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滕九延心底炸開一道聲音。


    但他不敢肯定。


    “是,就是我!”男人生澀出聲。


    滕九延將車門一關,冷聲道:“老子管你是誰,找我幹什麽?”


    車窗裏,露出男人苦澀的臉頰。


    他眉宇裏流露出沉痛來。


    “我不找你,又能找誰,你爸這些年來一直在找我,隻想找我報奪妻之仇,可是我也是愛涓涓的,我對她的愛,不比你爸爸少一分。”男人痛苦道。


    滕九延站在巨石上,冷眼掃著他。


    “別在老子麵前裝深情,我對你們這些把戲不敢興趣,誰深情,誰愛誰,跟老子有什麽關係,因為你們的狗屁倒灶的事兒,折騰我們,很有成就感,嗯?”他冷聲道。


    這個被砍斷腿的男人,不就是滕世雄嘴裏那個搶走他女人的辛沐宸嗎?


    雖然臉頰老得不成樣子,一雙腿也沒了,可滕九延在聽說了那一段故事後,很快就根據這一段信息終於找到了曾經那一段曆史,以及他們幾個人的資料。


    辛沐宸年輕時也是一位意氣風發的翩翩美少男。


    他不比滕世雄差,唯一比不得老東西的,也就是沒有更強大的家庭背景,不過是區區一屆商人罷了。


    不過,隨著寧涓涓一死,滕世雄這個瘋子就把別人妻子的屍體給強行帶走,還葬在了自己選擇的地方。


    更過分的是,這個老東西還把自己的情敵給砍斷了腿,丟在國外,一去多年,把辛沐宸開的公司封閉,錢財充公。


    好好的一個家庭,就因為滕世雄個人的愛恨情仇,變成這幅慘樣子。


    “九爺,我知道你想知道當年的事兒,我可以事無巨細全部告訴你,涓涓的,你父親的,還有我的……”男人巴巴地說道。


    滕九延冷聲道:“不需要,該知道的,我也全知道了,沒什麽需要再深入了解的,你告訴我無非是想讓老子跟老東西作對,你打錯了算盤。”


    他生平最厭惡被利用,任何人都不行。


    辛沐宸苦笑一聲。“我沒有這個意思,但是關於涓涓的身世,我必須跟你說清楚——”他咳嗽幾聲,“我得了重病,命不久矣,就要去見涓涓了。但是她的女兒也是無辜的,一切都是被滕世雄一廂情願給毀掉了,如果不是他,


    毓秀又怎麽會經曆那麽多苦難,變成今天這幅樣子?”


    滕九延眉頭一皺。


    “你什麽意思?難道寧毓秀不是你的女兒嗎?”他問道。


    劈啪——


    天空一道雷聲炸開,沒一會兒冷氣襲來,河水淙淙,被風刮得發出陣陣響聲。


    滕九延看了一眼辛沐宸,說道:“那你跟上來,我們換個地方談。”


    “好。咳咳——”辛沐宸連連咳嗽著。


    車子轉向,很快就駛出這一方天地。


    天空下起瓢潑大雨,淋濕了這一方天地。


    很快,車子最終停在了那一間地下室門前,兩輛車魚貫進入地下停車場的入口,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夜色裏。


    很遠的一輛車看著他們進入地下室,就開走了。


    地下室裏。


    封閉的空間,辛沐宸被自己的司機背負著來到了房間裏,而滕九延換了一身衣服,白色襯衣在這一方黑嗚嗚的空間裏,顯得涼絲絲的,透著一股疏離與矜貴。


    辛沐宸看著這樣偉岸的男人,就像看到了幾十年前的滕世雄。


    他連連咳嗽了幾聲,焦黃的臉頰咳得烏黃一片。


    “怎麽,這麽打量我,是想說什麽?”滕九延搬來一張椅子,坐在他對麵。


    辛沐宸咳嗽好不容易停止。


    他充血的瞳仁帶著幾分淡淡的悲涼之色。


    “你跟你的父親好像,你應該是最像他的一個。”辛沐宸一句話出口,喘氣不停。


    看著他這病懨懨的模樣,滕九延道:“你怎麽會成這樣子?”


    辛沐宸用手帕捂住嘴,才沒有把喉嚨裏的咳嗽給咳出來。


    他抬手,枯骨般的手指上沒有一絲血色。“這一雙手是你父親唯一為我留下的,我憑借著這一雙手在國外打拚,也算是闖開了一條路子,原本是可以頤養天年的,可惜老天爺卻不作美,讓我患上了癌症,時日無多了,我,我就要去見涓涓了。”他


    一番話,斷斷續續才說完。


    每說幾句,就會痛苦的咳嗽。


    滕九延也不急,就那麽等著他說。


    “上茶。”他道。


    流魅端來兩杯茶水。


    “謝謝!”辛沐宸輕抿了一口。


    他將茶杯放在一邊的桌台上,看向滕九延,收拾了一番情緒,才緩緩開了口。


    “你父親並不知道涓涓過得有多苦——”


    一句話,揭開了一段往事的序幕。


    寧涓涓從一個鄉下丫頭來到晟京這種大城市,她想要奮鬥,想要跟滕世雄並肩而戰。


    為了能夠生存,她抓住一切的機會,努力學習,努力奮鬥。


    滕世雄隻知道每次回來看到她手中的業績,卻不知她付出比常人多出多少倍的努力,才能得到別人唾手可得的東西。


    她因為滕世雄的關係,還一直被人排擠。


    學校裏,同學的辱罵,一個個嘲笑她靠著滕世雄上位,說她一定上了滕世雄的床,才能得到機會,才能麻雀變鳳凰。


    可惜啊,出身低,再怎麽努力也改變不了她卑微的過去。


    那時候的涓涓咬著牙忍耐眾人的辱罵,她從不跟滕世雄說她吃過的苦,受過的磨難。


    她呈現在眾人麵前的,永遠是最璀璨的笑容。


    在後來,她認識辛沐宸後,她說過這麽一番話。


    “沐辰,你知道我那時候被人校園暴力,被人踩在腳底下,打得鼻青臉腫,我為了不讓世雄看到我的狼狽,不想他為我去出頭,你猜我是怎麽做的。”


    “你是怎麽做的?”他問。


    “我跳進冰冷的河水裏,讓自己泡著,凍到臉頰麻木,身上的傷痕看不出來,我才上岸,見到他,我會用最美麗的笑容迎接他,告訴我,我很好,我一切都很好……”


    “他喜歡看我笑,我就笑給他看。”


    辛沐宸聽到她說那些話,一個大男人就那麽聽著聽著,流下了熱淚。也正是這一份執著與付出,打動了他,讓他義無反顧地愛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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