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辦的事兒辦妥,寧侯前腳剛從幽湖莊園出來,後腳曹昇就被大理寺的人帶到了皇上跟前。


    太子府


    護衛從外回來,對著太子宗政稟報道,“殿下,曹昇這次怕是要毀了。”


    太子聽了,隻問道,“對著寧侯和皇上,曹昇可有提及本太子?”


    “回殿下,這倒沒有。”


    “看來他還算沒全丟了理智。”


    隻是,想到曹昇那麽精明的人,在這關頭,竟然就這麽被寧侯給忽悠了,太子也是有些無語。


    看來是最近接連不斷的事,再加上寧侯手裏那些罪證,讓他亂了心神了。


    “殿下,現在怎麽辦?”是坐視不理,隨曹昇是死是活,還是雪中送炭,力保!


    “什麽都不用做,曹昇不會那麽容易倒下。”


    太子說的平淡,又篤定。護衛聽了,心下卻是不解,都到這地步了,殿下為何還如何肯定?


    看出護衛的疑惑,太子卻未解釋太多。


    ***


    “侯爺,您看,二樓哪裏好像是江大和蘇元傑!”


    聞言,寧侯順著莫塵所指的方向看去,看到酒樓二樓窗口處兩人相對而坐。


    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蘇言和蘇元傑!


    蘇言這是已向蘇元傑表明身份,父女已相認了嗎?


    想著,寧侯一言不發朝著酒樓走去。


    進入酒樓二樓,卻並未去見蘇言父女,而是在他們隔壁的廂房坐了下來。


    看著眼前,長相俊秀,笑的一臉和善的中年男子,蘇言神色淡淡,“不知駙馬爺叫住小的所謂何事?”


    駙馬爺?!


    聽到這稱呼,莫塵垂眸,心裏莫名鬆了一口氣。看來蘇言還未向蘇元傑坦誠她的身份,好似也未有與蘇元傑相認之意。


    這樣挺好!


    在莫塵看來,蘇言同駙馬府最好從此不再有瓜葛。不然,想到駙馬府那些糟心的事,糟心的人,莫塵就覺得膩煩。他已是這樣感覺,何況是侯爺了。


    蘇元傑看著蘇言,夾一筷子菜到她跟前的小碟子裏,滿聲和氣道,“今日匆忙,沒細細準備,粗茶淡飯委屈江小弟了。”


    看著碟子裏那塊香軟酥滑的鴨肉,蘇言拿起筷子夾起放入口中,不緊不慢的嚼著!


    嚼著,仔細的回憶著。在殘缺的記憶裏,蘇元傑好像從未給她夾過菜。


    也可能有過,隻是她剛好不記得了。


    而在記憶中,蘇雲傑對她最為和顏悅色的時候,就是讓她不知廉恥的去扒光寧曄的時候。


    也可能別的時候對她也曾慈愛過,隻是她也剛好忘記了。


    “江小弟,如何?味道可還合口?”


    蘇言點頭,“味道極好。”


    蘇元傑聽言,笑了,“江小弟喜歡我就放心了。”


    蘇言對他笑笑,未再說話,隻是不緊不慢的用著飯菜。


    看蘇言自顧吃飯,也不再問他為何請他吃飯,蘇元傑抿一口茶,輕咳一聲,率先開口道,“江小弟小小年紀,就已是寧侯身邊的得力之人,實在是令人由衷敬佩呀!”


    都是睡出來的。而且,她不止是得力,還能讓寧侯出力!


    莫塵:她都把侯爺弄成名副其實的斷袖了,確實是該佩服。


    “駙馬爺過獎了,侯爺看重我,隻是因為我比別的小廝長的都好看而已沒別的。”


    聽到這話,莫塵:她這算不算是明目張膽敗壞侯爺名聲?


