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音筆中是吳勳的聲音。


    溫璟垂在身側的手,再一次緊攥成拳,如一隻凶狠的獵豹死死地盯著吳勳。


    溫璟的視線如刀,似能剝皮抽筋,吳勳眼神閃躲,他雙腿虛軟,手撐著身後的地麵向後退著。


    溫璟抬腳,一步步向他逼近。


    “你……你別過來。”很快吳勳的背抵在水泥牆壁上,他退無可退,如被逼入絕境中獵物,雙手在空中揮舞,用尖銳的聲音虛張聲勢。


    “不想知道我為什麽要把你弄到這裏?”


    “不想。”吳勳快速搖頭。


    “嗬。”溫璟短促一笑,“你是學汽修的。”


    “你問這個做什麽?”


    吳勳不敢看溫璟,他渾身哆嗦的不成樣子,溫璟瞥了眼他快要抖成雞爪瘋的手,摸出根煙點燃,緩緩抽了口,“是你自己坦白,還是我讓人將密室裏麵的東西都給你試上一遍再招?”


    “坦白什麽?”


    吳勳心裏明白,溫朗是溫家長孫,寰宇前任總裁,他在溫家的地位尊貴,若是現在說出溫朗的死因,下場會有多慘,他不敢想象。


    如果他堅決不承認,興許還有一線生機。


    溫璟洞悉吳勳的想法,他拿出錄音筆,“你認得它嗎?”


    吳勳連看都沒看,立刻否認,“不認識。”


    “不見棺材不落淚。”溫璟的耐心徹底告罄,他收起錄音筆,彎身拎住吳勳的衣襟,鐵拳狠狠砸在吳勳的臉上。


    吳勳在氣勢上已經被溫璟碾壓,沒有半分還手之力,一時間密室內嗷嗷痛呼尖叫紮人耳膜,不過幾分鍾時間,吳勳的臉已經腫成豬頭。


    “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我……我說。”吳勳整個人好似從地獄走了一遭,生不如死,他鼻子嘴角流血,好不狼狽,“梁文秀告訴我,溫家大少車禍的事是宋顏幹的。”


    死到臨頭,還往她頭上潑髒水!


    溫璟一拳砸在吳勳的肚子上,“最後一次機會沒了。”


    語落,溫璟像丟垃圾樣將吳勳甩在地上。


    “你以為你能隻手遮天嗎?”沒了溫璟的支撐,吳勳的身體立刻攤到地上,三年前,事發時,他可以躲過一劫,現在宋氏如日中天,有梁文秀護著,他依然可以安然無恙。


    都到這個份上,吳勳仍舊心存幻想的說:“現在是法治社會,以宋家現在的財力,是不會讓我死在這裏的。”


    宋家的財力……宋家有那東西嗎?


    溫璟冷笑,直接弄死這雜碎未免太過便宜他,而且還要留著他的命親口招供,溫璟眯了眯眼睛離開密室。


    密室門打開,莫岑急忙收起手機起身,“怎麽樣,問出來沒有?”


    “把他丟回他住的地方。”溫璟眼神陰翳,“手腳幹淨些。”


    “好嘞。”


    餘光中見到桌上放著的酒,溫璟伸手拎過,離開賭莊,對著一直默默跟在他身後的雲舟說:“你回去吧。”


    “總裁,你就讓我跟著你吧。”溫璟狀態不對,雲舟擔心,“我保證不發出聲音。”


    “回去!”


    溫璟加重語氣,雲舟站在原地不敢動,提醒溫璟說:“夫人還在警局。”


    溫璟輕閉下眼睛沒說話。


    雲舟隻能目送溫璟駕車從視線中消失。


    勞斯萊斯一路疾馳到流芳墓園。


    夜深人靜,墓園內除了幾隻蹲在鬆枝上的烏鴉偶爾叫上兩聲外,死寂一片。


    今夜,月涼如水,墓地水霧繚繞,更添幾分陰森。


    溫璟在溫朗的墓前靠著墓碑坐下,遙望著天邊的新月。


    “哥,對不起。”那份錄音是從宋顏手中拿到的,偽造錄音很簡單。


    吳勳拒不承認是當年的車禍是他所為,他本該再繼續深查,再下定論,可他卻想也沒想就選擇相信她。


    冰冷的墓碑無法給他回應,溫璟擰開酒瓶蓋,仰頭灌了一口,灌的猛了,辛辣的液體從嘴角滑出,沿著他修長的脖頸滑進襯衫領口。


    “哥,再給我一點時間,我會查清楚真相。”


    如果是她在偽造證據,為自己開脫,他不會對她手下留情!


    警局。


    宋顏的律師很快敗下陣,取保候審的要求被駁回,就在宋顏以為自己會在警局待上一段時間時,顧衍城帶著青州有名的大狀趕了過來。


    大狀的業務能力很強,硬是靠著他的三寸不爛之舌將不可能變成可能。


    辦好手續,交完保釋金宋顏想要跟警察要回錄音筆,被聞臨製止。


    “錄音筆裏的東西很重要。”


    “別想了,那是吳勳的東西,是‘贓物’,我們能出去已經是萬幸,別再節外生枝。”


    聞臨和宋顏的聲音壓的很低,隻有兩人能聽到。


    宋顏不甘心白忙活一晚,跟顧衍城離開警局,“麻煩你那麽晚跑一趟。”


    “你這麽客氣,我都有些心虛了。”顧衍城笑得溫和,“影視城那事,我還沒來及當麵跟你道歉。”


    “是長廊要塌的。”與他無關。


    宋顏的車子還在吳勳的別墅門口,夜深,警局門前沒有出租車,宋顏沒拒絕顧衍城的相送,跟著他坐進車中,“我又沒怎樣,你不用放在心上。”


    “幸虧沒怎樣,不然溫璟得跟我拚命。”


    溫璟不會在乎她的死活,顧衍城的打趣踩在宋顏的死穴上,她表情微冷。


    “是真的,我沒同你開玩笑。”顧衍城拿出手機,點開相冊,“那天你被埋在長廊下,他徒手挖你。”


    這幾張照片是不遠處宮殿旁的監控拍到的,顧衍城截取出來,有些事,她應該知道,顧衍城不想欺瞞。


    溫璟徒手挖她?


    聽上去怎麽那麽玄幻?


    宋顏似信非信,看向手機屏幕。


    屏幕上的照片不甚清晰,照片背景是影視城內的宮殿,長廊倒塌,一片狼藉,一個泥塑的人影正蹲在地上低頭清理碎瓦礫,從背影上,宋顏一眼認出是溫璟。


    顧衍城手指輕輕滑動下,下一張照片給溫璟手部特寫,他那雙好看的手被灰塵裹住,看不出原本的模樣,手上有血滴落。


    那已經被固定的血似滴落在宋顏的心頭,灼的她心頭一顫。


    記得在醫院時,她還在埋怨老天不公,長廊坍塌隻傷到溫璟的手,原來……原來……宋顏急忙眨巴幾下眼睛,手指在照片上用力抹了下。


    她天真的想擦掉溫璟臉上蒙著的泥土,看看他的表情,看看裏麵沒有擔心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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