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勢從鼻腔中發出一聲“恩。”然後向前走了幾步,對簡公公說:“喚他過來陪寡人用膳。”


    “諾。”收到命令後的簡公公便對著自己身後其中一個小公公吩咐讓他去完成這個命令。然後繼續候在李雲勢身後。


    “安簡,你在寡人身邊伺候有多久了?”李雲勢突然問身後的簡公公。


    “回陛下,奴伺候在陛下身側已有三十年餘。”簡公公有些拿不準李雲勢的意思,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聽著簡公公的回答,李雲勢目光有些渾濁,似回憶起當初自己在眾兄弟中殺伐,靠著陰謀陽謀奪得國君之位的日子,李雲勢看著安簡問:“當初你說你是為何會投靠寡人?”


    安簡公公連忙將頭垂的更低,恭敬的說道:“那時奴的師傅犯了事兒,被關進司邢所,奴想救但怎奈當時奴身份低微。後來正巧當時遇見陛下,陛下施以援手才使奴與奴的師傅脫出困境,是以不敢忘卻陛下的恩德,願以自身報之。”


    “是啊,那是寡人做出的最正確的決定之一。”李雲勢帶著笑意看著安簡。


    瞥見李雲勢嘴角的笑,安簡心中有些忐忑,不知李雲勢這番話到底在暗示著些什麽,默默跟隨著李雲勢的腳步,說:“奴惶恐。”


    李雲勢知安簡此人多慮,不過也虧得他是這般的人,不然在這宮裏早就不知死在哪個旮旯裏,這也是當初他會幫助他的原因之一,他夠謹慎,不夠現在倒是有些過頭了。


    “寡人隻是看著兒子們長大了,心思也多了,有些感慨罷了。”李雲勢有些感慨的說。


    “陛下洪福齊天,壽與天齊,可治國百年。”安簡趕緊說道。


    “安簡的嘴兒還是這般甜啦。哈哈。”李雲勢笑道。


    安簡不禁流下冷汗來,最近國君越發的喜怒無常了,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會因一不小心說錯什麽話,惹得國君不高興而掉了腦袋。


    “陛下,到了。”終於到達正宮,剛剛安簡時刻保持著神經高度的集中,應對著國君,在這樣下去,安簡覺得自己可能不會被國君嚇死也會被自己累死。


    “參見父君。”在看見李雲勢出現後,站在正宮外的李璣衡便迎上去,行禮,道。


    李雲勢未有動作,倒是安簡及一幹奴仆行跪禮道:“參見英王殿下。”


    等了一會兒,李雲勢才將李璣衡叫起身。就像剛剛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一樣,從李璣衡身邊走過聽到李璣衡輕微的咳嗽聲,望了李璣衡一眼然後邊走邊問:“來了有多久了?傷勢還沒怎麽好,怎不進屋裏歇著?”


    “稟父君,兒臣已無大礙,兒臣也是剛剛才到。且兒臣自知有罪不敢放鬆自己。”李璣衡滿臉歉意的說,說話時卻忍不住輕咳。


    他跟在李雲勢身後,進入屋內。


    “哦,看這咳嗽的還說沒事兒,反省一個月可有用?”李雲勢問。


    “稟父君,禦醫說這咳嗽天冷了是正常情況,還讓兒臣多多在外走動,換換氣兒。且兒臣在這一個月中不斷地進行反省,自知罪深,自是再也不會欺瞞父君了。不管什麽事,必定先向父君稟報。”李璣衡一臉改過自新,嚴肅的說。


    李雲勢聽著李璣衡的話,並未當回事,兒子們已經成年了,他難道還不知他們心中所想?若說有事兒提前稟報絕不欺瞞,這怎可能。


    兒子們現下都將自己當個糊塗人,自以為自己聰明,若不是自己有意縱容,怎會任他們這樣。李雲勢在心底冷笑,麵上卻沒有任何表情,對著李璣衡說:“念在這次事態緊急,國師又為你說情,沒罰太過,但記住沒有下次了。”


    “諾。”李璣衡行禮以示謝恩。


    李雲勢見李璣衡重新坐下,執箸,用另一端輕點桌麵,說:“起。”


    待李雲勢說完,便有立在身後的奴仆伺候夾菜,整個用膳的過程除了偶爾能聽見李璣衡輕輕咳嗽的聲音,其他任何聲音都不曾發出,顯得格外的安靜,安靜的有些讓人難受,好似發出一點聲音都是過錯。


    這樣的安靜一直持續到李雲勢放下箸子。在李雲勢放箸時,李璣衡也跟著放箸。不待吩咐,便有奴仆收拾碗箸。


    漱口後,李雲勢看著李璣衡這個兒子,兒子的眉眼與自己很像,鼻與嘴倒是隨了他母妃,但論性子的話也不知是隨了誰,心底這般想著,但麵露關心的神情,李雲勢說:“衡兒已二十又五了吧,在已封親王的五個公子裏,就你與老七正夫人之位懸空,當年你夫人去的早,寡人可有說錯?”


