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脩梳洗出來,本以為人已在院子裏等著了。結果,沒有!


    “來,坐下喝杯茶。”


    寧脩走過去,在寧曄對麵坐下,“人呢?”


    “第一次見麵,怎麽也要稍微收拾一下。不急!”


    寧脩聽了,搖著手裏的破扇子,看著寧曄,不鹹不淡道,“你倒是護的緊。不過,他能不能進侯府的門還不一定,你先別期待太多。”


    縱然是寧曄相中的人,可如果寧脩看著太礙眼。那麽,想進侯府也難,寧曄舍不下,也隻能在侯府外養著。寧曄笑笑,正欲說話,被打斷。


    “侯爺,大爺,江公子來了!”


    寧曄聽了轉頭,寧脩抬眸……


    之前的一身粗衣,已換成了一身墨藍色錦服,看著倒是多了幾分清雅。


    之前有些淩亂的頭發,也已梳理整齊,看著也清爽了不少。


    “小民見過侯爺,給侯爺請安。”


    聲音細細柔柔,少了男人該有的粗沉,更多一些綿軟。


    這聲音,倒是跟他體格挺配,都透著一絲女氣。


    寧脩毫不掩飾的直直打量著蘇言。


    寧曄品著手裏沒滋沒味的茶。


    屋內,馮榮站在窗前,手扶著牆,心驚膽顫的看著。


    其實,他很想出去看著點。隻是,他這會兒心跳的太厲害,他怕繃不住臉上表情,被寧侯看出異樣,到時反而壞事兒。所以,隻敢在屋裏偷偷的盯著。


    現在,看蘇言走近寧脩,馮榮感覺心已快跳到了嗓子眼。腦子裏,寧脩突然出手擰斷蘇言脖子的畫麵,不斷在眼前跳動著,滿腦門的汗。


    寧脩開口,如常的上位者的口吻,“抬起頭來。”


    “是。”蘇言應,恭順抬頭。


    蘇言抬頭,寧曄果斷放下手裏的茶,馮榮已屏住呼吸,同樣知道內情的時安,已本能的低下頭,不敢看。


    濃墨適中的眉毛,不大不小的眼睛,微塌的鼻子,微微犯白的嘴唇,泛著點點胡渣的下巴!


    一張溫順平常的臉,沒什麽出彩的地方,說不上好看,但也說不上醜。很平凡的一張臉!隻是……


    寧脩盯著看了一會兒,忽而俯身靠近。


    寧脩這一舉出,寧曄心都不由的跳了一下,馮榮已扶著牆在椅子上坐下。


    寧脩靠近,看著蘇言,看著眼前這巴掌大的小臉,心裏有種莫名的感覺!


    這張臉,並不難看。但,看著總覺得有什麽地方,讓人感覺不太順眼。


    被寧脩盯著,蘇言和他對視一眼,隨著垂下眼簾,似惴惴不安。


    “看著我。”


    寧脩開口,蘇言一點不猶豫,又抬眸朝著他望去。


    兩人對視,很快寧脩眉頭皺起,這小子這是什麽眼神?


    什麽眼神,慈愛呀!


    像長輩看小輩兒一樣。


    蘇言是當娘的人了,當娘的滋味兒也差不多都知道了。所以,迸發出點慈愛的眼神,對她來說不難。


    “侯爺,小民去為您打點水過來吧!”蘇言關切的說著,並憨實的伸出手,在他眼角擦了一下,而後起身朝廚房走去,打水去了!


    莫風看著蘇言的背影,神色不定,他剛才在侯爺眼角擦那一下是什麽意思?在擦眼屎嗎?


    看寧脩嘴角下垂,寧曄眼底劃過一笑意,盯著他臉看一眼,溫和道,“剛才淨身的時候,怎麽也沒把臉洗幹淨。”


    寧脩聽言,看著寧曄,涼涼淡淡道,“他知不知道他剛才犯了死罪!”


    看到不該看的,竟然還敢動手揭穿!


    寧曄輕笑,死罪嗎?她早已犯過了。現在不過是罪上加罪,沒什麽差別。


    “他隻是關心你。”


    寧脩輕哼一聲,“托你的福,這樣的關心,這輩子我還真是第一次享到。”


    寧曄聽著笑而不言。


    廚房內,蘇言不緊不慢倒著水,看一眼院中搖著破蒲扇,也擋不住滿身妖氣的寧脩。


    這男人,讓她感覺很有壓力。再跟他大眼瞪小眼的對視下去,她差點都扛不住了。所以,擦一下那沒有眼屎,借機遁了,也好喘口氣,再做做心理建設。


    不過有一點她不明白,那就是寧曄為何要幫著她喬裝改扮?他好似也不想讓她以真麵目見這位大侯爺!


    這是為何呢?


    寧曄為何這麽做,蘇言一時猜不到。不過,這偽裝倒是與她所想不謀而合。


    由沉塘事情在前,蘇言也不太想被認出來。


    蘇言擦個眼屎,隻想喘口氣,卻不知……


    “你說,一個斷袖,看著我這張臉,他就隻能看到眼屎嗎?”寧脩看著寧曄問道。


    “你想她對你有非分之想嗎?”寧曄反問。


    寧脩:“那他是找死!”