    寧侯眼簾抬了抬,雖知看不到,但寧侯還是不由的朝蘇言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力證他好色之名,助他臭名遠揚,這樣的小廝很稀有。


    看來,縱然他是呆呆的爹,她下嘴一點也不口軟。


    為什麽要口軟,呆呆爹足夠惡名昭彰,才更沒人敢欺負呆呆,這樣不是更好。


    蘇元傑聽到這話,臉上表情變得有些微妙,看著蘇言,心裏暗腹:這樣口沒遮攔的小廝,怎麽就得了寧侯爺的看重了呢?


    難道真的是因為長得好?


    想著,蘇元傑看著蘇言的臉,仔細瞅了瞅。


    眼熟,真的很眼熟!


    從第一眼看到蘇言時,蘇元傑就有這樣的感覺。現在,仔細看,這感覺更強烈。


    “江小弟,我們之前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見過嗎?我不記得了。”


    看蘇言望著他時那陌生的眼神,還有那不鹹不淡的表情,蘇元傑覺得自己應該是想多了。


    可能真的是長的有些相似而已。


    “可能是我記岔了吧!”說著,蘇元傑笑笑,看蘇言吃飯的速度,不再多探究,因為再想下去,他可能都要吃飽走人了。


    蘇元傑不再多想,轉而步入正題,“不過,江小弟是寧侯爺身邊紅人,並深得小公子喜歡,這滿京城的人都知道的事,我可是一點都沒記岔呀!”


    深得小公子喜歡?


    看來是之前她同呆呆一起在街頭買吃食的事,被很多人都看在了眼裏。而蘇元傑為何如此殷切也明白了。


    “江小弟,在下有個不情之請,還請江小弟能夠答應。”


    “駙馬爺請說。”


    “待小公子祭奠寧老太爺回來後,江小弟可否帶小公子出來與我見見?”


    蘇元傑說著,不待蘇言開口,既解釋道,“我與寧侯之間有些誤會還未解開,貿然去侯府怕引起更多誤解。可我對呆呆這個外孫又實在是掛牽,很想好好看看他,跟他說幾句話。”


    “江小弟,我真的隻是想見見呆呆,跟他說幾句話而已,絕無他意,我不會做任何讓江小弟為難的事,這點你請放心。”蘇元傑鄭重重申道。


    “好啊!”


    蘇元傑:……


    可能是蘇言應的太過爽利,反倒是讓蘇元傑愣了一下。


    看蘇元傑詫異的樣子,蘇言喝一口湯,淡淡道,“不過,帶小公子出來總是要有理由才對。駙馬爺以為用什麽借口比較好呢?”


    “這個,對小公子,江小弟應該比我更了解。所以,您認為用什麽理由比較合適呢?”蘇元傑很是虛心的請教道。


    “小公子很喜歡吃一品香的醉雞,如果我說帶他出來吃醉雞,他肯定願意。”


    廂房內的寧侯聽到這話,嗤笑一聲,帶著一絲譏諷,幾分無語!


    醉雞,明明是她自己喜歡吃吧!


    “這敢情好!那我到時候就在一品香恭候江小弟和小公子了。”蘇元傑高興道。


    對蘇言的話,倒是沒多少懷疑,也覺得他能輕易帶呆呆出來。因為在蘇元傑眼裏,如呆呆那樣才幾歲的娃子,也都是好忽悠,好糊弄的。


    “好是好,隻是我沒銀子,既然說要帶小公子出來,總是要讓他看到銀票,讓他相信才行。”


    聞言,蘇元傑臉上笑意頓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複如常,一拍腦門,笑眯眯道,“看我這腦子,怎麽就把這麽重要的事給忘了呢?”說著,伸手拿過荷包,看著荷包裏的銀票,咬咬牙從裏麵抽出兩張遞過去。


    “今日出來的匆忙,未帶多少銀子在身上。待來日,一定重謝江小弟。”


    蘇言接過那二百兩銀票,笑笑,“讓駙馬爺破費了。”


    確實是破費呀!這二百兩,是真的讓蘇元傑肉疼。


    如果是過去,這點銀子蘇元傑自然不放在眼裏。可是自從公主惱了他,他又得罪了寧侯後,情況就急轉直下,開始了囊中羞澀的日子。


    “這事我可就指望江小弟了,還希望江小弟一定不要食言才行呀!”


