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顏的病房在vip區最南端,跟喬慕蘭在同一樓層,溫璟想要過去必須路過喬慕蘭的病房。


    夏晚一直在病房陪伴喬慕蘭,她注意到折返回來的溫璟,打開半掩的門,“溫璟哥,公司的事要緊,喬阿姨這有我。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她的。”


    夏晚落落大方,沒有脾氣,這種女人本該是最好的妻子人選,可溫璟卻對那種平淡如水,相敬如賓的生活提不起任何興趣。


    他懂喬慕蘭的心思,溫璟沒有跟夏晚發展的想法,不必給她任何希望。他連個眼神都沒有給她,透過半開的門,叫了聲正在擺放花束的陳媽媽。


    陳媽媽把花放在床頭櫃上,轉身。


    “二少爺,請吩咐。”


    “照顧好夫人,不要勞煩旁人。”


    二少爺這是在打夏小姐的臉,陳媽媽看了眼夏晚,應下。


    “溫璟哥……”溫璟三番兩次不給夏晚麵子,她脾氣再好也會受不住,她臉上的笑容僵掉,漂亮的眼睛中包著一汪眼淚,“對不起,是我不好,沒有在她們吵架時及時勸阻,才會導致喬阿姨……”


    “這事跟你無關。”


    吵架……喬慕蘭昏迷時的樣子浮現麵前,溫璟冷沉的臉陰雲密布,他揣在兜中的手收緊,調轉方向,朝著電梯走去。


    “溫璟哥……”


    溫璟乖張,我行我素,渾身散發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即使是跟他血脈相連的親人麵子他也很少賣,想要接近他,光靠著裝溫婉是不可行的。


    夏晚思索下,想要跟上溫璟。


    陳媽媽年過半百,在深宅大院裏待了大半輩子,什麽沒見過,夏晚的那點心思隱藏的再好,也有掩不住的時候。


    二少爺是二少奶奶的,陳媽媽拉住夏晚的胳膊,“夏小姐,你包裏的手機響了。”


    “你去幫我拿過來。”


    夏晚語氣高高在上,跟以前微笑禮貌的模樣大相徑庭,陳媽媽怔了下,應了聲。


    夏晚意識到失態,她急忙調整下表情,解釋,“剛剛喬阿姨暈過去,我被嚇到現在還沒緩過勁,剛剛語氣不對,請陳媽媽不要在意。”


    “夏小姐言重了,我隻是個下人,幫客人拿包是分內的事。”


    陳媽媽口中的客人跟溫璟說的旁人如刺樣狠狠紮進夏晚的心口,她眼中滑過抹冷芒,笑了笑沒說話。


    陳媽媽拿過夏晚放到沙發上的包,遞過去,“許醫生說夫人身子虛,暈過去很正常,及時叫醫生即可。”


    “不是身子虛的原因,是嫂子跟喬阿姨吵架才導致喬阿姨昏迷的。”


    剛剛夏晚跟溫璟說吵架的事時,隻說了她們,陳媽媽以為夏晚說的是導致喬慕蘭車禍的原因,沒有放在心上。


    原來二少爺拖著二少奶奶去天台是因為這,陳媽媽內疚。她想責問夏晚發生這種大事為什麽不與她說,可一想到她的身份,陳媽媽打消念頭,對夏晚的好感瞬間蕩然無存。


    她疏離說:“夏小姐,剛剛許醫生來看過夫人,說夫人一時半會醒不了,要不,你先去上班,晚點再來看她?”


    “好吧。”有喬慕蘭引薦,夏晚的工作時間很自由,她心裏琢磨,生活上暫時接近不了溫璟,那就讓她在工作上大放異彩,讓溫璟主動發現她!


    打定主意,夏晚接過包,離開。


    醫院地庫。


    溫璟手中夾著根煙坐在車中,他抬手輕輕碰了下隱隱作疼的肩頭。


    那日在寰宇門口,大半瓶的硫酸大都潑在他的身上,好在衣服厚實,他隻受了些皮外傷。


    冬日天冷,傷口好的慢,這兩天剛要開始結痂,癢的讓人心生煩躁,稍稍一碰,又開始泛疼。


    矯情!


    溫璟撚滅煙頭,宋顏在病房中跟喬慕蘭說的那番話不斷在他耳邊回蕩。


    原來當年她跟他分開母親也從中做了梗,溫璟捏了捏鼻梁,驅車離開醫院,去了青州第三醫院。


    青州第三醫院是精神病醫院,吳勳在市立醫院時,得知他名下的車子房子都沒了,他精神受到強烈衝擊,“幻覺”愈發頻繁出現,最後被確診為精神病,被強製性送進第三醫院。


    不同於市立醫院,第三醫院對病人的看守十分嚴格,吳勳最近的精神狀態不是很好,被單獨放在一個病房。


    說是病房,其實跟監獄沒什麽兩樣。


    為了方便醫生護士隨時查看病人的情況,病房除了一扇木門外,還有一道鐵欄杆做成的門。


    溫璟站在門外,冷冷的瞧著抱著頭蹲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詞的吳勳,詢問他的主治醫生,“他在說什麽。”


    “雲助理交代過,病人每日說的話都需要記下。”主治醫生從身後的護士手中接過記錄本遞給溫璟,“病人送進醫院後說過所有的話都在這裏。”


    溫璟接過,快速掃過。


    --不要來找我,一切都是梁文秀指使我做的。


    --是梁文秀告訴我,車子需要檢修,讓我動一下刹車線。


    --求你走開,別再來找我。


    記錄本上,吳勳說過話很多,但重複最多的就是這幾句,這些都跟錄音筆裏的內容相吻合。


    溫璟喉結微微滾動下,“他說的這些有幾分真。”


    “病人非常恐懼,經常睡著睡著就會被噩夢驚醒,所以最近他格外抵觸害怕睡覺,這說明他是有一些自主意識的,以我的經驗看,他說的這些多半是之前發生過的事。他的病情很有可能跟這事給他製造出的壓力有關。”


    溫璟心中最後一點疑慮被醫生的話打消,他眸色複雜,用力握緊手中的記錄本,吩咐主治醫生,“不用繼續給他治療。”


    “是,溫總。”


    醫院是溫璟出資,醫生畢恭畢敬應了聲,示意護士將門關閉。


    房間的窗戶是釘死的,關閉門,拉上窗簾,房間昏暗一片,正蜷縮在房間一角的吳勳被嚇的連連尖叫,手腳並用的爬起身,不斷用力的拍著門。


    淒厲的叫聲,傳的很遠,很遠。


    溫璟沉穩的腳步不變,打給雲舟,“加派人手,盡快找到梁文秀。”


    三年了,有些事情需要要掰扯清楚,喬慕蘭那邊要給她一個交代,而宋顏……溫璟空了三年的胸口突然猝不及防的疼了下,他禁不住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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