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見到柳雪涵,張露總覺得心裏有些不自然,她很清楚,感情的事,人是無法控製的,就像農馬,以前那麽膽懦弱的人,也會愛上一個女鬼,這實在是命運弄人。


    想到這,張露不由苦笑一聲,她不是不知道農馬跟柳雪涵之間的事,從一開始她就預感到了,隻是,現在的她不敢麵對這一,因為她怕,她怕傷害到其中的任何一人。


    柳雪涵見張露魂不守舍,就獨處這一段時間,這丫頭就了好幾次呆,心中大是擔憂,不由問道:“露,你有心事?”


    張露吃驚回神,慌張搖著頭:“不,沒有,我隻是擔心後天的事。”


    柳雪涵淡淡道:“即使天下圍攻於我,那也沒什麽好怕的。”


    “柳姐姐,你,如果農哥哥真為了你跟天下為敵,你會怎麽辦?”


    張露本以為柳雪涵會被這個問題為難住,卻不想她連一猶豫也沒有,回答道:“我自不希望農公子為我而遭世人圍攻,但若真生那樣的事,我會自毀魂魄,與那個邪物同歸於盡!”


    柳雪涵的回答讓張露徹底震住了,好半天,她才緊張道:“柳姐姐,這種想法,你千萬不可有,若是你再死一次,你將永遠從兩個世界中消失,要是那樣,農哥哥一定會做出傻事的。”


    “你別著急。”見張露神態驚慌,柳雪涵拉起張露的手,道:“不到迫不得已,我不會做出那種傻事的。”


    張露聞言看了柳雪涵一眼,心中震駭不已,確實跟農馬的一樣,柳雪涵變得有些不同了,難道是因為“呐嘯穴”填滿的緣故?


    正著,農馬的聲音傳了過來:“你們的悄悄話完了沒有?”


    不知怎麽的,一聽到農馬的話,張露就來氣:“女兒家談話,你男人插什麽嘴,乖乖待著,不許過來。”喊著,她又轉向柳雪涵,笑道:“柳姐姐,你一定不知道,這家夥這半年裏經曆了許多事情吧?”


    柳雪涵微微搖頭,道:“農公子已經跟我講述過了。”


    “哦,那他一定隻講他威風的事,肯定沒起他那些倒黴的事。”


    柳雪涵聞言一怔,仔細一想,農馬確實沒講過他遇到什麽難堪的事,單從他講述判斷,他這一路似乎順利的有些詭異啊。想到這,柳雪涵又是搖搖頭,道:“農公子一路吉人天相,他似乎沒有遇到什麽解決不了的事。”


    “哼哼,我就知道,這家夥跟我那個師父一樣,都是死要麵子的人,你聽我,他……”


    因為張露跟柳雪涵講起農馬那些故意遺漏的事跡,這一晚,農馬並沒有跟柳雪涵搭上話。


    直到天色微亮時,張露才清清嗓子,笑道:“這些事你知道就好,千萬別在他麵前提前,不然他又要鬧別扭了。”


    柳雪涵頭,與張露對視一眼,一人一鬼心照不宣。確實,張露所的,農馬並沒有過,比如,他在“盲末路”最後一段路程生了屍體掉入“大醬缸”那樣的糗事。


    天色一亮,柳雪涵就必須得回去墳墓裏,這時,一人一鬼回頭一瞧,隻見農馬坐在一塊碎石之上打著盹,時不時還會下頭,與張露對視一眼,柳雪涵不由微微一笑:“看來農公子是困倦了,你們陪了我一夜,還是早回去歇息吧。”


    著,柳雪涵緩緩飄到農馬身旁,低聲叫道:“農公子,農公子……”


    她不知道,在她身後的張露,此時早已愣在當場,這也難怪,張露認識了她幾年,這還是一次見到柳雪涵笑,對於張露來,適才那一幕,就仿佛在做夢一般。


    直到農馬喊叫了她好幾聲,張露這才回過神來,再看看柳雪涵,她已經半身進入了墳墓。


    張露急忙走到農馬身邊,低聲問道:“農哥哥,你見過柳姐姐笑嗎?”


