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寧侯,宗治無意識的翻了一遍蘇言的老底。


    說完,拍拍寧侯的肩膀,語重心長道,“我的話,你可一定要放心上。對蘇言,你犯不著再為那點舊事惱恨她,但也千萬別因他是你兒子的生母,就輕易寬恕了她,並對她抱有期望。她不值得你放心上。”


    宗治那副苦口婆心的樣子,寧侯神色淡淡,“勞三殿下費心了!殿下的金玉良言,微臣一定銘記在心。”


    銘記在心?


    蘇言:銘記宗治的話,等於是銘記她的老底呀!


    還有宗治,以前蘇言隻是知道有他這個堂哥。可現在不一樣了,有了他這一番話,足夠讓蘇言將他銘記在心。


    “也得虧你那兒子不似她,不然,夠你糟心的。你不知道蘇言她……”話說一半兒,宗治忽然沒了往下說的興致,“算了,不說這些舊事了。關鍵是眼下,眼前的事兒你好好思量思量,可不能再猶豫了。”


    說完,宗治歎口氣,起身離開。


    寧侯看著宗治的備用,眸色幽幽。你不知道蘇言她……


    她如何?


    宗治話說一半兒未完,但也因為如此,餘下的更讓人充滿想象。


    受剛才宗治翻舊事的影響,讓寧侯所能想象的,都是蘇言不好的。


    寧侯看向蘇言,神色淡淡,“沒想到,你倒是挺招人。”


    她招人也就罷了,關鍵是她竟然還招惹了他。


    蘇言聽了,看著寧侯,他這話是誇她嗎?


    嗯,絕對是。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我們彼此彼此,哈哈!”


    為讓這話聽起來討喜,蘇言還哈哈了兩聲。希望寧侯能產生‘天涯共此時,海內存知己’的共鳴。


    他們都是一樣的。所以,就別相互揭短了。


    蘇言默念和平。然,寧侯顯然和她想法不同。


    聽了她的話,嗤笑一聲,“本侯與你不同,沒你那樣的福氣。本侯招的都是財狼流氓,就如蘇小姐這樣的。”


    招男人是福氣?這話蘇言不能苟同。


    但寧侯說她是財狼流氓,她還真是有點不好反駁。


    因為偷他錢,又對他耍流氓的事,她確實做了。


    “你出去吧!有些事兒,本侯要好好想想。”


    聽到寧侯這話,蘇言第一反應是:可能到手的聘禮,要泡湯了。


    雖然寧侯語調平平,聽不出什麽。但,這口吻,聽起來就是要跟她分手,或說絕交一樣。


    蘇言看看他,什麽都沒說,轉身走了出去。


    哄男人,極力解釋什麽的,她其實也不擅長。


    關鍵是,宗治揭發的那些舊事,好像都是事實。所以,解釋等於是狡辯。說多了,反而多餘。


    走出屋子,蘇言站在門口,品味自己當下心情。


    竟然有點複雜。


    之前,對她的錯,寧侯當場發作,直接就罰了。


    當場判罪,罰了,也就了了。


    可這次,他讓她這麽一走。她心裏竟然不踏實了,犯起嘀咕來。有種罪名未定,頭上懸劍之感。


    這感覺不咋地,再想剛才寧侯那嘴臉,讓蘇言有種等槍決的不祥預感。


    品味著這感覺,蘇言抬揮了兩拳,而後離開。


    他娘的,被翻老底也就算了,翻出來的還都是一些爛桃花,還都是她一廂情願。


    莫塵站在門口,待蘇言走遠,朝著三皇子所住的屋子看了看。剛才蘇言揮拳頭,所對著好像正是三皇子住的地方。


    對三皇子揮拳頭,就能證明她對三皇子無心了嗎?


    不!說不定,反讓侯爺覺得她別有心思。不是有句話叫做‘打是親罵是愛嗎’


    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侯爺若是想定蘇言的罪,那她一舉一動都是錯。


    其實,侯爺心裏清楚,他知道蘇言和大少爺沒什麽,兩人之間是清清白白的。


    但知道又如何?


    如果不斷有人在耳邊念叨蘇言心裏裝著的是寧曄,她喜歡的是寧曄等等。


    說的人多了,侯爺聽的多了,心裏難免不會覺得膈應。


    哎!


