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許青川不斷跟宋顏通風報信。


    --我把他引上來,你帶著陽陽離開。


    兩人達成一致後,宋顏急忙起身去浴室在臉上撲了點粉,讓她的臉上看上去慘白些,散下頭發,揉亂。


    公寓樓下。


    溫璟打開車門下車,威壓消失,許青川一直高懸的心放了下來,他把陽陽安頓在後座位上,給他係上安全帶,叮囑,“我們回醫院,不要亂動。”


    “叔叔不跟我們一起回去?”


    “他要去找漂亮姐姐,今晚是不會出公寓的。”


    找漂亮姐姐……小家夥遙望著溫璟已經進入公寓玻璃門高大身影,眼底閃過抹黯然,他兩隻胳膊拉了拉身上的安全帶。


    等許青川坐進駕駛座,安全帶入扣的聲音響起,陽陽快速按下安全帶按鈕,打開車門下車跳下車。


    “喂,陽陽,你去哪?”


    許青川未哼出的曲子變成了擔心的語調,他怡然自得的表情瞬間消失,眼見著陽陽一溜煙的跑向公寓入口,許青川急的去解安全帶。


    人越急越會慌亂,平時隨手能打開的安全帶,在許青川這裏成了道難題,他按了幾次都沒打開,他惱的踹了下腳前。


    車子已經啟動,許青川的腳無意中踹到油門上,車子猛然向前躥了下。


    困著許青川的安全帶剛好打開,許青川的身子被晃了下,他的身體抵在方向盤上,疼的他齜牙咧嘴。


    此時,陽陽已經跑的沒影,他若是見到宋顏,喊上聲“媽”事情就糟了。許青川心急如焚,等車子一停,他快速打開車門下車,飛一樣的衝向公寓大門。


    電梯正在運行,許青川煩躁的按了幾下控製麵板,電梯沒有停止的跡象,他四周看了下,沒見到陽陽,他直奔樓梯,向上一路狂奔。


    一口氣爬到六樓,許青川才記起他不知道宋顏所在的樓層。


    mmp的,他腦袋是進水了?


    許青川用力拍了下腦門,給宋顏發微信。


    一秒,兩秒,三秒……許青川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樣,他默數了十幾秒後,給宋顏打電話,電話剛打通,就被掛斷。


    溫璟到了?


    耳邊短促的嘟嘟聲,成了催命符,許青川腿軟,他用力捏緊手下的扶手,朝著樓下跑去。


    不行,溫璟眥睚必報,他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溫璟脾氣上來,一聲令下拆了他的樓,他那麽多年的努力會付諸一炬的。


    就算是丟掉半條命,他也不能逃!


    許青川一咬牙心一橫,一層樓,一層樓的尋找。


    公寓,十二樓。


    早已做好準備的宋顏半倚靠在門邊,聽到門鈴聲,她抬手擰開門。


    公寓門大開,溫璟大步邁進客廳,他快速環視下周圍,注意到倒在他身旁的宋顏,溫璟快速蹲身,雙手捧住她隱在一頭淩亂頭發的臉。


    剛剛是他著急,竟忘了把許青川帶上來。


    溫璟摸出手機,打給許青川。


    “叔叔……”


    陽陽童稚的聲音響起,語未落,他的小身影已出現在溫璟和宋顏的身前。


    在宋顏和許青川的約定裏,許青川是要帶陽陽離開,宋顏沒有任何防備跟陽陽陡然打了個照麵。


    四目相接,宋顏瞪大的眼睛裏,有震驚,有心疼,有害怕,有慌亂所有情緒糅雜在一起,讓她忘記演戲。


    她就那樣呆呆的倚靠在溫璟的懷中,眼中的霧氣越聚越濃,似下一秒就有淚水要奪眶而出。


    宋顏知道她要馬上移開視線,理智拗不過心底噴湧而發的濃烈思念和愧疚,宋顏似怕陽陽突然從她眼前消失,她連眼睛都不敢眨巴一下。


    “他……他是許青川剛接手的病人。”宋顏目不轉睛,溫璟怕她誤會解釋。


    他低沉的聲音猶如一盆冷水兜頭澆下,宋顏瞬間清醒,她急忙眨巴幾下眼睛,逼退眼中的澀意,她淡淡應了聲,半垂下眼瞼,遮擋住的眼中的諸多複雜情緒。


    陽陽記性好,再加上王院長經常給他看宋顏的照片,即使長時間不見,他依舊能記得宋顏。


    沒想到能在這裏見到朝思暮想的人,小家夥激動地想要撲進宋顏的懷中。他見宋顏沒有要跟他相認的意思,眼中的光亮一點點暗了下去,他咽回唇邊的呼喚,捏著衝鋒衣的下擺,無措的站在原地。


    陽陽滿打滿算不足三歲,那麽小他已經懂得察言觀色,這是宋顏做母親的失敗,她心疼的緊,實在沒忍住,抬了抬手捏了捏他被口罩遮擋住的臉,“生病了,要在醫院裏待著的,怎麽跑出來了?”


    “許哥哥帶我出來兜風。”


    “去哪兜風了?”


    陽陽早熟聰慧,又有些敏銳,他不肯再抬頭,是被她傷到了吧,宋顏的心被一隻大手狠狠攥住,反複擰著,疼的她悶哼聲。


    溫璟彎身欲抱起她,被宋顏阻止,“我沒事,你去給我倒杯水。”


    陽陽聞言快速轉身,一雙靈動的眼睛在房間中滴溜轉了圈,找準飲水機的位置,邁動小短腿跑到茶幾旁,拿起馬克杯,給宋顏接了杯溫水。


    這孩子……溫璟被陽陽的舉動震驚到,而宋顏早已習慣小家夥的懂事,她一瞬間紅了眼眶。


    溫璟經過歲月的錘煉,有一雙可以洞悉人心的眼睛,宋顏怕被他窺探到心底的秘密,她沒敢抬眼,接過小家夥遞過來的水,道了聲謝。


    小家夥似得到糖的孩子,笑著對宋顏搖頭,“地上冷,我跟叔叔服你起來。”


    叔叔……陽陽剛才是這樣叫過的,宋顏處在極度震驚中,沒有留意,現在聽上來,竟覺得有些殘忍。


    陽陽是溫璟的孩子,父子見麵本該是溫馨幸福的,而溫璟和陽陽卻如此陌生,甚至他們還不知道……


    宋顏輕吸下鼻子,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後,在一大一小兩道身影的共同努力下起身。


    宋顏剛站穩,許青川急吼吼的衝了進來,慌亂的視線在三人身上旋了圈,宋顏急忙遞給他個眼神。


    還好,還好沒有暴露,許青川抹了下額上的汗,伸手要去抱陽陽。


    陽陽好不容易見到宋顏,他一萬個不想離開,在許青川對他伸手的一瞬間,小家夥嗖的下跑到溫璟身旁,抱住他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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