氛圍被破壞成這樣,稍微有點自知之明的都已離開了,隻有他還不知所謂。


    宋顏腹誹,移開視線,走向周瑾身旁的空位。


    “小宋,你是女一號坐那不合適。”薑導指了下溫璟身旁,“那是專門為你留的位子,跟時玖挨著。”


    現場有攝影機,薑導是準備把這次聚餐作為劇上映前宣傳的物料之一,宋顏不能因為自己而破壞薑導的計劃,讓劇組蒙受損失。


    她改變方向來到溫璟和時玖中間,時玖紳士,性子暖,他對著宋顏笑了笑,主動幫她拉椅子。


    宋顏第一次來聚餐,溫總就來了,這不是簡單的巧合能解釋的,薑導生怕時玖觸了溫璟黴頭,他輕咳聲,“時玖,鍋底沸了,快放菜。”


    時玖沒看透薑導的用心,他應了聲,繼續手上的動作,薑導著急,催促,“快啊。”


    宋顏心裏跟明、鏡樣,在時玖觸到椅子瞬間,主動拉開椅子,坐下,低頭擺弄手機,沒有任何跟溫璟交流的意思。


    “小宋,溫總沒帶助理,他那邊的需求由你負責了。”


    宋顏還要在劇組混,不能任性得罪薑導,她淡聲敷衍說:“任憑溫總差遣。”


    溫璟沒說話,他燃起根煙,胳膊杵在桌上跟薑導談論拍攝進程和經費問題。


    玄幻片想要拍出恢弘大氣的場麵是肉眼可見的經費燃燒,薑導又是精益求精的個性,對畫麵的真實和質感要求極高。


    說拍攝進度,他可以侃侃而談,談到經費,他為難的搓了搓手,欲言又止。


    寰宇實力雄厚,並不代表溫璟可以沒底線的一直往一部戲裏投錢,聽薑導話裏的意思,《風鏡奇緣》製作完成的費用要超出預算很多。


    大家的注意力大都在溫璟和這邊,聽到他們的談話,現場氣氛更加緊繃。


    宋顏本就沒食欲,在這種壓抑的氛圍待下去,難受的緊,不如回去休息。


    自從上次她被冷水澆的高燒不退,劇組的人都知道她身體不好,宋顏沒顧忌,收起手機對薑導說:“我……”


    “小宋啊,你古箏彈的不錯,現場剛好有古箏,你彈一曲給大家助助興。”


    玄幻片中怎麽少的了彈古箏的橋段,宋顏在現場展示過,她嫻熟的琴技讓專業老師都讚不絕口,薑導讓攝影師為她錄製過一段彈古箏的花絮,留著戲上映前造勢。


    所以薑導對她的琴技很了解。


    “薑導,我……”


    “就彈一曲。”


    薑導眼底是懇求,他為了拿到經費拿她討好溫璟,可溫璟對她恨之入骨怎麽可能會……就怕她越出場事情會越遭。


    宋顏擰眉沒動。


    “顏顏,你那天在現場隻彈了一段,我用手機錄了下來,沒事就循環著聽,聽到現在都沒聽夠,你今天彈一首完整的吧。”


    “是啊,宋顏的古箏彈的太好了。”


    “宋顏再彈一首吧。”


    剛剛噤若寒蟬的眾人明白薑導的苦處,他們紛紛出聲推波助瀾,對宋顏各種誇讚。


    宋顏身為市古典樂團台柱的女兒,從小這種誇讚聽得太多,早已麻木。但盛情難卻,她若推卻,接下來在劇組的日子不會好過。


    宋顏看向放置在人工池中間的古箏,很多愛箏之人的古箏是不許旁人碰的,宋顏叫來服務員。


    “古箏允許客人彈奏嗎?”


    服務員說:“最早是允許的,有次古箏被顧客刮花後,老板規定除了店裏請來的專業人士,其他人一律不許觸碰古箏。”


    不能碰,所以不用彈了,宋顏還未來得及高興,火鍋店經理過來說:“我剛剛打電話詢問過老板,他說可以。”


    好吧,宋顏把包和大衣交給喬安,拿過桌上濕紙巾擦拭下手,踏著人工池內用石頭鋪成的小路,來到古箏前。


    彈首什麽呢?


    現在是隆冬,《雪山春曉》倒是很應景,宋顏撥弄完琴弦試完音,起好調,才記起《雪山春曉》是她跟溫璟第一次見麵時彈的曲子,也是兩人孽緣的開始。


    宋顏恍然,手下的曲子走了音,如此失誤不該有,她急忙回神,專注彈奏,歡快的曲調在她纖細靈動的手指尖緩緩流出。


    首座上,溫璟麵前似乎又出現那個在台上恣意演奏的女孩,她說她長大要當琴師,他愛攝影,她背著古箏隨他一起扛著相機走剩下的餘生。


    若哪日他們不幸流落街頭,她街頭賣藝,他可以幫著她數錢。


    她說時畫麵感太強,他樂不可支,兩人笑鬧成一團。


    往事有多甜,現在溫璟就有多恨,他垂眸撚滅煙頭,“將各項詳細開支,以及最後預估做成表格,以書麵形式交給雲舟。”


    溫璟語落,剛欲起身,火鍋店經理拿著一束藍色妖姬徑直走向人工池,這……這明顯是要送給宋顏的。


    藍色妖姬花語-清純的愛和敦厚善良,奇跡與不可能的事,浪漫啊……


    正沉浸在古箏悠揚旋律中的眾人忘記溫璟的存在,羨慕的議論出聲。


    “那花是誰送的?”


    “今晚火鍋店隻有我們劇組一桌客人,很可能是劇組的某個男生。”


    “不可能吧,剛剛大家都在座位上,沒有人離開。”


    眾人議論聲此起彼伏,不斷傳進溫璟的耳中,他麵色黑了黑,坐在原處沒動。


    薑導感受到他身上外漏的冷意,剛欲吩咐助理過去將經理帶一邊,警告一番,省的有人作死,卻被溫璟一個冷眼刀子製止。


    二樓,中間包廂,顧衍城一身深藍色西裝靠窗而坐,遙望著人工池中間忘記周圍任何事,仿若融進曲子裏的人,執起桌上的青花瓷杯,輕抿下杯中的酒。


    坐在他對麵的是穿著一身白色漢服的女子,她坐姿端正,仿若古時的大家閨秀,她執著酒壺隨時準備給顧衍城添酒。


    “她古箏彈得不錯。”女子說。


    “老師的女兒能差哪去。”


    女子聞言手中的酒壺輕輕晃了下,轉頭看向樓下經理懷中的花,“那花是……”


    女子表情驚詫,話說一半,顧衍城沒說話,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女子試探說:“顧少是要對她表明心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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