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侯離開,寧老夫人轉頭對著寧六爺道,“六弟,今日適宜離家。所以,你一會兒打點一下行囊就帶寧大老爺離開吧!”


    “為弟遵命。”


    六爺應,老夫人抬腳離開。


    寧有壯:……


    在原地愣了一會兒,待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抬腿就朝老夫人追去。


    “娘,再過幾日就到您的壽辰了,我就是要走,怎麽著也要等到你過了……”話沒說完,被打斷。


    “我不做壽,你盡可放心離開,沒人會說你不孝。”


    “就算是這樣,也不用這麽急著就讓我隨六叔離開吧!我手頭還有很多事沒做完呢!”


    “有什麽沒辦完的事你交代給馮榮,他自會替你辦妥的。”


    “可是……”寧有壯還欲再找借口,就聽老夫人沉沉道。


    “有壯,我為何趕你離京,你真的不明白嗎?”寧老夫人看著寧有壯,聲音帶著一絲冷意,“那是因為我不想看到你高興的樣子!在寧脩遠赴邊境抵禦暴亂時,你身為父親理所當然的擔心一點沒有,有的隻是他終於離開的暢快。”


    “娘,我沒有。”


    “哼!”寧老夫人哼笑一聲,“母子幾十年,你心裏在想什麽,我不用深猜,隻看一眼你的臉就知道了。所以,這種糊弄人的話沒必要說。”


    寧有壯聽了抿嘴。


    寧老夫人幽幽道,“每當看到你這樣,我都覺得愧對寧脩,是我教子無方,才讓他對父親的認知有了缺失!”


    聽言,寧有壯覺得寧老夫人心太偏,不由有些激動道,“娘,我和寧脩父子關係如此,難道都是我一個人的過錯嗎?這些年來,我對他百般忍耐,可他對我這個父親可曾有過一絲的敬意?”


    “所以呢?你還覺得委屈了是不是?”寧老夫人繃著臉,握著拐杖的手收緊,聲音染上怒意,“你是不是忘了當年都對他做過什麽了?”


    聽老夫人提及當年,寧有壯噎了一下,然心虛隻有一瞬間,隨著道,“我那隻是一時糊塗,並不是故意為之!這些年了,就因為那件事兒,隨他在我跟前怎麽犯渾,我都沒坑過一聲,難道這樣還不夠……啊……”


    寧有壯話沒說完,一拐杖落在他身上,那力道,讓寧有壯疼的麵皮都有些發緊。


    看寧有壯按著胳膊,眉頭緊皺,憤然不平的樣子,寧老夫人眼裏滿是失望,幽幽沉沉道,“就因為你的一時糊塗,差點要了他的命!虎毒尚且不食子,對自己犯下的罪孽,再想起,再提及,你該有的是慚愧,是懊悔,是痛心!而不是在這裏狡辯,在這裏說什麽一時糊塗。”


    “想想你過去做的事,你哪裏來的臉抱怨?你為父親,帶給寧脩的除了傷害之外再無其他,從幼年到現在,你給予他的除了冷漠就是看他不順眼,維護他的事一次沒做過,你哪裏有資格跟他提什麽孝敬!”


    “寧有壯,我告訴你,如何為父,比起寧脩,你差太多。無論在你眼裏他怎麽混,但為父親他從未傷害過自己的兒子,不管呆呆是怎麽來的,他帶他回侯府,認他為嫡子,讓他免受屈辱,這一點他做的時候沒有猶豫。”


    “所以,我很慶幸,他這一點不隨你,也完全不像你。”


    “還有,以後都不要再說他不孝。若論不孝,你才是最不孝的那個。”


    說完,老夫人拄著拐杖緩步離開。


    馮榮站在不遠處,看著老夫人好似依舊健朗,實則已漸顯蹣跚的腳步,心情沉重,再看臉色難看的寧有壯,心裏長歎一口氣,看來大老爺還是什麽都沒聽進去。


    馮榮時常想,若是有一日老夫人不在了,侯爺對大老爺的忍耐怕是也到頭了。


    在寧老夫人對寧有壯訓話時,在護衛的靜守中,沒人敢往前靠,隻是遠遠的看到寧有壯挨了一拐杖,還有兩人神色看起來都不太好。


    看著仍僵站在原地的寧有壯,宗氏扶著尤嬤嬤的手,輕步離開。


    看到寧有壯被老夫人打她就放心了,這證明老夫人還管著他。若是有一天,連老夫人都不再管他,隨他作,隨他鬧騰。那時候,這京城怕是都難有他的立足之地了。


    “大奶奶,大少爺回來了。”


    寧曄回來了?


    “可惜侯爺走了,不然他們兄弟還能見上一見。”宗氏歎息道。


    似在為寧侯與寧曄錯過而惋惜。


    “尤嬤嬤,你去大少爺那邊問候一聲,看看大少爺可需要什麽?”


