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一醫院。


    “少爺——”一名傭人連忙站起身來,對上季漠風,等目光落在身後的女人範千芊身上時,有一絲的狐疑。


    小少爺在這裏治療的事,就算是季太太也是不常來的。


    少爺也吩咐過,不對任何人開放探病時間。


    範千芊莫名地感覺到一陣陣的緊張。


    她不明所以地抬頭看向季漠風,清冷的背影,一如既往地冷到骨子裏,可是偏偏他脊背挺得筆直筆直的,就像一根鋼鐵直戳天空。


    為什麽要在大婚的日子,帶她來醫院,他就不怕被兩方的人抓住,戳著他的脊梁骨一陣唾罵嗎?


    範千芊跟著他的步伐走了進去。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她一眼看到了床榻上的男子,眼神刹那變化了。


    “小卓——”她大呼一聲就要衝過去,卻被一隻手攔住。


    驚痛,遺憾,悲傷種種情緒湧上心頭。


    她看向季漠風,大聲道:“你,你到底想幹什麽?他是我的朋友,你放我過去!”


    啪!


    一耳光狠狠抽在她的臉上。


    範千芊一把捂住臉頰,瞪大了眼眸狠狠盯著季漠風,眸底全是憤怒與疑惑。


    “朋友?範千芊,你眼底的朋友到底值幾個錢?”季漠風快要發狂了。


    他黑眸黑得如地獄般可怕。


    範千芊心底微微發怵,但是既然季漠風要問,她沒什麽好隱瞞的。“他是我的朋友,曾經的同學,他是我最好的朋友,雖然我不知道他到底是誰,但是他說他叫小卓,我就喊他小卓,我記得我離開西城時,他還好好的,雖然不能走路,但是人一直精神抖擻的,還給我唱過


    一首《長亭外》……”她眼眶裏全是淚水。


    那一段時光是她人生裏很美好的時候。


    在西城時,她是高中的尖子生,被一名老太太攔住,讓她給她外甥補課,她那時候正好需要錢便答應了。


    沒想到去了那所大房子,一個病懨懨的男孩躺在床上,她給他上課,他像個大男子一樣非要穿戴整齊,坐在輪椅上聽她講課。


    範千芊被他暗中堅定的眼神,發亮的眸點燃,從此以後就特別地記住了他,每次來給他補課,兩個人都會偷偷說一會兒話,漸漸也就熟了起來。


    “那你為什麽要那麽狠心,親手推你的朋友下山崖?”季漠風咬牙,質問道。


    範千芊一愣。


    推小卓下山崖?


    她拚命搖頭:“沒有,我沒有——”


    啪——


    一道胸牌丟在地板上,季漠風眼眸裏全是黑沉得可怕的色彩。


    “還不承認,這是你的吧?”季漠風質問道。


    範千芊一看到地上的牌子,蹲下身來撿起來,急急道:“這是我的牌子,但是我沒有推他,那一天……”


    忽然,她眸底瞪得大大的,似乎想起了什麽,她傻乎乎地看著季漠風,一道聲音閃過心尖。


    “季漠風,你跟小卓到底什麽關係?”她唇在顫抖。


    心底的聲音在顫抖,在搖晃,在一點一滴地放大。


    “他是我弟弟——”


    哐啷一聲,範千芊的心碎了。


    忍了很久的眼淚嘩地一下順著臉流淌下來。


    她顫巍巍地道:“那一年,你去西城,是為了你弟弟來試探我?”


    “是。”


    “那你後來跟我的糾纏,也是你以為我推你弟弟下山崖,才故意報複我的?”


    “……是。”


    “你,可曾對我有過定點的動心?”


    範千芊紅紅的眼眶裏,彌漫著一絲的期待,隻要他說一句,哪怕是騙她的,她就會證明自己的清白。


    “不曾!”季漠風咬牙道。


    這個該死的女人,到這一刻還不知悔改,還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他季家的人怎麽能讓人輕易地傷害?


    她必須付出代價。“哈哈哈——,哈哈哈,枉費我範千芊一直犯賤,跟著你做了這麽多不恥的事,我一直以為你糾纏著我,跟我製定那些自欺欺人的條約,至少你曾喜歡我一丁點,可惜,哈哈哈,真是可笑至極——”範千芊


    忽然大笑。下一秒,她陡然對上季漠風的臉,劈頭蓋臉地道:“季漠風,你個懦夫,如果你認為是我推了你弟弟下山崖,你不該用這種手段來報複我,你應該直接送我去監獄,你如果不曾愛過我,你也不該用那些手段


    來傷害我,我告訴你,我沒有動過你弟弟,一根手指頭也沒有,如果你不信,你大可以送我去監獄。”


    說著,她轉身就離開了。


    就在季漠風倉皇間意識到自己好像要失去什麽東西時,床上的人忽然動了動。


    “哥——”


    一道聲音從身後傳來。


    季漠風一把衝上前去。


    ……


    三天後。


    夏青顧看著一臉疲憊的範千芊,問道:“你真的決定了嗎?”“是的,曾經我一直糾纏著這段愛,覺得自己離不開他,似乎一想到要離開,心跟要死了一樣。可是在那一刻,在他弟弟的跟前,我忽然覺得自己就是個笑話,沒有一丁點值得人去愛的,既然如此,我為什


    麽要在季漠風身上浪費我的光陰?”範千芊苦澀道。


    夏青顧搖頭歎息。


    “我爸媽勞煩你和你家墨墨照顧一段時間,也幸虧是你家墨墨,我爸媽才被安全尋回來,你放心我會回來,隻是出去散散心,等累了,也許哪天就會帶個男人回來結婚了。”範千芊說道。


    夏青顧點點頭。


    目送好友的離開,她五味陳雜,不知道該高興呢,還是該替好友惋惜。


    範季兩家的婚事最終沒有舉行下去,因為季漠風以弟弟季卓峰忽然蘇醒為由,將婚期給推後了。


    這幾天裏,範玉髓直接住進了季家,以準兒媳的身份主持了季家的種種事宜。


    而那一天裏,季卓峰蘇醒後就一直接受各項檢查,也準備在一個月後舉行一次手術,季漠風便一直住在醫院,不曾離開過。


    兜兜轉轉,季漠風跟範千芊之間總是隔著點什麽,不知道為什麽,夏青顧總覺得這兩人應該還有相見的機會。


    隻是,緣分也太淺了些,終究是難以結緣。


    坐在飛機上的範千芊通過窗戶,看著機場的水泥地麵,腦海裏全是關於季漠風的種種回憶。


    往事隨風飄散。緣盡了,也是她和他結束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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