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婷回身去見鬱歌,“韋妃娘娘說今年的梅花開的不好,要匠人們翻整翻整園子,如今土石翻飛的,小主還是過些日子再來看吧。”


    “翻土修園子?”鬱歌真是不解,“誰家修園子也是春秋時節,如今這寒冬臘月的,怎麽這時候想起來修園子了呢?”


    “貴人有所不知,年節下皇後娘娘是要領眾嬪妃來這結網林拜梅仙求來年風調雨順的,估摸著韋妃娘娘是擔心到時候不好看吧。”那太監躬身拜過,“攪了娘娘的興致,真是罪過。”


    “無妨,那年下再來看也好。”鬱歌扶了娉婷的手,也沒了再逛下去的興致,隻好回赤芍宮去,洛偃已經傳了今夜到她宮裏來,想來是該收拾準備了。


    因為洛怡的入住,翊錦宮裏又多了熱絡,年節下的朝臣重禮,因著滄珠公主的年禮,自然也不好薄了辛夷,所以今年這個年節,還真是豐厚,纓容陪著臨武在殿裏一樣樣給辛夷過目,再聽辛夷的吩咐該是送往哪位小主的宮裏。


    “你們隻記下是朝臣的禮還是宮嬪的禮就好了,朝臣的名字官爵,就不用告知我知道。”辛夷聽了幾件,都是些尚書,侍郎,司馬爵爺,終於沒了興致,淡淡道。


    “小主,人家封了這樣厚重的禮送進宮裏,難道小主不要還禮過去嗎?”臨武不解,“來而不往,是不是要遭人詬病。”


    “我收這些禮,是不駁他們的麵子,而回不回禮,自然是看我的意思,他們送這樣的禮,不過是看洛怡的麵子,我又何必自以為是?”辛夷輕笑,“至於回禮,等過了年,把今年我新製的茶葉一一回禮過去,也就算了。”


    “是,奴才記下。”臨武躬身,再報的幾樣,果然都隻有名號,沒有送禮人的名姓,送來送去,也就是彩樽琉璃,珠寶美玉,辛夷叫人留心放起來,過了年回禮時還用得著,而那一排中山玉石呈上來的時候,卻也叫辛夷側目,中山玉石以光彩絕美而著稱,這五枚璞玉,都是未經雕琢,而且五枚顏色竟然各異,無一不是精品,辛夷心裏也真是納悶,照理說送她禮不過是走走樣子,怎麽會有人是這樣厚重?


    “這禮物是哪一位送來的?”


    “是戶部侍郎明玨。”臨武看了禮單,“是明貴人的兄長。”


    “什麽?”辛夷納悶,“仿佛這位明大人與我們並不熟絡,明貴人雖友善,卻也相處極少,她怎麽會送這樣的禮?”


    “奴婢聽說這朝臣之中,有幾人同陛下是一起長大的,親如兄弟,早些時候大鬧寶華門的白將軍就是一位,這明大人也是其中的一位,想必他必定是得了許多陛下的恩賜,財大氣粗,送小主這樣的東西,也就不足為怪了。”纓容道,“也許他送滄珠公主的禮,更為豐厚呢。”


    “也許吧,”可是辛夷心中狐疑未去,“臨武,去滄珠公主那裏看看去,戶部侍郎明大人,送了她怎樣的厚禮。”


    臨武領命去做,那玉石寶匣就擱在辛夷案頭,辛夷接著核對剩下的禮單,片刻後臨武回來,麵色卻狐疑不定,“怎麽?他送了滄珠公主什麽呢?”


    “滄珠公主並未受到明大人的禮。”臨武眼神示意西廂,“小主還是去看看滄珠公主吧,公主受了委屈。”


    “怎麽了?”辛夷忙叫纓容扶自己起身,見臨武不答話,心裏更焦急起來,挺著身子出了殿門,還未進西偏殿的門,就聽到了嚶嚶的哭泣聲,“公主,您不要傷心了,好在陛下對您還算關照,皇後娘娘也從來沒有苛待過公主,這些小人的小小手段,公主就不要記在心裏了。”


    是洛怡的隨侍宮女在勸解,可是洛怡的哭聲隻有更響,絲毫沒有止住的意思,良久,才啜泣道,“紫蘇,我並不是在乎這些重禮的人,他們犯不著這樣來羞辱我啊!便是我再怎樣不好,也是陛下親自封賞的公主,我隻是氣不過!”


    “公主,”紫蘇聲音也嗚咽起來,想來也是為洛怡委屈,辛夷正要推門進去,卻聽見那丫頭說道,“公主難過,可是也要忍著,若是叫婕妤小主知道她,她從來見不得您受委屈,驚動了她的身子,可怎麽好!”