    “駙馬爺放心。”她一定會食言的。


    反正拿銀子不辦事,他也拿她莫可奈何。如此,想見呆呆,,沒門!


    莫塵:這會兒真切感覺,蘇言願見蘇元傑,恐怕銀子才是關鍵。


    她就是為了坑銀子。


    想著,莫塵不由轉頭偷偷看了寧侯一眼。


    就坑爹而言,蘇言倒是很有侯爺風範,都是那麽毫不猶豫,又毫不手軟。


    “駙馬爺,你慢用,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


    “哦,好,好,江小弟有事先忙,先……”蘇元傑話沒說完,蘇言已拿著銀子跑了下去。


    而在往外跑的時候,好似還拿什麽東西朝臉上抹了一下。


    抹的什麽蘇元傑沒看清,也不想探究,看著消失在眼前的身影,蘇元傑摸摸自己幹癟的荷包,臉上笑意完全消失,冷冷道,“小兔崽子,你最好拿了銀子把事兒辦好了。不然,哼……”


    聽到蘇元傑這一句輕喃,莫塵不由的有些可憐蘇言。


    一個跟她麵對麵都認不出她的爹,她心裏不知道是何種滋味兒。


    莫塵心裏感慨著,看寧侯起身離開,趕忙跟過去。


    倒是差點忘了,蘇言匆匆跑出去,不知是為什麽事。


    心裏猜想著,同寧侯走出酒樓,就看到蘇言在路對麵同寧三爺在說著什麽。


    莫塵:剛剛蘇言急匆匆的跑出來就是為見三爺嗎?她跟三爺有什麽事好說的?


    莫塵心裏疑惑不明,寧侯靜站一會兒,抬腳走過去。


    走著,聽蘇言聲音傳入耳中……


    “三爺,這件事你一定要給小的做主,我什麽都沒做,就被您的寵妾柳姨娘給狠狠打了好幾巴掌。您看,我臉現在都成了什麽樣子了!”


    “那個,江大,這件事我們回府再說可好?”


    在街頭被人狀告家裏小妾有多凶狠,這讓寧坤有點不自在,有些尷尬。


    “三爺,我都被打成這樣了,怎麽還敢回去?除非您派人回去告訴柳姨娘,讓她以後不能再打我。”


    這要求倒是不過分,沒說讓討回來,隻是讓警告一下。


    寧坤聽了,正要開口,被一道聲音打斷……


    “你臉成什麽樣兒了?”


    聞言,蘇言轉頭,在看到寧侯後,嘴巴一憋跑過去,“侯爺!”


    那樣子,就像是看到家長的娃子,一下子就委屈起來了。


    看蘇言憋著嘴跑向他,寧侯幾乎差點張開雙臂接住她。最後,大概是父愛不夠泛濫,蘇言也不夠像孩子。


    所以,寧侯沒伸手抱她,蘇言也沒撲倒他懷裏。


    “侯爺,你怎麽在這兒呀?”


    寧侯沒回答這多餘的問話,隻是看著她那紅腫的臉頰,眼睛眯了眯,伸手托住她下巴,仔細看一眼,“本侯倒是不知道你就這點出息!挨了一巴掌隻會告狀,隻會跑嗎?你就隻會窩裏橫嗎?”


    這話,寧坤聽在耳朵裏,瞬時就了解了寧侯的態度。


    看來,蘇言沒打過去,讓他二哥不滿了。


    清楚寧侯態度,寧坤自是不敢再護短,轉頭對著身邊小廝道,“你回去告訴柳姨娘,讓她給我在院子裏跪著好好反省。”


    “是。”小廝領命,疾步離開。


    寧侯看寧坤一眼,淡淡道,“三弟倒是個憐香惜玉的人。”


    明顯,對柳姨娘隻是罰跪,不能令寧侯滿意。


    “二哥莫惱,待回府後,小弟一定就這事兒給二哥一個交代。”


