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寧曄的靜待中,寧侯對著他伸出五根手指。


    寧曄看了挑眉,“何意?”


    “想要我與你合謀,五萬兩!”


    寧曄:……“你這簡直是獅子大開口,比土匪都狠。”


    “那是因為土匪不知道你有多少家當,而我知道!”


    寧曄:“有的時候兄弟之間太過知根知底也並非什麽好事兒!你這樣我倒不如直接輸給蘇言來的更劃算。”


    寧侯嗬嗬一笑,不言。


    寧曄道,“寧脩,我這也算是為你解決麻煩!你反過來跟給我索要銀子,是不是有些不識好歹呀!”


    寧侯聽了嗤笑,“大哥,你用這調調哄騙一下外人也就罷了。對我別來這套,你這麽費心費力的是為我解決麻煩嗎?如果是,那我還真是不需要。就蘇元傑那點小心思,那點膽量,我三不五時的去他跟前耍耍大刀,帶他去牢房轉悠轉悠,再讓劊子手經常跟他一起吃個飯,聊聊砍頭日常,他自然就老實了。”


    簡單的說,要收拾蘇元傑根本連彎都不用繞。寧侯多的是辦法,足夠把他嚇的膽戰心驚,吃不香睡不著。


    “你現在這麽做,還不是你自己煩駙馬府。”寧侯看著寧曄,不鹹不淡道,“畢竟,當初蘇元傑想算計的可是你!”


    算計就是算計!不管過程和結果如何。當初蘇元傑和阮氏確實是把注意打到了寧曄的身上。


    就憑這會一點,就足以讓寧曄厭惡。


    所以,比起寧侯來,寧曄才是對駙馬府最膈應的那個。


    隻是寧侯對蘇言未下最後定論,寧曄也一直未對駙馬府下手。可現在不同了,寧脩既已絕對娶蘇言。那麽,在此之前寧曄總是要把賬給算了。


    寧曄看一眼寧脩,垂眸,拿起手邊的酒水輕抿一口,淡淡道,“五萬兩是不是太多了點?”


    隻是討價還價,對寧侯剛才的話卻是沒否認。


    “多嗎?你和蘇言打賭!現在我和你合謀讓蘇雲進府,等於是讓她輸了五千兩。”寧侯說著,輕哼一聲道,“你以為那五千兩誰出?那女人一窮二白,最後還是得我出。所以,算一下你也不過隻拿出四萬五。”


    寧曄聽了道,“她讓你出你就出?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說話了?”


    “有什麽辦法呢!她個一窮二白什麽都沒有,隻有躁脾氣的女人,我不想被撓就隻能掏銀子了。”寧侯說的頗為無奈。


    寧曄看著寧侯,臉上表情卻是相當稀奇,“你這是……”


    “是懼內!我讓一塵大師看過了,他說我命裏畏妻,我想他說的可能是對的。”


    寧曄聽了,看著寧侯不說話了,需要適應。


    不可一世與懼內,這兩個極端,突然出現在一個人身上,讓人很不適應。


    寧曄想著,忽然伸手朝著寧侯的臉色探去……


    手伸出,還未碰到他,就被一把揮開。


    “別胡亂猜疑!這世上你見過哪個做兄弟的,會為了同謀一件事向自己兄長索要萬兩白銀的。”


    寧侯這話出,寧曄疑心頓時消除了。


    “是呀!世上這麽糟心又貪財的弟弟,除了你也沒別人了。”寧曄說著點頭,“好吧!待你回府,我把銀子給你送去。”


    “如此甚好。”


    兄弟倆達成一致,寧曄將酒杯裏的酒喝完,起身,“我走了。”


    “不在這兒住一晚。”


    “不了,看到你心煩。”


    “因為我懼內嗎?”


    寧曄瞅他一眼,嗬嗬一聲,抬腳走人。


    寧侯抿一口酒杯裏的酒水,看著寧曄離開的背影,眸色幽幽。


    另一邊,寧曄坐在馬車上,路行一半,看著時安,不緊不慢開口道,“你說,寧脩真的是那懼內的人嗎?”


    時安果斷搖頭,“絕對不可能。”


    時安從未見侯爺懼過什麽人,包括皇上和老太爺都沒怕過,又怎麽會怕蘇言一個女人。


    “既然不可能,那寧脩為什麽那麽對我說呢?”