    “那你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收起來,不要叫婕妤看見了!”洛怡哭罵,而辛夷的手,也終於垂了下來,悄悄退下台階來,囑咐纓容和臨武,“今日的事,你隻當沒有看見,也隻當我沒有來過,對誰,也都不要提及。”


    “是,奴才們記下。”辛夷扶著小腹回殿去,獨留臨武在殿中,“說吧,你看見了什麽?公主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麽?”


    “奴才也不知內情,隻是奴才去的時候,要好些錦盒已經被丟在一邊,公主眼圈紅腫著,委屈的很,所以奴才問了小主交代的事情,就立刻退出來了。”臨武思索一回,“這緣由,恐怕就在這匣子上,要不要奴才去看個仔細。”


    “算了,你也別偷摸著去打攪公主,若是哪一日有機會,能查到蹤跡也就是了,若是沒有機會,也就罷了。”辛夷歎氣,“她不要我知道,也有她的道理。”


    “是,奴才記下。”臨武躬身,“定不負小主所托。”


    “過會兒的晚膳,多做些公主喜歡的吃食,你也多逗些樂子,緩緩她的心情。”辛夷拖著身子自己艱難的躺在花榻上,這幾日的行動越來越不便,孩子在腹中,也一日日的難以安靜,她一舉一動,都不敢用力過猛,唯恐著這個孩子生在嫡子之前,而目光所及,卻看到了那裝著寶玉的錦盒,明玨此舉,究竟是明貴人念著宮中的交情送與她的?還是另有圖謀?為什麽看著這個錦盒,心中總有許多不知的心緒?仿佛心裏是覺察了什麽,隻是道不清言不明,究竟是什麽呢?


    心緒,真是叫人費解。


    一個冬天的勁風,連日頭也難以覺得暖和,過了小年幾日,卻突然的陰沉起來,仿佛有了些冬雪的征兆,鬱歌同娉婷這日過來,為辛夷帶來了一套百合簪花,“知道你不缺這些東西,可是這是我父親叫人從江南帶過來的,這些巧手花枝,咱們宮裏少有,妹妹知道,我不愛這些東西,所以帶過來給你,權當年節下的禮吧。”


    “姐姐可是會哄人,自己不要了才拿來給妹妹,”辛夷故作責怪,眼睛卻沒離開那簪花,別看小小的幾支幾朵,可是仿若鮮花開在枝頭,仿佛都能嗅到芳香,她怎麽會不喜歡,眼看著鬱歌就要抽走,眼疾手快她已經拿在懷裏,“哎呀,我是不喜歡,不曾想這肚子的倒喜歡,既然他已經拿了,那姐姐還是不要來搶了。”


    “你呀!”鬱歌輕笑,解了披風坐下,平素她穿的都是素色,可是今日這件披風,雖然還是素錦,可是上麵點綴點點紅梅,反倒覺得秀麗,便順手拿過來,“姐姐今日這件披風倒好看,這紅梅花兒趁著素色,反倒覺得天地間也唯有這一景了。”


    “妹妹喜歡梅花嗎?”鬱歌輕笑,“我從前還喜歡,現在也都淡淡的了。”


    “說起梅花,奴婢倒想起那日,小主要去看梅,結果結網林裏竟然在翻整土地,大冬日的,也難為宮人,還往裏麵墊了好在石塊,說是為了疏鬆。”娉婷笑道,“過幾日年下,小主們都去看看,韋妃娘娘修的可有新意。”


    “拒妹妹所言,梅花一般對土地要求不嚴,但以表土疏鬆、底土稍粘的微酸性土壤為宜,耐瘠薄,忌積水,受澇易爛根。這樣做沒什麽不對,但是這事宜在春季進行,若要花長得好,每年秋末冬初補施一次基肥,也就好了!這寒冬臘月裏,萬一傷到了根係,恐怕事倍功半。”辛夷苦笑,“韋妃娘娘為了這年節,可是事無巨細,用心良苦。”


    “她好容易拿到了協理六宮的實權,陛下雖沒這樣講,但是明擺這什麽都是她說了算,若是她這一次做的好,皇後還有兩月生產,生產之後還要坐月子,這幾個月,恐怕是要大權獨攬了。”


    “恐怕韋妃是想著,趁著這時節,將六宮大權落於她一人之手,往後,也要分一杯羹吧!”辛夷輕笑,心中清楚的很,隻要有皇後在一日,她這心思,也隻能是妄想。


    “憑她鬧去,與咱們卻無幹係。”鬱歌眼眸低垂,目光卻在辛夷隆起的肚子上,“若是我也有這樣的依傍,也便心安許多了。”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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