃。”


    蘇言看看碗裏的雞腿,看看呆呆,淡淡一笑,繼續扒飯。


    謀害賀良!這一句話,周廣說的直接,呆呆應該也聽的清楚。可呆呆的反應,讓蘇言感覺,他們是親母子沒錯。


    至於剛才周廣說的,要慎重問答王遠的問題,且不能提及蕭瑾受傷一事?那麽,她應該怎麽回話呢?


    呆呆正吃著飯,突然聽到他娘親咯咯笑了兩聲。那笑聲,除了愉悅,好似……還有不懷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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