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衣收回自己的那些胡思亂想,收起臉上的哀色,笑著對屋內兩人道:“爺同小姐許久未進食了,食些熱粥罷。”


    將兩碗熱粥放在桌案上後,黃衣也很識趣的退出屋子。


    被黃衣這樣一提,兩人也都覺得自己是真餓極了,特別是李璣衡,病中未食一物,現下又大病剛醒,正是餓的時候。


    “阿衡肯定是餓極了。”蕭六娘端起熱粥,“我喂你。”


    李璣衡想自己接了碗勺,自己吃,讓六娘自己也吃些東西,但手剛伸出去,便被六娘給避開了。


    蕭六娘舀了一小勺,吹了兩三下,伸過去:“來,阿衡張嘴。”


    李璣衡也頗為配合的張嘴,將小勺中的熱粥吞下,一雙眼就沒從蕭六娘身上移走過。


    “好吃嗎?”六娘挑眉問道。


    “好吃。”李璣衡點頭道。


    “好看嗎?”六娘笑著接著問。


    “好看。”李璣衡癡癡回道。


    “傻。”六娘笑容更大了。


    兩碗熱粥被兩人吃個幹淨後,蕭六娘將空碗放好,笑著對李璣衡道:“阿衡,我出去將東西放回。”


    李璣衡看著蕭六娘很是燦爛的笑容,不忍拒絕,點頭回道:“好。”


    蕭六娘走出了小屋,出了院子,李璣衡便是坐在床榻上,看著蕭六娘的身影,出了院子,不見了身影。


    半個時辰過去,蕭六娘還未回。


    一個時辰過去,蕭六娘還未回。


    兩個時辰過去,蕭六娘還未回。


    李璣衡看著院子中的水窪,愣愣說著:“六娘,我才剛醒來,頭好疼,怎麽辦?”


    一直到夜幕降臨,李璣衡也沒等到蕭六娘的身影,原本無人守衛的院子外圍上了十幾個侍衛。


    蕭六娘的出現就像是他大病初醒時的一場美妙的夢。


    “鬼五。”李璣衡知道,鬼五一直守在自己身邊。


    被主子點名後,鬼五也從黑暗中出來,單膝跪在李璣衡身前。


    “她走了?”李璣衡兩眼無甚神采。


    “稟主子,蕭主子已經出了毛湖縣。”


    李璣衡現下呆著的地方就是毛湖縣,是離江鎮最近的一個縣。


    過了好一會兒,鬼五才聽見主子的問話。


    “可知她們怎麽會在這兒?”


    “稟主子,聽黃衣說,紫衣逝了,蕭主子同衛國國君密談後得了出宮的機會。黃衣還讓屬下告知主子,衛國有意違背兩國秦晉之好。”


    紫衣竟然沒了,李璣衡腦中浮現出一個鬼靈精怪的姑娘,正笑得一臉狡黠。


    而對於衛國的出爾反爾,李璣衡並不驚訝,衛國國君是個有野心的,他夠強大,又怎會在意什麽秦晉之好?


    況且熙提與他是有宿怨的。


    “先生呢?”


    “稟主子,任先生說,主子醒了他該做的也已經做完了,便先走一步了。”


    “可派人護著先生?”


    “稟主子,派了鬼十相送。”


    李璣衡點頭,他想知道的差不多都問完了:“這幾日可有其他事兒發生?”


    鬼五回憶著最近發生的事兒,想著按主子的性子有哪些會是主子感興趣的。


    “稟主子,前幾日主子救的那人,在主子暈倒後便醒了。是胡家村的人,而那日一直跟在身後的暴民也是胡家村的村民,那人醒後見村中人被孫大人派的人所屠後,發瘋了,屬下派人尋其蹤跡卻什麽都沒發現。”


    尋不到一個普通人的蹤跡?這很奇怪不是嗎?李璣衡想著,不愧是能讓他“逆運”的人。


    見主子無悲無喜的模樣,鬼五接著道:“莊王歿後,莊王夫人也跟著走了,甄廷尉大憾,而後一直臥病在床,並向國君上書致仕,但被國君暫留不發。”


    廷尉一職司法,可是個要職,不少人都盯著,父君會讓甄士添致仕,但至少不是現在。


    “國都中有傳言,太子在莊王縊前曾見過莊王,不少人都覺著莊王的死有貓膩。”


    李璣衡對此倒覺得是理所當然。


    甄宛尚待嫁閨閣時曾是太子心悅的人,甚至太子為了她還向國君請旨,但最後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甄宛與老四走到了一起,弄得非卿不嫁的。


    最後甄宛嫁給了老四,太子倒是成了個笑話。


    而今老四落難,並連累了甄宛,太子不去牢中好生探望一番,李璣衡倒會覺得太子轉了性子。


    “其他,都是蠟封,等著主子親啟。”


    人盡所知的事兒也就這麽幾件,其他的消息都是“百鬼夜行”探到的,不能隨意宣之於口。


    “明日同孫允辭行,回國都。”李璣衡下命令。


    “可主子您的病……”主子剛大病醒來,是不宜舟車勞頓的。


    李璣衡睥睨著鬼五,讓他說不出來。


    過了好一會兒,李璣衡才對下屬說道:“無事。”


    “還有,派人查一查,公子權是不是真的歿了。”


    已經出了毛湖縣的蕭六娘坐在馬上,眼含不舍的看著身後的縣城,輕聲說道:“自得分別後,橙衣與綠衣失蹤了,紫衣亡了。”


    “我們在一起真的正確嗎?”


    待到第二日一早,孫允神色匆匆並曲子縷一起趕來,李璣衡向他們提出辭行之意。


    兩人反對的態度很堅決,都勸著李璣衡說了不少好話,就連國君都給抬出來。


    說是國君那兒有旨意,讓他多休息一兩日再回無礙,省的在途中病情加重,反倒不是好了。


    李璣衡最後推脫不掉,隻能又在毛湖縣中休養了兩日後,才帶著兩個醫師趕回天都城。


    路途中,李璣衡遵照著醫師說的,好生調養著,途中倒沒有舊病複發或是病情加重,反而是一日日在見好。


    兩個醫師都稱奇,本以為舟車勞頓,能抑住病情已是很好的情況了,沒想到病情還能轉好。


    兩醫師對李璣衡的印象都好上不少。


    十幾日後,一行人抵達天都城。


    天都城已有好幾日未曾下雨了,李璣衡剛抵達那天,天陰沉沉的,讓人見著了便覺壓抑,不過更讓人壓抑的還有天都城的那股氣氛。


    一個成年的公子丟了命,雖非自然而亡,但也是需按著王侯的身份下葬,在府中停靈便需要七七四十九日,各王侯大臣都還要寫祭文祭拜。


    百姓不得在其間有什麽活動,穿著也是慎之又慎,所以百姓們一般都是閉門不出的。


    當李璣衡回來時,看見的便是蕭瑟少人的大街,偶有幾輛馬車在街上行駛。


    天公倒是挺會作美的,這般的天都城,看了便是讓人多了好些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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