    時安搖頭,“屬下也不明白。”


    寧曄靠在車壁上輕輕笑了,低低緩緩道,“連懼內都說出來了。如此直白的表現對蘇言的在意,若不是想讓我日後不要為難蘇言。那麽……就是在給予我警告了。”


    聞言,時安不明,“警告?”這話從而說起呀?


    “蘇言是他在意的人,這矯情的話寧脩既然說出了口,就定有目的。若不是想讓我看在他的麵上蘇言好一些。那麽,就是讓我離蘇言遠一點,這不就是警告嗎?”


    寧曄說著,有些好笑,“看來,再見到蘇言改口叫弟妹了,直呼其閨名,或許會讓寧侯爺心裏很不高興。”


    時安:這彎彎繞繞的,一句話繞幾個彎的,他腦子不夠用是滲不透了。


    蘇言曾心儀他這件事,蘇言是已經不記得了,但寧脩可沒忘記。雖然寧脩嘴上沒說過什麽,但憑著寧曄對他的了解,他心裏定然是相當不舒坦的。


    這麽想著,寧曄認真琢磨著,他是不是應該對蘇言更加親切一些?畢竟,剛才寧脩一張口可是狠要了他幾萬輛銀子。


    所以,他有理由讓寧脩心裏不舒坦一些。


    心裏這樣想,寧曄眉頭跳了跳,輕聲道,“這會兒我忽然覺得,今兒個好像不該來。”


    “大少爺為何這麽說?”


    寧曄開口,聲音微沉了幾分,“呆呆和蘇言兩個人,對於寧脩來說,並不是無所謂的人。我現在明目張膽的算計他的人,你以為寧脩他會高興嗎?”


    聞言,時安心頭一跳,“可是侯爺剛才已經答應了大少爺你呀!而且,侯爺也未表現出不高興的樣子。”


    “答應也隻是嘴上答應,心裏怎麽想難確定。而寧脩高興不高興,是從臉上就能看出來的嗎?”


    聽言,時安不吭聲了。


    “今天這一趟是多此一舉了!”寧曄輕歎一口氣,帶著幾分悵然道,“以前與寧脩合謀算計人太過隨心所欲無所顧忌。卻忘了,現在他也有在意的人了!這一點,倒是我疏忽了。”


    “大少爺,那現在怎麽辦?”


    “不怎麽辦!等著被寧侯爺收拾就是了。”寧曄倒是分外淡然,心裏甚至還有點好奇期待。


    倒是想看看為了蘇言和呆呆,他預備怎麽收拾他這個大哥。


    時安坐在一旁,看看寧曄,低頭,侯爺與大少爺的心思都太難猜,他想破頭也想不明白。所以,時安時常覺得,就算是給他一個爵位,可能就是被皇上砍頭的命。


    哪裏像侯爺,被百姓罵貪官,被百官斥奸臣,可侯爺照樣混的風生水起,依舊得皇上看重。


    能做奸臣做到這份兒上,必須承認這是極大的能耐。


    ……


    寧曄與寧侯兄弟兩人的暗搓搓的玩兒著手段,府中人自是不知道的。


    早飯後,老夫人拉著蘇言正站在院子裏那塊菜地上道,“呆呆再過兩天可能就要從狩獵場回來了。你看看,這菜還能有救嗎?”


    全部幹枯!這哪裏還是菜呀,這分明就是柴火。


    這要是能救火,除非世界變玄幻。


    “這是呆呆教給我照顧的!現在變這樣,我不可不想讓呆呆認為我這個曾祖母沒本事。”


    連呆呆都不如,連棵菜都養不活,這讓老夫人覺得太有損她的威嚴。


    “老夫人,救肯定是救不活了。依我看還是給拔了吧!”


    “拔了?!這什麽餿主意。”


    蘇言:“待呆呆回來,您就說菜長好時,您拔了吃了!還他一片幹淨的菜地,誇他菜種的相當不錯就行了。”


    聽言,王嬤嬤一拍腦袋,“對呀老夫人,這菜要是長到現在可早就熟爛了。說早就吃了,完全沒問題呀!您看,我怎麽連這都沒想起來了。”


    天天被老夫人催促著把菜救活,她都忘了菜除了活著,還能拔了吃了的,真是糊塗到家了。


    老夫人靜了一會兒,看向蘇言,“你是不是經常這麽忽悠呆呆?”


