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璣衡被伏衍說的有些無奈,道:“所以說是我的錯咯?”


    伏衍倒是很心安的點頭道:“那是自然。”


    李璣衡他不想說話了。


    他不說話了,剛將茶煮好的伏衍開了口。


    “公子找衍來是為著孫允的事?”


    這一年多來,李璣衡一直都關注著孫允的事,伏衍自然都是知道的,雖然不清楚李璣衡到底想幹什麽,但並不妨礙他看戲。


    “孫允?”李璣衡有幾分疑惑,自他回來後還未收到今日的日報,並不清楚在他回府後的這段時間中又發生了些什麽。


    “公子不知?”伏衍麵色一點都不像問問題的樣子,仿佛本就知道李璣衡會不知道一般。


    李璣衡很是配合的搖頭道:“不知。”


    “那公子找衍來有什麽事?”伏衍道。


    李璣衡知道,他又被伏衍給繞過去了。


    這一年多來,他與伏衍的每次交談都是在鬥智鬥勇,培養自己的養氣功夫。


    “你先說孫允到底怎了?”李璣衡直接問道。


    伏衍提了,他現在對孫允的事倒是更感興趣了。


    伏衍也不準備吊著李璣衡胃口,徑直說道:“公子應是知道四月時,國南那邊百姓都說孫允是大善人,不會做出賣官之事。最後鬧得國君都知了,最後硬是將此事給壓了下去。”


    “自然是知道。”李璣衡答。


    這事當初鬧得沸沸揚揚的,不需要多加打聽都可以聽到最完整的版本。


    伏衍一直都很滿意李璣衡這樣的聽眾,永遠知道該在什麽地方捧場。


    他接著道:“今日他派去國南的探子回了。”


    伏衍頓了一下,才又道:“探子回報,孫允在國南賑災時做得太好了,甚至國南的百姓都不知道英王殿下還曾去過國南一同賑災。”


    說著伏衍帶笑的看了一眼李璣衡,接著道:“為此,不少百姓都為‘大善人’孫允立了長生牌位,就立在國君的長生牌位旁。”


    李璣衡覺著一股冷意從背脊冒出,雖正是初夏,卻覺得整個人都涼嗖嗖的。


    那些百姓竟然將孫允的長生牌位立在父君旁?!這到底是想讓孫允長生還是想加快他的死亡?不過也可以這樣想,死亡便是最好的長生。


    過了一會兒李璣衡才回神說道:“孫允這次怕是在劫難逃了。”


    “衍瞧著,這事呀,公子似乎加了不少柴火。”伏衍抿茶後道。


    “有嗎?”李璣衡挑眉道,“那時我正病著呢,怎會有心情同孫允搶功勞?”


    “衍倒是忘了。”伏衍說雖這般說著,但可以看出他一點也不信。


    不過也是,自從李璣衡從國南回來後便一直暗中觀察著孫允和孫府,怎麽看都不像是可以脫身事外的人,也難怪伏衍不信。


    人就是這樣的,隻信著自己看到的、聽到的,就算別人告訴正確的答案,也依舊信著錯誤的自己。


    李璣衡不準備為自己辯解,將此事就此放在一邊。


    “這事估計就告一段落了。”李璣衡道,“阿衍,今日我碰著了雙薔。”


    “公子與雙薔竟是真的有情?”李璣衡僅是頓了一下,便被伏衍搶了話去。


    “阿衍請慎言。”李璣衡板著臉說道。


    “好。”伏衍答應的倒是很快,“公子請接著說。”


    李璣衡稍微平複了自己的情緒,然後道:“她今日對我說‘無為之禍’,阿衍怎麽看?”


    “無為之禍,關乎兵事。”伏衍輕聲念著,思考一會兒後才又說道,“如果真是你我所想,那太子正夫人的病,怕是有幾分蹊蹺。”


    “阿衍果然知我。”李璣衡笑著說道。


    “現在最怕的就是,這到底是太子故意泄露的,還是說太子並不知道?”伏衍輕點桌案,一邊思考一邊說道。


    “不好說。”李璣衡也有著自己的想法,“不過我更傾向於,太子是在試我。”


    伏衍抬眼,對李璣衡所說有幾分讚同。


    “既然七弟能知太子藏兵之事,那麽我便更有可能知道太子藏兵之事。”李璣衡說道。


    “所以公子準備……”伏衍一副心知肚明的表情說道。


    “自然是入局瞧瞧到底能勾到些什麽好東西。”李璣衡接著伏衍的話道。


    伏衍眯著眼笑著說:“公子可是變壞了不少。”


    “這可是跟著阿衍學的。”李璣衡回敬伏衍道。


    “慚愧。”伏衍低頭斟茶道。


    不過這論厚臉皮的功夫,李璣衡深覺得還未學到伏衍的一半。


    第二日,果然不出所料,孫允以最快的速度被問罪。


    國君也是花了大力氣,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孫允連同孫府裏的那些肮髒事給挖了出來,連帶著親家丞相劉子沛都受了牽連。


    證據確鑿,孫允的事也沒了翻案的可能。


    孫允一人月末處死刑,孫府眾也是該流放的流放,該充奴的充奴。


    眾人皆想著,若是沒有後來的事,說不定孫允不會死,最多也就降職,孫府不會倒,頂多多出些錢財,至於劉丞相也不會受到牽連。


    不過孫家這事倒是給朝堂眾人都提了醒。


    功高不可震主,民心不可過主,做事不可瞞主,偏心不可驚主。


    在天都朝堂眾都戰戰兢兢的時候,身處衛疆的一幹將士們也都是戰戰兢兢的。


    李璣璿,可是國君的兒子,熙提金貴的公子璿,每次大戰,他都用最冒險最勇猛的戰陣,甚至大戰打到最後,他還脫離大將陣,領著親兵衝在一陣前。


    一眾將士都被他嚇得不行,就怕哪天翊王殿下出了事,國君要他們的腦袋問罪。


    其他將軍都是勸說不能,每每一場戰打下來,不是敵軍讓他們傷腦袋,而是任性的翊王讓他們覺得苦累不堪。


    本是關州牧的曾義幾被調到衛疆時,本以為會是個輕鬆的好差事,同衛國小打小鬧,打打鬧鬧,就這樣過去。


    但事實卻像脫韁的野馬,奔向不知名的遠方。早知翊王這麽會折騰,他說什麽都會想辦法脫掉這差事!


    不過這樣的苦日子終於是到頭了。


    他今日收到了英王殿下的飛鴿傳書,說國君終於要將翊王給調回去了。


    隻要過了新日,一切都將會是美好的。曾義幾不禁仰天長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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