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這個消息,李璣衡猛地看向伏衍,似乎想從伏衍的臉上看出什麽一二來。


    在上午時他分明已經將老師勸說了,老師也是心有動搖。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讓事情變成這樣?


    “公子看衍作甚?”伏衍摸著自己的臉,然後道,“難道衍臉上寫了什麽,能讓公子看到真相?”


    李璣衡搖頭。這事他已明白一二。


    就算是很多學子被禁足了,但是也會有那麽幾條漏網之魚會帶著挑唆之意,讓老師的心重新堅定起來。


    隻是不知道是有人在背後煽動,還是說巧合。


    “別猜了,是太子做的。”伏衍笑著說,“那人還幫著掃尾了。”


    “父君?”李璣衡問道。


    不過他心中是信的。


    但是對於太子,李璣衡隻能說他太過心急,犯糊塗了。


    戈聰對他而言該是最好的助力,但他卻舍棄不用。


    “那人還真是護短得很。”伏衍抿下一口涼水。


    李璣衡避而不答,反而問道:“老師會同甄大人一起離開嗎?”


    “這怕是要看人心情了。”伏衍道,但想起下午發生的事,又接著道,“若是沒有九公子的事,那倒還算好說。”


    李璣衡點頭,在天都城中基本上所有的事情都不能單獨看,它總是一環套著一環,有時候謀事者怕是都不知道以後會帶出些什麽。


    他想著,似乎是從七弟知道太子秘密起,太子便著急起來了。


    那時父君也應是有所感的,不然不會將他派出國都後又讓七弟輔助太子處理事務,從而對太子進行監視與牽製。


    這樣反而讓太子更加著急了,出錯的地方也越來越多。


    這般,他的老師受到了牽連。


    但結果對他而言,是很好的。


    他的老師是他路上的阻力,但道義上他卻又並不能對老師出手做些什麽。


    若是這樣想來,李璣衡發現伏衍導出的戲也是演的挺長,牽扯挺大的。


    “對了,阿衍,昨日診出寧鳶懷孕是怎麽回事?”李璣衡突然問道。


    他很好奇,伏衍到底是怎樣讓藍衣在不經意間中招了。


    不過其實他更好奇的是他是怎樣勸說五弟與甄宛的。


    讓一個人甘願赴死,一個人甘願生下孩子給他撫養。


    可這算不能問的問題,他相信,就算他問了,伏衍也肯定是不會答的。


    伏衍挑眉,一副這有什麽難的的表情,說道:“凡是女子都逃不出一點,愛美。每日都會往臉上塗抹些胭脂水粉的。”


    “每日微量些,再到需要的時候引一個引子,如此便可成事。”


    “阿衍好謀計。”總的來說,李璣衡對伏衍隱瞞寧鳶成事是讚成的。


    從藍衣那兒初聞她並不知懷孕計劃時,他心中對伏衍是讚賞的,畢竟這事,越少人知道越安全。


    伏衍自嘲笑道:“公子常在外,看到的都是直來直去的陽謀,對女子後宅間的陰謀知之甚少,若是公子見過後宅之謀,便知衍這隻是其中最易被看透的一種。”


    這樣想來,女子間的爭鬥也挺讓人害怕的。這讓李璣衡不覺想起六娘與自己母妃。


    後宅之爭,也是頗為要命,絲毫不比那些刺殺來得弱。


    “不過公子還是不要知道的好。不然沾上了,頗有些小家子氣。”伏衍接著道。


    同伏衍在一起,李璣衡覺得他將所有話都說完了,沒說的又是兩人間都知道的事。


    李璣衡頗有幾分不知該說些什麽的感覺。


    “三公九卿中有兩卿可能離去,阿衍可有什麽安排?”李璣衡挑了個近些天便會遇到的事,問道。


    他尚記得當初伏衍不讓他接觸朝堂中人,避免被人瞧著結黨營私。


    “這些事,那人心中都有個小本本呢。幾時戈大人下去,幾時某某人會上去,都記得清楚著呢。”伏衍眼帶回憶的說道。


    說完,伏衍話音一轉,對李璣衡道:“衍可不信公子一點準備都沒有。當初衍隻是說盡量不接觸朝堂之人,可沒說朝堂之外的人不可接觸。”


    李璣衡就料到伏衍會這樣說,不過他本就是早有準備的,坐以待斃並不是他的性格。


    但是,這些日子發生的事兒太多了。


    已經不早了,大病初愈的李璣衡頗有幾分疲憊,捏著眉心道:“隻是,近日發生的事太多了,又是水洪又是五弟的事,怕是舉考是不成了。”


    舉考不成就隻有從世家貴族子弟中推舉,從而選出幾個來填空補。


    這幾年李雲勢喜用寒門子弟,對世家貴族頗有幾分打壓,所以李璣衡也按著這樣的喜好接觸多的為寒門,世家貴族接觸的倒是少。


    “但誰知道,那些人能在位置上坐多久?”伏衍道,“任黜皆為一人言。”


    有伏衍這句話,李璣衡也放心不少。


    伏衍現下是國師,是離父君最近,也是最得父君信任的人。隻要不是他特意隱瞞,他說的話都是有意義的。


    “衍記得公子傳過消息,說衛國有意毀約。”伏衍表情有些嚴肅。


    李璣衡點頭:“可是發現衛疆有異動?”


    衛疆那地方是李璣璿戍守的地方,李璣衡也不好派人去查探,青衣就在李璣璿身邊,他怕派去的人都會回不來。


    “衛兵就明麵上看著挺平靜的,隻是暗地裏卻頗為熱鬧。”伏衍點頭,“不過那人查出來了也不會做什麽,也不好做什麽。”


    “衛國想讓我們先毀約?”李璣衡明白這暗地裏的熱鬧意味何,不過這事還真不好亂動,“這手段可不光彩。”


    “有用就成。”伏衍輕點桌案道,“對了,說了這麽久,衍還未恭喜公子呢。”


    “何喜之有?”李璣衡不明白。


    “觀公子麵相,籠於額上的黑雲已散,本有頹勢的運似有上升之勢,紅色氣運頗有幾分紫意,為旺吉之相。”伏衍瞧著李璣衡的臉麵說道。


    “而且那人已知氣運之子承了公子的運踏入修士之門,往後公子的路會好走許多。”


    這可是個好消息。


    “那蔣家的事,父君可知?”如果知道了,蔣家雖不會有滅頂之災,也說不定會被父君看重,但他肯定它會成為父君心中的一根刺。


    “不知。”伏衍搖頭。


    “如此甚好。”李璣衡這才長舒一口氣,像是要將這半年來的鬱氣都呼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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