    作為女主子,作為母親,這些宗氏理當操心。


    ***


    看著躺在軟塌上,臉上難掩疲色的寧曄,六爺道,“你回來的倒是巧,寧脩剛走。”


    “就是因為他今天要走,我才故意晚一時回來的。”


    聞言,六爺神色微動,隨道,“你是不想吃那黑饅頭還有那像藥一樣的野菜湯,才故意晚回來的。”


    寧曄搖頭,“不是!我隻是不想經受兄弟分離的傷感而已。”


    聽言,六爺看著他道,“若是說謊,一輩子都是童子身不能**。”


    寧曄:……


    “好吧!我是不想喝野菜湯才故意晚回來的。”


    六爺聽了,歎了口氣,“你說,我們這樣是潔身自好呢?還是無能呢?”


    “自是潔身自好。”


    “可我一點沒潔身自好的想法呀!無論男女,隻要合眼,隻要覺得晚上合適,我都有主動去跟人說話的,可怎麽都不能如願呢?難道是我表達的太過含蓄了?”


    聽言,青石不由偷偷看了六爺一眼,心裏暗腹:含蓄嗎?他覺得正好相反,六爺是太過直接了,說不過三句話就提床,再加上他為了如願,還總是誇人家兩句。


    就六爺這直接,還有他誇人的方式,未能如願是正常,得逞了才是奇怪。


    寧曄聽了,上下打量了六爺一眼,認真道,“你是不是忘了打扮了?”


    聞言,六爺抬手摸摸自己臉,“你是說我姿色不行?可我覺得,我就算是不刻意打扮,也一點不差呀。雖比不上寧脩,但好似比你還強一些。”


    寧曄不再說話了,每次跟六爺一長輩一本正經的討論這問題,寧曄感覺都很詭異,說不清是誰不正經。


    “對了,我剛回來的時候,在路上看到寧脩了,寧家有誰惹到他了嗎?”


    六爺搖頭,“不清楚!你為什麽這麽問?”


    “沒什麽,就是看他臉色好似誰欠了他幾百兩銀子似的,一臉想收拾人的表情。”


    “他就那樣,從小就長了一張不善,不好惹的臉。”


    “不止是臉,他心底也是一樣。”


    “這倒是。”


    青石默默站在一旁,寧侯不在府裏,六爺和大少爺數落起他來,那是順暢又無壓力。


    侯府的人都說六爺和大少爺的關係最是親近。在青石看來,他們隻是比較談得來而已,特別是在數叨寧侯這種事上。


    “六爺。”


    聞聲,六爺轉頭,看馮榮走進來。


    “六爺,大少爺。”馮榮恭敬見禮,隨著看著寧子墨道,“六爺,老夫人說時辰不早了,讓您收拾一下行囊,該帶大老爺離京了。”


    六爺聽言,看向寧曄,“當爹這事兒,我心裏真沒譜。你說,該怎麽做才算是一個慈父呢?”


    寧曄淡淡道,“我父親在誦經上很有天賦,你辛苦一些多教他你念念經別辜負了他這天份,就是對他最大的慈愛了。”


    “還有,前兩年禦醫就說,我父親身體狀況不佳,虛不受補。所以,六爺記得讓他吃的清淡些,免於生疾。”


    馮榮聽言,抬眸,看著氣質溫潤,神色溫和的寧曄,眼簾垂下。


    六爺看看寧曄,靜默,少時,開口,輕聲道,“你跟寧脩不愧是兄弟。”說完,六爺起身走了出去。


    寧曄躺在軟榻上,看著六爺離開的背影,眸色悠悠沉沉,憶及往事,眼底湧上一抹暗色。


    “大少爺。”


    時安走進來,寧曄眼底那一絲暗色隱沒,抬眸,“說吧!”


    “是!”時安如實稟報道,“侯爺已認下呆呆,呆呆現在就是侯爺的嫡長子這一點不容置疑。至於蘇小姐,她現在是侯爺的貼身小廝……“


    時安說著頓了頓又道,“夜裏守夜的那種。”


    時安說的含蓄,但卻足夠讓人浮想聯翩。寧曄笑的耐人尋味,帶著一絲玩味,幾分溫潤,“蘇言倒是真有幾分本事。”


    時安點頭,他也這麽覺得。


    不說別的,就侯爺容許她女扮男裝遮掩身份,免於遭受惡言惡語,對她就已是相當仁慈。


    “時安,給我備水,梳洗一下,我要去給祖母還有父親請安。”


    “是。”


    出門歸家,向長輩請安是理所當然該有的孝道。隻是,寧有壯見到寧曄不知又會說些什麽。


    梳洗幹淨,寧曄朝著老夫人院子走去,將走到老夫人院門口的時候,看兩人迎麵走來。


    不是別人,正是呆呆和蘇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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