    “嗯,見過兩次,怎麽啦?”農馬疑惑的看著張露,很是不解。


    “沒,沒什麽,剛才看到柳姐姐笑,真被嚇了一跳。”張露極力掩飾住內心的震駭,想不到農馬竟見過兩次柳雪涵的笑容,自己認識了柳雪涵好幾年,卻是今天才見到。


    與張露並肩走著,農馬抬頭看著黎明前的昏暗天空,道:“我覺得,柳姑娘笑起來真的很美,感覺就像……就像個仙女一般。”


    張露雖然不打算介意農馬一心兩用,但他這話聽起來,心裏還是一陣煩躁:“是嗎?那我呢?我看起來像什麽?”


    聽張露語氣甚是不善,農馬心中一震,以為張露已經知道他跟柳雪涵的事,但轉而一想,他突然明白,張露不過是在吃醋罷了:“嗯,怎麽呢?你記得我一次跟你見麵時的事情嗎?”


    “不記得,誰會記得你這個口臭如糞,一副叫花子摸樣的人。”


    “嗬嗬……”農馬笑了笑,接著道:“當我醒來時,我一眼看到你,那時的感覺,就好像身處仙境之中,你看起來聖潔而不可褻瀆,又給我一種虛虛幻幻,飄飄渺渺的感覺,當時我以為我被一個仙女救了,嗬嗬,也許你不知道,當時我還偷偷摸了你的臉,不過你馬上就醒過來,差把我又嚇昏過去。”


    農馬的話,讓張露立刻轉怒為喜,她咬咬牙,嬌喝道:“好啊,原來你從一開始就對我不懷好意,看我不揍扁你。”著,她舉起拳頭作勢欲打,農馬一見,急忙閃身跑開,不時還回頭笑道:“有本事就來追。”


    少年人之間的情義,總是這般歡歡樂樂,即使即將麵對難以預測的危險時,他們還是會用另一種方法來緩和緊迫的心情。


    就在兩人嘻嘻哈哈鬧著回到“綠葉莊”時,剛一進門,兩人就愣住了。


    隻見阮秋章一臉陰沉的坐在院子中,與他一起的還有白老道、苗南鳳、黑烏子、白曉婷、赤統、任天濤兄妹等人。


    所有人的臉色就像一個模子刻出來一般,皆是陰沉的可怕,甚至還帶著駭人的憤怒之氣。


    農馬跟張露隻看一眼,便知道一定有大事生,兩人對白老道等前輩行禮後心問阮秋章道:“師父,生了什麽事?”


    他們不問還好,一問之下,阮秋章立刻霍然起身,一手狠拍在石台上,怒吼道:“該死的苗問,卑鄙無恥人,我草仙從此跟你勢不兩立!氣死我了!”


    看著阮秋章暴跳如雷,農馬跟張露兩人暗中吐吐舌頭,心想:“現在師父在氣頭上,還是不要惹他為好,問別人吧。”想到這,農馬轉向白老道,問道:“白師伯,到底生了什麽事?”


    白老道瞅了農馬一眼,平時總是一臉笑容的他這時也難得露出一絲無奈:“唉,子啊,就在昨晚,苗問宣布他知道了降世地,且而還了降世時間。”


    “什麽?!他怎會知道的?這事除了我們之外,應該沒有人知道啊,這到底是?”也難怪農馬如此驚訝,降世的時間,他隻對幾個人過,其中最一可能泄密的,自然是白頭翁三人了,若真是他們之中任何一人所幹,那事情的嚴重,可想而知。


    苗南鳳接口道:“在你們回來之前,伯母替你們查過了房子,苗問會知道這件事,恐怕跟這個有關。”著,苗南鳳伸出一手。


    農馬跟張露探頭一看,現在苗南鳳手中,有一隻淺綠色的怪蟲子:“這是?”


