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洪文波打開冰箱門,裏麵有幾個雞蛋,還有兩根胡蘿卜,幾瓶碳水化合物飲料,剩下的全是啤酒。


    他拿出兩枚雞蛋,一根胡蘿卜。把麵煮上,胡蘿卜切成很細的絲,起個油鍋,先煎了兩個雙麵焦的雞蛋,淋上幾滴醬油,又快速地煸炒胡蘿卜絲,等麵熟了之後,將胡蘿卜絲澆在麵上做澆頭,一碗清香四溢的熱湯麵就做好了。


    端著麵和煎雞蛋回到客廳,阿嬌正在沙發上吃蘋果。她已經卸了妝,還換上一件寬鬆的家居布裙,瓜子臉褪去了油彩顯得有些蒼白,頭發用藍花手帕紮了一根馬尾,多了幾分俏皮清麗。


    “這麽快就好了?聞著挺香的。”阿嬌把蘋果放下,伸手先接過煎雞蛋的盤子,又數落道:“你太不過日子了吧,大晚上的讓我吃兩個雞蛋,想讓我長胖啊?我現在是主持人,得保持線條。”


    洪文波把碗放在她麵前,一屁股坐下,朝她懟了一句:“那我忙了半天,你就不說讓我也吃一個雞蛋?真摳門。”


    “你整天公款大吃大喝,我們平常百姓家的雞蛋你肯定瞧不上。”她忽然又拍拍洪文波肩膀:“你怎麽沒拿筷子,沒筷子我怎麽吃啊?工作不能丟三落四的,快去拿。”


    洪文波嘬著牙花,又去拿筷子,嘟念道:“真沒辦法,誰讓我欠你的呢!”


    阿嬌在他身後嘻嘻笑著:“你就是欠我的,讓你拿雙筷子念什麽秧啊!”


    筷子拿來,阿嬌接過去,立刻開始西裏呼嚕地吃麵。看得出來,她是真的餓了。


    “你這次來北京又有什麽事?”


    “後天有個項目簽約儀式,你給派個人拍拍吧,盡量在節目裏多給點時間,我們梁天明書記跟關漢青市長都到場,得讓他們倆多說幾句話。”


    阿嬌一邊嚼著一邊說:“還讓他們多說幾句話,部長出鏡也就能讓說一兩句話。”


    “這我就不管了,反正有你呢。”說著,洪文波從自己的背包裏取出一個裝得滿滿的塑料袋,往茶幾上一放:“賄賂你的,別嫌少。”


    阿嬌雙手捧著碗,騰不出手來,就伸出一隻腳,用足尖撥開塑料袋的口兒,裏麵是一個盒子,問道:“這是什麽?”


    “你上次在南邊買的那種化妝品,我照原樣挑的相同款式,萬一要是不對你就送人吧。”洪文波一邊說話一邊忍不住偷瞟她的腳。


    他以前從來沒注意過,阿嬌的腳和腿這麽好看,甚至比張玫的還要小巧,大概能穿灰姑娘的水晶鞋,看了讓人感覺抓心撓肺的,口水直往上湧,不得不大口喝啤酒,好把滲透到消化係統的荷爾蒙衝淡一些。


    阿嬌嘴角露出幾分冷笑:“你還真有心哈,觀察的那麽仔細,挺會討好女人的嘛。”她把腳收回來,像美人魚那樣,兩條腿都順在沙發上,朝向沙發的另外一端,然後吃了一口雞蛋,問道:“你個人問題怎麽樣了?跟我匯報一下,有沒有找到合適的目標?”


    洪文波喝了一口酒:“哪有合適的,那邊的人都很實際,你必須有錢才行,唉,難啊。要不你幫我物色一下,你們電視台那麽多美女,有別人挑剩下的,勻幾個給我就行啊。”


    “我呸,還勻幾個給你,你以為電視台裏都是沒主兒的白菜,誰都能摟幾棵回家包餃子。告訴你,像你這樣的,級公務員,比我們演播室的燈光師傅還低好幾級呢,誰正眼看你啊。”她把剩下的雞蛋全吞進嘴裏,繼續說道:“再說了,一個溶溶你都沒拴住,還想要幾個啊?”