    “父君說的是。”李璣衡尊敬的說。


    “對於你的正夫人,衡兒心中可有人選?”李雲勢小咪一口茶水,將茶杯放下,問李璣衡道。


    李璣衡思索一會兒方才說道:“稟父君,兒臣想娶寧副衛尉的嫡長女,寧鳶為正夫人。”


    “寧副衛尉的嫡長女。是那個一直鍾情於你至今未嫁的女子?”李雲勢回憶著李璣衡所說的這個人,然後問道。


    “稟父君,就是那女子。兒臣自知虧欠甚多,而且兒臣一直在邊境,怕會辜負那些女子,所以不曾打聽國中都有哪些女子,也沒有心怡女子。”李璣衡一臉慚愧的說。


    聽到李璣衡的這番說辭,李雲勢不禁在心中冷笑:若是沒有心怡女子,那蕭家的如城又是何人,李雲勢也不拆穿什麽,麵上表情不變,然後說:“這倒也是,寡人原中意丞相家的雙薔,而你明母妃中意明子樂的嫡次女,最後還是國母她提議說讓你自己選一個,卻不想你已有了主意。”


    “是兒臣辜負父君與母妃們的好意了,兒臣一會兒就去母親與明母妃那兒謝恩。”李璣衡現在看起來這麽平靜的說話,但他的心裏卻不怎麽平靜。


    雙薔,別人不知,但他怎麽會不知此女。雖然現在說是丞相府的小女兒,其實卻是皇家之人,雖說可以帶來些助力,但卻是個大麻煩。


    那明家的嫡次女更是不用說了,看明夫人就可以知道明家都是些怎樣的人,最重要的是她還是老五那邊的,萬一老五有什麽好歹,肯定是連著母家一起被推翻的,那麽自己也一定會受到一定的牽連。


    若是自己真的沒有較之兩人更適合的人選備著的話,那今日必定會陷入困局。首先自己是待罪之人,其次自己已過適婚年齡,最後就是父君他知道蕭六娘與自己的關係,這都讓自己完全的不能去拒絕,隻能從中選擇。


    所幸伏衍提前告知,不然這日子可真不好過了。不過最後的決定權在於父君,但是父君既然問了自己的選擇就有很大的可能是將那寧鳶許給自己,然後再將那兩人中的一人指給自己當側夫人,雙薔肯定是不可能的,那麽就是明家的女兒了,不過還好,隻要不是正夫人,其他的都好說,有的是機會將她推掉。


    “這事兒還要待寡人與國母商議後再行決定。”李雲勢說。


    “諾。”李璣衡沒有反抗的餘地,隻能應著。


    “若是無事的話便退吧,對了,記得明日早朝。”李雲勢看著更漏說道。


    “諾。”李璣衡行禮後,隨即退出宮殿。


    剛出宮殿,便有奴仆快步走到李璣衡身側候著,李璣衡看了眼奴仆然後吩咐道:“先去國母母親那兒。”


    “諾。”奴仆收到命令後,便行至李璣衡前帶路。


    李璣衡趁著自己奴仆轉換位置之時悄悄用旁人聽不見的聲音在奴仆的耳邊輕聲說:“問清楚,這個點父君都在幹嘛?”


    他總覺得剛剛父君看著更漏時是有什麽事情,而且還是件父君很看重的事情,要知道平時他進宮麵見父君的話,父君都會考校他一番,但今日卻沒有,這有些奇怪。


    更何況,自己被父君盯了整整一個月,什麽消息都不太清楚,特別是有關宮中的消息,趁這個機會好好探聽下也是有必要的。


    接收到命令的奴仆,神色不變,就同什麽都未聽到一般,隻是微微勾了下自己的手指,然後繼續走自己的路。


    所有伴在李璣衡身邊的奴仆都是李璣衡當初親自挑選訓練過的,當他看到奴仆勾了下手指,李璣衡便知他接到命令了。


    待李璣衡從國母那兒虛與委蛇出來後,奴仆迅速迎上來。李璣衡看那奴仆的神情便知已經探查到了不少消息了。在李璣衡剛走下階梯後,遠處一公公快步走來,然後行禮說道:“英王殿下,明夫人有請。”


    李璣衡聽著傳報,爽朗的笑著說:“正好,衡也要去明母妃那兒謝恩。公公帶路罷。”


    本來因著剛剛國母母親說“你明母妃那兒由母親幫你說著便好,衡兒還是先回去多休息,保重身體的好。”的說辭,李璣衡已決定不去明夫人那兒,倒是不想明夫人自己找上他。估計是為了他母家的那點事兒還有他的親事,不過她都派人來堵了,自己推辭肯定是行不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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