    “這個叫‘子母蠱’,專門用來竊聽的,母蠱丟在大廳中,用子蠱,無論在多遠的地方,都可以聽到廳上的談話。”


    “什麽?!那麽,昨天跟書生他們的對話,都被這玩意泄了出去?”農馬渾身一抖,召集旁脈趕屍人的事,就連阮秋章也不知道,這麽做,為的是出其不意,且關係到柳雪涵的事,阮秋章一定不會答應,現在事情暴露了,恐怕事情已經糟的不能再糟了。


    正當農馬心裏七上八下時,卻聽白老道問道:“書生的對話?書生是誰?”


    農馬一愣,白老道竟不知道自己接見旁脈人趕屍人的事,難道苗問竊聽不成功?不可能啊,他都知道了具體的降世時間,除了偷聽我與書生他們的對話外,再無其他解釋,可是他為何不提及此事?難道他另有目的?


    張露站在農馬身後,其間的對話,她自然明白其中是非,見農馬沉思不答,她急忙接道:“那是我師弟一個朋友,因他這次也隨兩千趕屍人一同前來,所以昨天來莊上拜訪,我師弟在與他談話中,無意間談起降世地跟時間的事,恐怕苗問就是從這次對話中得知了降世地跟時間的。”


    “哦,原來如此。”白老道並不了解農馬的事,朋友之間些秘密,倒是平常的很,他絲毫沒有一懷疑。


    而阮秋章,這時還在氣頭上,根本沒心神理會農馬跟白老道的對話,也就沒在意農馬所的這個書生是何許人物。


    許久,農馬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他看了在場眾人一眼,心裏暗想:“這些人雖然是可信之人,不過這次我要保的是一個鬼魂,而他們則是要消滅那個邪物,從目的看看,我很有可能會妨礙到他們,看來柳姑娘那件事,還是不要告訴他們的好。”想到這,農馬問道:“對了,白師伯,你們又怎麽跟我師父來莊上了?”


    一聽到農馬這句話,原本稍微平靜下來的阮秋章突然又怒吼道:“該死的苗問,你這個老王八,你不得好死……”


    阮秋章怒,農馬跟張露也不是一次見到,不過像他現在這般憤怒的確實罕見,農馬皺著眉,不理會咒罵不停的阮秋章,問白老道:“師伯,到底生了什麽事?”


    白老道搖搖頭,歎氣道:“苗問那廝,他利用統領者的權力,將我們這些人全部調去‘萬山鎮’大街上守大街。”


    “守大街?之前不也是嗎?”


    “這次不同,之前守大街,是因為沒事做,阮老頭跟我都不在意。不過昨天苗問征得乾乙真人跟虛空方丈的同意,決定在後天挺進亂葬崗,可是,苗問那廝還是將我們這些人安排在鎮上守大街,那意思,就是不想讓我們參與此事。”


    “他們後天就要到亂葬崗?”


    “嗯,沒錯,除了留下一千多弟子鎮守那些村民外,一共有四千弟子將會進入亂葬崗。唉,百年難得一遇的大戰,看來要錯過了。”


    聽到白老道如此感歎,張露心中大是不滿,站出來道:“看你堂堂一派之主,唉聲歎氣的,他不讓咱們去,咱們偏偏要去,管他那麽多幹嘛?”


    “唉,丫頭,你不懂,在平時,我們這些掌門,還可以跟苗問較勁,也可以不聽從他的命令,但一旦遇到大事,所有的趕屍人必須聽從統領者的命令,否則驅出趕屍界,終身不許再入界。”


    “區區一個統領者有什麽了不起的,大得過我師弟的趕屍之王頭銜嗎?”張露也是一時氣話,但沒想到,她此話一出,原本一臉陰沉的眾人猛然抬起頭,轉眼間人人臉上換上喜悅之色,連一直咒罵不停的阮秋章也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農馬,笑得甚是詭異。


    被眾人盯得很不自在的農馬倒退了兩步,顫聲道:“怎麽?你們想幹嘛?眼神這麽恐怖?”


