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1章:不平靜的除夕


    小男孩很快就睡著了,但是他睡得很不安穩,總是動不動就驚醒,一睜眼看到關桑桑看著他,沒有半分的迷糊,瞪著她道:“你敢靠近我,我就放蛇咬你——”


    明明他自己也不喜歡蛇,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會一直那麽防備她。


    關桑桑不明白這個孩子到底經曆了什麽,隻是莫名覺得很難受。


    “我沒有靠近你啊,車廂隻有那麽大,我一直在角落裏,你蹲一個地兒,不是嗎?”關桑桑苦澀一笑,說道。


    他這個樣子,跟弟弟關潛總有幾分相似。


    也許是想起了弟弟,也許是看著小男孩有種說不清的心疼,她保持了最大最大的耐性與最厚實的忍耐。


    但是男孩可不管那麽多,他一臉凶狠,看著關桑桑時,依舊不放鬆半點兒。


    關桑桑想起上次的事兒,盡量將聲音降到最低最低,溫柔地一塌糊塗:“你放心吧,我不會傷害你,而且我根本沒辦法做什麽傷害你的事兒。”


    眼神裏帶著柔情,就算是在黑暗的空間裏,也帶著星星的閃光,小男孩怔忪片刻,很快就倒下頭來睡覺。


    黑暗的天空越來越暗,越來越沉。


    空氣裏飄蕩著某種不知名的氣味兒,讓人莫名的煩悶。


    關桑桑坐在車廂裏,抱著腿兒,一邊看著小男孩,一邊想著燭龍霆這個發瘋的舉動到底是為了什麽。


    之前,他們兩個人還鬧得不可開交,沒想到他轉眼就做了這件事。


    車子不知道開了多久,似乎進入了山區,山路陡峭,車子顛簸,小男孩從車廂的一頭慢慢地移動,緩緩地靠近了關桑桑。


    而關桑桑也很困乏,就陷入了沉睡,兩個人越來越近,最後小男孩就靠著她睡得更沉了。


    迷茫中的小男孩,感覺自己睡到了一團棉花上,軟軟的,甜甜的,從未感受過的暖意從棉花上一點一點傳來,進入他的夢鄉,將他帶向一個沒有毒蛇,沒有傷害的天空。


    夢中,他聞到了毒液之外的味道,那是一種很甜膩,很綿軟,很香的味兒,他,他竟然有一點點喜歡這個味道,怎麽辦?


    爺爺說:“小泰,你是個沒人要的孩子,從出生那一刻起,你就是個孤兒,你的父母拋棄了你,他們都是畜生。爺爺也很想替你報仇,但是他們都很強大,你必須更強大,必須強度訓練,成為一個超群絕俗的人,到時候,他們自然會後悔拋棄了你。”


    那時候,他才一歲。


    他不懂,什麽也不懂,隻是從很小的時候,爺爺就將他帶著,在一個到處都是毒蛇的島上,身後是一群毒蛇。


    他不跑,毒蛇就咬他。


    每次痛到他暈倒,爺爺又救活他,然後又將他丟入蛇群裏。


    甚至好幾次,爺爺親自帶著鞭子在身後抽打他,一邊打,一邊嘶吼:“你不想強大嗎?不想報仇嗎?不想回去讓那一對畜生後悔嗎?”


    他一流淚,就被爺爺一鞭子抽打在後背上,血一點點地低落著,蛇群洶湧而來,他拚命地奔跑。


    從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他的生命隻剩下奔跑,奔跑……


    無數次跌倒,無數次起來,再跌倒,再起來。


    漸漸的,他的血能毒死一頭大象。


    除了這一點,爺爺會帶著他學習,學習各種東西,人類的,動物類的,各種非人的東西,神奇的是,他似乎一接觸到那些知識就能懂,就能知道是什麽意思。


    爺爺總是說:“你是老天爺送給我最得意的玩具,你不許有任何軟弱的蠢貨有的情緒,有的廢物情感。”


    他不明白玩具到底是什麽,書上沒有這一個板塊的介紹,所以他不懂,但是爺爺卻很明確地告訴他:爺爺就是他的主人,主人說什麽就是什麽。


    有一次,一個女傭無意中拿錯了東西,遞給他一塊糖果,他吃了之後發現整個人都被注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能量。


    他想要再吃一塊。


    但是,爺爺卻一槍打死了女傭。


    爺爺發瘋一般地咆哮:“糖果這些廢物東西是女人吃的,那些沒用的人才需要吃甜食,你不許吃!”


    他從此以後再也沒吃過糖果,也沒聞到除了毒液之外其他的氣味兒,更沒有睡過軟床,從來都是木板床,從來都是粗糙硬硬的東西做底。


    好香,好甜的味道。


    就像第一次吃到的糖果味兒……


    小男孩砸巴著嘴兒。


    車子卻突然停了下來。


    燭泰盛一下子就醒來,他發現自己竟然睡在了關桑桑的懷裏,而女人竟然流著口水,做著夢,但是手臂卻緊緊將他抱著,抱在她柔軟的懷裏。


    他驟然睜開眼,猛地四處看了看,沒有看到爺爺生氣的臉,他立馬條件反射地將她推開,一個閃身就躲在了車廂的一側。


    哐啷一聲,門被打開了,燭龍霆看到了車廂裏的兩個人,一個在睡覺,一個小小的身影卻忌憚地看著他,拿一雙黑亮的眼神睨著他。


    小小的眼神裏透著的全是倔強與不服氣。


    “你抓我,我爺爺一定會殺了你!”他說道。


    “是嗎?”燭龍霆嘴角牽扯出一道冷笑。


    他倒是等著老東西來跟他一決生死。


    “是的,我爺爺說過,我是他的,他一個人的,任何人都不得破壞這個規定,誰壞了,誰就得死。”燭泰盛小小的臉蛋上全是無情的弑殺。


    切~~~


    燭龍霆翻他一道冷眼,二話不說就伸出手來,將他夾在了手臂下,就在小男孩準備偷偷拿出掌心裏的蛇兒時,卻聽到了一道冷冷的警告。


    “我告訴你,你敢動壞心思,這裏是全封閉的,第一個死的就是你。”


    小男孩咬牙,將蛇兒藏了起來。


    燭龍霆手臂一撈,將關桑桑從車廂裏也抱了出來,一隻手一個帶著兩個人進了一座公寓,一步步朝前方走去。


    七千跟在身後,對著燭龍霆道:“少爺,黑網的殺手已經抵達,要不要……”


    “剿滅,一個不留!”燭龍霆冷聲道,接著頭也不回地進了房間裏。


    除夕夜,注定是個不平靜的夜晚。


    血流成河,莫過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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