    洪文波咧了咧嘴,看著阿嬌問道:“最近跟她有聯係嗎?”


    阿嬌喝了口湯,把碗放下,一邊擦嘴一邊說:“你們倆真是冤家,有緣沒分的,明明都分開了,還老互相打聽。你說我是給你們傳話還是不傳?要是傳話吧,萬一你們舊情複燃,那不是破壞她的家庭嗎?不傳吧,又好像我不仗義。做人真難。”她頓了一下,見洪文波手掌緊緊攥著酒瓶子,明顯還是想知道白溶溶的情況,隻好歎了口氣:“上個月電話裏說還挺好的。你沒事別老想人家了,人家已經是省長夫人了,你就省省心吧,鹹吃蘿卜淡操心,有時間趕緊給自己找一個,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別老讓我操心。”她把擦嘴的紙團朝洪文波丟過去,打在他側麵的臉上,又落到地麵。


    洪文波笑而不答,彎腰撿起紙團,放到茶幾旁邊的垃圾桶裏。


    阿嬌兩手相扣,反掌向上伸了一個懶腰,寬鬆的袖子向下滑落,露出了兩條光潔圓潤的長手臂。


    “你知道你為什麽找不到對象嗎?你啊,其實挺沒情調的,我看是當官當的都傻了,特別是像你現在這種小官,隻會看領導的臉色,別的什麽都看不到,呆頭呆腦的。”


    洪文波反唇相譏:“那你呢?你怎麽回事?也是呆瓜吧?”


    “老子是懶得找,一個個的,不是太物質,就是太幼稚,還剩下一堆全是沒素質的。老子可不能把自己插在牛糞上。”她又拿起剛剛沒吃完的蘋果,咬了一口,朝桌上的碗碟一比劃:“你把碗收了。”


    洪文波扮出一個苦瓜臉,說:“受苦受累就一回,下次打死也不上你們家來了。進門就得做飯,你吃飽喝足了,我還得收拾。將來不知道哪一堆牛糞倒黴被你給插了。”


    阿嬌得意地搖頭擺尾,一副嬌憨的情態,弄得洪文波沒脾氣,隻好起身收拾碗筷,氣哼哼朝廚房走。


    阿嬌起身跟著他,鞋也沒穿,光著腳踩在地板上,堵在廚房門口,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把碗洗了,留到明天誰洗啊。當日事,當日了。”


    洪文波朝她狠狠丟了一個白眼,一擼袖管就開始洗碗。


    阿嬌笑得手舞足蹈,竟然踮著腳跳起了新疆舞,嘴裏還哼唱著:“我們新疆好地方啊,天山南北好牧場......”一邊唱還在在原地轉了個圈,裙擺隨著飄擺起來,頎長的脖頸還像維族姑娘那樣俏皮地動兩下,那神態,那腰身,那足尖,早把洪文波的魂都勾出來了,索性轉過頭去,上上下下看個飽,兩隻眼都要噴出火來了。


    “你光著腳踩瓷磚,不怕著涼啊?”


    “不怕啊,傻小子睡涼炕,老子就是火力壯。”


    “你得了吧,我告訴你啊,你們女生最怕著涼,你老光著腳踩涼地,寒氣就會透過腳下的湧泉穴傷害到腎經。腎經懂嗎?”他拍拍自己的後腰,然後繼續說:“腎經受涼,就會痛經,例假不調,懂嗎?”洪文波一邊擦手一邊朝門口走。


    “裝得好像挺懂似的,都是用來哄腦殘小姑娘的吧?在我這不好使,老子從來就沒痛過經。”話一出口,阿嬌也覺得有點失言,臉上一紅,再看洪文波早笑得扶住了旁邊的冰箱。


    阿嬌抬起腳沒輕沒重地踹過去,嘴裏罵著:“你個死人,你故意把話題往這上麵引對不對?我踢死你,踢死你。”


    洪文波一麵後退一麵告饒:“我沒有,我冤枉啊,我是真的關心你,你怎麽不識好歹啊。哎呦,踢兩下行了,別沒完沒了的!”