    蘇言:“偶爾,嘿嘿……”


    “你什麽時候能把寧脩忽悠住了,那才算是本事。忽悠我小曾孫算什麽能耐!”老夫人頗為嫌棄道。


    看來這會兒在老夫人心裏,小曾孫是親的,孫子不是。


    蘇言聽了,笑成眯眯眼。


    每次聽老夫人數落和嫌棄寧脩,她就覺得心裏特別暢快,這是為啥子呢?嘻嘻!


    “你別每天稀裏糊塗的,我可跟你說,這府裏麵府外盯著寧脩的女人可是不少,你最好有點上進心。”


    老夫人對著蘇言,直直道,“為了我小曾孫,我也希望你把這個正室夫人的位置給我坐住了,坐穩了。寧脩的主意我左右不了,唯盼著你能爭氣了。”


    “是!我一定努力。”


    蘇言:老夫人這麽盼著她能成功上位,她這也算是母憑子貴吧!


    老夫人聽了點頭,“知道你會這麽說!所以,跟我進來,我有一件東西送給你。”


    聽到老夫人這話,王嬤嬤臉上表情有一瞬間變得很是奇怪,可很快既恢複如常。看蘇言隨著老夫人進屋,王嬤嬤穩穩的站在門口,緊守著。


    走進內室,看老夫人走到一紅木箱跟前停下。


    蘇言:難道是要給她什麽傳家之寶嗎?看電視和書的時候,好多大家族都會給媳婦兒世代相傳的一些東西。


    也許寧家也有這規矩。


    蘇言想著,伸手摸了摸自己手腕,如果是一對世代相傳的玉手鐲,那她已經準備好戴了。


    在蘇言翹首以盼中,看老夫人打開箱子,從裏麵拿出一物遞給她,“我特意讓王嬤嬤找早些年在宮中做過的老嬤嬤給做的,看起來挺不錯,你瞅瞅。”


    老夫人說著,手一抖,將手裏的東西抖開來,好讓她看個清楚。


    滑順,鏤空,透明,大紅色……妖豔無比!


    這衣服,妥妥的就是那種不該露的全露,可露的也露的衣服。


    蘇言眨巴眨巴眼眼,一臉天真的看著老夫人,“這是什麽呀?我從來沒見過呢!”


    話落,嘶!


    後腦勺挨了一巴掌。


    “少給我裝腔作勢!”老夫人橫她一眼,“我相信你沒見過,但別給我說你不知道這是啥。”


    蘇言摸摸後腦勺,心裏:她要不要說,老夫人其實小看她了呢?她不但知道,其實還見過很多。


    這麽一想,蘇言覺得這一巴掌挨的也不算怨。


    隻是可憐她還這麽小,就失去了裝天真的資格。


    蘇言伸手拿過來,“老夫人,這是給寧脩穿的嗎?”


    老夫人聽了,腦子裏咻的溢出一副詭異的畫麵,頓時嘴角猛抽,抬手對著蘇言後腦勺又是一家夥,“你少在這裏說那些沒邊的話。你拿在手裏抖什麽?怎麽這麽不知道羞呢?趕緊給我裝起來拿回去。”


    蘇言:……


    這老太太不講理,這玩意兒明明是她給的,怎麽就變成自己不知羞了呢?


    “傻愣著幹什麽呀?還不趕緊拿著走?這東西放在我這裏,萬一被人知道了,我名聲還要不要了?”


    蘇言聽到這話,不由就笑了。好蠻橫的老太太,不過,卻蠻橫的有點可愛這是怎麽回事兒呢?


    “祖母,您說,我把這個賣了能賣多少銀子呀?”


    說完,看老夫人又抬手,蘇言嘿嘿笑著,跑了。


    看著蘇言跑的跟兔子一樣的身影,老夫人低罵了兩聲,隨著想到什麽,心頭微動。


    祖母?!


    她剛才是這麽喊的吧!


    她喊她祖母是理所應當沒啥稀奇的。可為何心裏還是覺得有一絲歡喜呢!


    這麽一個又賊又機靈的小鬼兒,她尚且覺得喜歡。如果寧脩隻是因為她是呆呆的生母才娶她,不是因為喜歡。那,老夫人真敬他是一條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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