    這麽一來的話,蘇言別說爭取正妻之位了,侯爺能容許她留在侯府繼續教養小公子,或都是最大的寬容了。


    京城


    “阿嚏,阿嚏……”


    “大少爺,您怎麽了?可是受涼了嗎?”


    聽到寧曄打噴嚏,時安忙上前,關切道。


    寧曄搖頭,“沒有受涼,大概是有人在背會數落我吧!”


    寧曄不過是自我調侃。但其實,他說中了,確實是有人在背後罵他。


    “大少奶奶今天怎麽樣?”


    雖成親了,但寧曄和清月公主卻並沒有住在一個屋子裏。不是寧曄不願,而是清月公主不願意。


    她既不想,寧曄自是不會勉強。


    之前,他是每日過去問候。但自清月說了不讓他去,就從每日過去問候,變成每日一問了。


    “回少爺,大少奶奶還是老樣子。”


    自出事,清月沒有尋死覓活,隻除了誰也不見,也未出過那個屋子。


    寧曄聽了,沉默。


    少時開口,“一會兒讓人去問問綠竹公主都喜歡什麽,你派人去買了回來。”


    “是。”


    時安應著,倒一杯熱茶遞給寧曄,“少爺,喝點熱水吧。”


    自上次成親受傷,寧曄的臉色也一直不是太好,這讓時安很是擔心,擔心他舊疾複發,受罪。


    寧曄接過茶水,輕抿一口,隨意問道,“曹姑娘現在怎麽樣了?”


    “回少爺,曹姑娘今日好似沒再吵鬧,砸東西了。”


    寧曄聽了點頭,“那就好。”說完,又補充一句,“繼續讓人看著,缺了什麽,馬上給她添上,別怠慢了。”


    “是,屬下明白。”


    “時安,給我更衣。”


    聞言,時安抬頭,“少爺要出門嗎?”


    “嗯!祖母不是喜歡吃一品樓的菜嗎?我去給她買些回來。”


    聞言,時安眼簾微動。


    清月公主喜歡什麽,少爺都是派人去打聽,去買。


    而老夫人這裏,老夫人喜歡什麽,少爺都清楚,且都是親自去買。


    沒有比較,無所覺。


    現一比較才發現,少爺對清月公主的好,或許隻是出於禮數罷了。


    落塵居


    宗氏坐在院中,靜靜看著院中她精修的名花。


    寧有壯做和尚了。可她發現,她心情竟然還不錯。因為她還有興致賞花,且心裏一點不覺得壓抑難過。


    寧有壯出家了,可屬於她的榮華富貴卻一點沒變,也沒少。且她已有兒女傍身,晚年也已有了依仗。


    所以,寧有壯這種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男人,出家去念經了,或許也挺好。


    沒有他在身邊給她添堵,日子或許更加順心暢意也不一定。


    不過,有的人就不一定了。比如,曹碧錦‘姑娘’。


    入了侯府,她的名頭卻是曹姑娘。


    姑娘這兩個字,對她來說,透著滿滿的諷刺。


    而她在侯府的身份,不是客人,不是外人,但也不是侯府的人。


    這境況,不止是尷尬,更是難堪。


    “尤嬤嬤。”


    “老奴在。”


    因為曹碧錦和寧有壯的事,讓尤嬤嬤在伺候宗氏時,更加小心翼翼。


    “曹姑娘處,可還缺什麽東西嗎?”


    聞言,尤嬤嬤眼皮抬了抬,恭敬道,“回奶奶,缺的東西好似大少爺都給添上了。所以,眼下應該不缺什麽。”


    宗氏聽了,溫和一笑,眸色悠悠,“大少爺個是仁善的人。”


    尤嬤嬤聽了,卻是沒敢接話。


    宗氏又交代道,“讓人好好伺候曹姑娘,缺什麽盡管來報。”


    “老奴遵命。”


    在侯府,曹碧錦錦繡華服,錦衣玉食,該給她的侯府都給她了。任誰看了,都說不得侯府惡待她,苛待她。


    曹碧錦似有了她想要的一切,隻除了名分和自由。


    這兩樣東西,侯府怕是永遠都不會給她。


    “小姐,吃點東……啊……”青黛話沒說完,曹碧錦猛的就將她手裏的飯菜給掀翻了。


    熱菜灑在胳膊上,縱然隔著衣服,也燙的青黛不由的喊著了出來,那灼熱,疼痛感,瞬時襲來,青黛臉色當即就白了。


    “滾出去!”