    阮秋章三步並作兩腳,快走到農馬身前,一手抓住農馬的肩膀,使勁搖晃,將農馬搖得七葷八素,口中不忘大喊:“哈哈……你真不愧為師的好徒兒,哈哈,苗問,你這老王八,看你能奈我草仙何!哈哈……”


    張露看著如此失態的阮秋章,指著他,問白老道:“這是怎麽回事?”


    “哈哈……”白老道亦是狂笑不止,好一會,他才回道:“丫頭,有農子這個趕屍之王在,就算苗問權力再大,也拿我們沒辦法了。哈哈……”


    張露還是聽的糊裏糊塗,見白老道是回答不了問題,她轉向苗南鳳,露出詢問之意。


    苗南鳳微微一笑,解釋道:“馬剛當上趕屍之王不久,所以他還不清楚趕屍之王的權力,這麽吧,趕屍之王就相當於一個半長老,因為趕屍之王統領著三十歲以下的弟子,這是他一種權力。二,旁人也許不知,但身為各派掌門的,都知道趕屍之王還統領著一隻龐大的旁脈趕屍人,當這兩種權力加起來,就可跟三老叫板了,如果我們直接受命於馬,那苗問也沒有辦法。”


    “原來如此。”張露並不驚訝,確實,農馬所統領的旁脈趕屍人,就足矣撼動整個趕屍界了。


    這一天,農馬幾乎沒睡過半會好覺,每當他剛入睡時,阮秋章就會從外麵進來,看著他樂笑了一陣,然後又出去,把農馬搞得痛苦不堪。


    隨著時間流逝,很快,正道四千弟子準備就緒,明天,就是出之時,所有人都大感壓力巨大。


    就在昨天和今天早晨,“萬山鎮”又陸續生了好幾次前兆,且一次比一次詭異。


    一次,“萬山鎮”生了一場地震。二次,“萬山鎮”方圓百裏之內,竟下起了雪,要知道,現在是六月中旬,正值酷熱時節,如此氣象,實在讓人不安。三次更是詭異,從“萬山鎮”鎮外開始,一直延續到郊外的亂葬崗,一路上盡是驚天動地的鬼哭狼嚎之聲,這次前兆生在深夜,當時把許多正道弟子嚇得不輕。四次,便是今天早上,這次的前兆更加令人不寒而栗,從“萬山鎮”郊外樹林開始,一直延伸到亂葬崗,一路上的樹木盡數枯竭,就連地上野草,也像被什麽東西吸走了生命一般,全部變成幹癟癟的荒草。


    對於那些本事不大,見識少的弟子來,這些情況實在令他們匪夷所思。有些怕死的弟子,已經開始打退堂鼓了。


    與正道不同,邪道一眾,早在一天前就準備完畢,現在,他們隻需鬼尊一聲令下,即可前往亂葬崗。


    邪道的這支萬人部隊,其中有三千鬼巫族人,這三千人,便是鬼巫一族的家底了,若是這次爭奪失敗,那鬼巫一族從此將一跌不振。


    另外,裏麵還有丘野支援的一千“悍兵者”,這以前“悍兵者”實力絕不亞於鬼屋一族,比起有思想的鬼巫族人,“悍兵者”這種沒有絲毫思想的怪物自然來得強。


    兩外的六千人,便會魚龍混雜,世間各地邪魔外道的貨色組成的,這些人,都是心懷鬼胎,皆有著自己的目的,本來四鬼將極力反對這支人馬加入,但鬼尊不知怎麽想的,一猶豫也沒有就收下了他們,而且也沒有跟他們解釋過。


    另外一邊的農馬,此時還在苦苦等著旁脈趕屍人的到來,但是,如此的緊迫的時間內,他們還是等不到旁脈趕屍人的到來。


    轉眼間,降世的日子,已經來臨了!


    二卷亂世烽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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