    寧侯沒說話,隻是看著蘇言那紅腫的臉,感覺有點刺眼。


    他夜晚一番折騰,是想第二天看她一臉嬌媚,可不是看她滿臉狼狽的。


    “回府。”


    “是。”


    寧侯一聲令下,莫塵,蘇言,包括寧坤都溜溜跟上,等著回府算賬。


    寧坤跟在後,心裏直犯糊塗,柳氏是個性子急躁,還有些暴躁的沒錯。但,人還是知道分寸的。


    平白無故的,她怎麽就找上江大的麻煩了呢?


    她也是沒長眼,你說她對誰動手不好,怎麽偏就挑了他二哥正睡的這個呢?


    這事兒回去要怎麽處理?難不成,將柳氏趕出府去?可柳氏跟自己這幾年來,寧坤也於心不忍呀。


    寧坤心裏直犯愁。


    “三爺,三爺,嗚嗚嗚……你要給我做主,婢妾真的是冤枉呀!”


    寧侯一行人,剛踏入侯府大門,一道身影就哭喊著衝了過來。


    聽著聲音,定睛一看……


    頭發淩亂,麵若豬頭,滿臉淚花,狼狽不堪!


    看著眼前人,竟一時沒能認出是誰。


    “你……”


    看寧三爺一副認不得她的樣子,女人哭的更厲害了,“三爺,我是柳兒呀!”


    聞言,寧三爺一驚,“你,你怎麽變成這幅模樣了?”


    “都是被他打的。”柳氏伸手怒指蘇言,“明明是他走路不長眼,撞到了婢妾,我看他沒規矩,隻是稍稍教訓他一下。沒想到這該死的小廝,對著婢妾就是一通猛打呀!而且,還是打完就跑。”


    說著,柳氏忍不住又怒,又委屈,哭訴道,“婢妾受這麽大的屈辱,都還沒說話,沒想到三爺竟會不分青紅皂白的派人回來訓斥我,三爺您怎麽能這麽對我,嗚嗚嗚……”


    寧三爺聽了,轉頭看向蘇言。


    寧侯亦是瞅向蘇言。


    蘇言不看寧三爺,隻是一臉的無辜,滿眼的茫然和疑惑的望著寧侯,“侯爺,她說的這些我怎麽都不記得呢?我肯定是被柳姨娘那一巴掌給打壞了。”


    莫塵望天。


    寧侯抿嘴。


    寧三爺:……


    “不過,就算是不記得了,憑著侯爺對小的了解應該也知道,我可從來不是那會對人動手的人。所以,柳姨娘臉成這樣肯定不是我打的,定然是她自己故意搞出來陷害我的。”


    蘇言說著,抬手摸摸自己紅腫的臉,皺眉道,“還有,柳姨娘剛剛說‘稍稍教訓了我一下’這完全是假話,我臉都成這樣了,怎麽會是稍稍?”


    看看柳氏那腫的眼睛都快睜不開的眼,再看看蘇言。莫塵:兩相比較,蘇言這傷確實隻能是稍稍了。


    “侯爺,柳姨娘在教訓我這件事上,都能如此避重就輕,睜眼說瞎話。那麽,定然也會故意搞出傷來誣陷我。侯爺,您以為呢?”


    “本侯以為……”寧侯說著頓了頓,在寧坤希翼,柳姨娘委屈憤怒的眼神中,悠悠開口,“本侯以為,或確實如你所說的那樣。”


    寧侯說完,無視寧坤瞪大的眼眸,抬步離開。


    莫塵與蘇言疾步跟上。


    “三爺,婢妾沒有,婢妾沒有說謊,婢妾句句屬實,我這臉上的傷就是這小廝打的,嗚嗚嗚……”


    柳姨娘憋屈到幾乎快暈死過去了。


    寧坤未言,隻是直直的看著寧侯離去的背影!


    看著那俊挺又飄逸的身影,良久,才想出一個最合適的詞來形容: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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