    曹碧錦卻一點不覺得自己過分,隻嫌青黛礙眼礙事。


    承受著曹碧錦的無理取鬧和怒火,青黛眼底染上一抹灰暗,卻什麽都沒說,捂著胳膊走了出去。


    走出屋子,看著靜守在院門口,紋絲不動的侯府下人。青黛嘴角溢出一抹苦笑!


    哪怕曹碧錦鬧翻天,她們都不為所動,任由她鬧騰。


    青黛覺得,她們接到的命令,應該是盯著曹碧錦,隻要她不死就行吧。


    哎!


    長歎一口,青黛心裏滿是無力。


    怎麽也沒想到曹碧錦會做出這種事。就因為寧侯對她的冷待和視而不見,她就這樣報複寧侯嗎?


    嗬嗬!


    何為害人害己,指的就是曹碧錦吧,簡直蠢到沒變了。


    現名很敗壞,又無子嗣,無名分。再看侯府當下這態度,明顯是想熬死曹碧錦呐。


    寧有壯現出家成了和尚。而曹碧錦活成了尼姑,也就比尼姑多口肉吃。其他的,甚至連尼姑都不如。


    尼姑至少還能下山化緣。可曹碧錦卻是連出門都不可能,或直到死都被困在這小小的院子裏。


    每每想到這些,青黛都敢心頭發顫,後背發涼。


    她曾不止一次聽到曹昇說寧老夫人是個厲害的人,但她一直無所覺。因為沒真正見識過,所以一直認為,曹昇說的厲害,指的是寧老夫人脾氣。


    現在才知道,她的想法多可笑。


    一個草莽出身,能一躍成為侯府的女主人,一直深的寧老太爺敬慕,並在晚年,被寧家子孫敬重的人,怎麽會是一個隻有脾氣的無能之人呢!


    見識到寧老夫人的冷厲,讓青黛更加覺得,曹碧錦這輩子完了。連帶的還有她,怕是也隻能被困死在這地方了。


    一片忠心換來這結果,青黛覺得冤。


    冤?


    覺得冤的可不止青黛一個。


    廟堂


    四麵山水環繞,一座廟堂坐立其中。


    早看朝陽升起,晚看晚霞漫天,平日靜看山水碧連天。


    將廟堂選在這地方,還有景色可賞,大概是老夫人對寧有壯最後的母子情了吧。


    哎!


    聽到歎氣聲,青石抬了抬頭,看著坐在河岸邊又在望月長歎的六爺,心裏暗想:六爺這背影,看起來就像是為情所困的憂鬱癡情男。


    可其實呢?六爺可能隻是在為晚上吃飯而憂傷。


    “六爺,您今天不陪戒妄念經了嗎?”


    戒妄,寧有壯的法號。


    這法號,據說是老夫人親取。青石覺得這法號,更似警告。


    意思是讓寧有壯別再妄想回京,更別妄想重新做回侯府大爺了。


    所以,不說別的,就這名號就夠寧有壯吃不消睡不著的。


    聽到青石的問話,六爺又不由自主的歎了口氣,“念,自然是要念的。”說完,起身,邁著沉重的步伐,朝著屋內走去。


    寧有壯都出家了,他這個做父親的怎麽也要在這裏陪他一陣子吧。


    其實,在確定寧有壯必然要成為和尚時,六爺覺得他這裏陪他一輩子都不成問題。可是,當吃了幾天這裏飯菜之後,六爺覺得,別說一輩子,一陣子都是難熬的。特別是……


    “戒妄大師,寧施主來了。”


    聽著小僧的話,看著那麵無表情坐在蒲團上的人,六爺視線不由自主的,落在寧有壯那亮的直泛光的光頭上。


    真醜!


    看著剃了頭,直變醜的寧有壯,六爺想象了一下自己剃光頭的樣子,忽然不想得道了。


    也許比起得道成佛,還是保住頭發最重要。


    “有壯呀,你別賭氣了,還是好好念經吧!等你念的四大皆空了,你就吃嘛嘛香了。”


    六爺這安慰,在寧有壯聽來,完全是放屁。因為他就算是念到老死,也絕不會四大皆空。


    不過,多餘廢話寧有壯已不想再同六爺說。伸手從蒲團下拿出一封信遞給六爺,“勞煩六叔,替我將這封送到邊境,送給寧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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