    一個斷袖,敢吃著碗裏看著鍋裏,那不是找死是什麽?


    寧曄聽了,垂眸,拿起水喝一口。


    有非分之想算什麽?她都已經把你扒光,強光了!


    心裏腹誹一句,寧曄溫和道,“望著你,都能保持心思清正,這不恰恰說明她沒有歪心,比較專情嗎?”


    寧脩淡淡道,“到底是專情,還是工於心計?試試就知道了!”


    “你想怎麽試?”


    寧脩沒回答,隻是起身朝廚房走去,看著在廚房瞎忙活的蘇言,漫不經心靠在門框上,“你過來。”


    “是。”


    “你抱著的那個娃子呢?那是你兒子嗎?”


    “是。”


    寧脩瞄一眼蘇言那張好似還未張開的臉,“開竅的倒是夠早的。娃兒他娘呢?”


    “娃兒他娘……跑了!”


    總不能咒自己死了吧!所以,還是跑了合適。


    寧曄聽到蘇言的回答,無聲笑了笑,確實是跑了。


    寧脩聽了,忽然看眼前人就順眼了一些。


    難道是所謂的同命相憐嗎?不過,從他手裏跑的那個可不是媳婦兒,而是死刑犯。


    “因為媳婦兒跑了,就開始喜歡男人了嗎?”


    “也許是,我也說不清。”


    斷袖的心理,她不懂。


    “對那位寧公子,你中意他什麽?”


    聽到寧脩這問題,時安忽然有些緊張起來,直直望著蘇言,希望她慎重,再慎重的問答這個問題。千萬別說的太過情意綿綿了。不然,待身份揭曉時,今日她對大爺的鍾情,就是鐵證如山的把柄與罪證。


    那時在侯爺眼裏,就不是什麽吃著碗裏看著鍋裏了。而是,糟踐了鍋裏的,心裏念的卻是碗裏的。


    “曄哥哥是好人,長的好,心地也好。”


    這回答,應該是相當樸實了吧。


    寧曄聽到,看蘇言一眼,今日白天他對她放箭,她把他當人肉盾牌。彼此你無情我無意。這才多大會兒功夫,他在她心裏就成了那長得好,心底好的人了?


    這虛情假意,她說的還跟真的一樣。不過……


    讓她偽裝就偽裝,讓她扮斷袖,她就扮斷袖。蘇言如此配合的理由是什麽呢?


    是因為‘他’是呆呆的父親嗎?


    以為他是呆呆的父親。所以,配合著他,企圖有個圓滿的結果?


    圓滿嗎?這個蘇言倒是沒想過。她隻是沒有對寧脩坦白自己性別,還有與寧曄真實關係的理由。


    畢竟,寧脩於她來說,既不是親人,又不是依仗,甚至連友人都不是。如此,跟他說太多有必要嗎?


    “心底好,長的好?”寧脩重複蘇言剛才說的話。說完,看著她,淡淡道,“看人的眼光這般差,也難怪之前找的媳婦兒會跑了!”


    聞言,蘇言望著寧脩眼簾微動,他這是在說寧曄不是東西嗎?


    寧曄:就是在說他不是好東西,不用懷疑。


    寧脩擠兌他,從來都是當麵,從不背著他。


    對於寧脩這習慣,這麽些年了,寧曄真心希望他改改。


    “天色不早了,本侯也累了。你去好好梳洗一下,今晚與我一個榻睡!”


    寧脩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砸懵的不止一個。


    蘇言亦是神色不定的看著寧脩,知她是他哥的人,他還要跟她一起睡?這人什麽三觀?


    “侯爺,這個,這個不太合適吧?”


    寧脩不鹹不淡道,“怎麽?你跟寧大公子已經有了‘夫妻之實’了嗎?”


    聞言,時安來不及多想其他,拔腿就要衝過去否認。然……


    “是!”


    時安兩步剛跑出,那邊,蘇言毫不猶豫的回答已脫口而出。


    時安:完了!


    這下好了,待身份被揭穿時,恐怕再也說不清了。


    寧曄抬手按按手心,事情的發展好像脫離預想了。也是,當碰到行事不羈,做事邪性的寧脩時,真是什麽都有可能發生。


    “如此甚好!今晚我們‘叔嫂’剛好可以好好認識一下。”寧脩說完,看看蘇言,又看一眼寧曄,抬步進屋。


    看寧脩搖著破蒲扇,亦風騷倜儻的背影,寧曄輕輕吐出一口氣,寧脩如此是想試探他對‘江大’有多在乎,多中意?還是,是想試探一下‘江大’到底是不是很斷袖呢?或者,他存粹就是攪事兒?


    無論是哪一種,寧曄此時都隻想說一句……


    寧脩呀!當年被強,你是無意闖入,是無辜失身。可現在,這一次卻是你主動送上門,又主動爬上床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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