    “就踢你,就踢你,我非踢死你,讓你不懷好意,讓你不懷好意!”阿嬌左一腳右一腳,步步緊逼,一個不留神,踩到一汪水上,大概是剛才洪文波洗碗濺出來的,腳底下一滑就失去了平衡。“啊——”她驚叫了一聲,上身一晃要朝後麵仰,兩隻手無助地揚起來,朝兩邊亂抓。


    說時遲那時快,洪文波見狀向前撲過去,他本想攔腰抱住她,但自己比她高半頭,胳膊平伸出去,正好從她張開的兩臂腋下過去,隻能順勢一把將她圍抱住,兩個人正麵撞了滿懷,胸貼著胸,臉對著臉,四目相望,都有點驚慌無措。


    就在那一刹那,阿嬌感受到了洪文波體溫,這種交互的熱傳導似乎完全超出了一般物理定律,從他厚實的胸肌迅速傳遞到她全身的每一條血管和每一根神經末梢,她感覺自己也變得滾燙,好像從裏到都在快速地融化,除了呼吸之外,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洪文波抱著像一團蠶絲般綿軟的阿嬌,也像觸了電,渾身酥麻,一股強烈的能量從海底穴向上湧動,形成一股完全不可控製的衝動,讓他把阿嬌抱得更緊。


    空氣在那一刻似乎都凝固了。阿嬌本來驚恐的眼神變得有些迷離,一眨不眨地望著洪文波的瞳孔,那裏麵有她自己的影子,她的鼻翼需要快速噏動才能獲得足夠的氧氣,以補充血液加速流動造成的缺氧,好讓自己還能最大限度地保持清醒,而她呼出的二氧化碳混雜著身上散發的淡淡體香,又足以讓緊緊抱著她的洪文波失去最後的自製力。


    洪文波幾乎沒有給她任何推阻的機會,猛地一下就吻到了她的嘴上。他如此用力向前緊逼,使得她不得不後仰,才會減輕那熱吻帶來的痛感,而這痛感似乎又讓她欲罷不能,也將架在他雙臂上的兩隻手圍攏,抱住了他的肩頸,摩挲他的頭發,然後輕輕合上了雙眼。


    命裏注定要發生的事,會自然而然地發生,老天爺會幫著創造條件讓它發生,而注定不會發生的事,也肯定不會發生,不能發生,即使條件都具備了,還是會因為突如其來的變故,造成不可能發生的障礙。這就是命,宿命,不管你信不信,服不服,命就是命。


    洪文波和阿嬌熱烈地擁吻,就像幹柴烈火那樣,差一點就把廚房的煤氣都點著了。洪文波鬆開一隻手,想去掀開阿嬌的裙擺,好趁熱打鐵,把這場突發的衝動引向縱深,推向高潮。可是,就在他剛剛垂下去的右手抓住裙邊的時候,客廳裏的電話鈴聲響起來,緊接著呼機也跟著嗶嗶嗶嗶叫個不停。


    阿嬌聽到電話鈴聲,激靈一下睜開眼,然後身體就要往後退縮,但是洪文波還是抱得很緊,她根本退不開,就把剛剛還摟著他脖子的雙手收回到胸前,用力推搡,頭也不停晃動,想擺脫被他還在繼續的熱吻。


    而此時的洪文波根本不想有絲毫的放鬆。正是一鼓作氣的關鍵時刻,這個時候隻要稍微一放鬆,就會前功盡棄,就像一頭饑餓的獅子撲倒了羚羊,如果不咬住它的咽喉,反而還鬆開爪子,那獵物肯定會逃走。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啊,洪文波可不想因為幾聲電話鈴就錯失跟阿嬌最親密接觸的機會,她就在自己的懷裏,已經萬事俱備,隻是還隔著兩層衣服,而他全身的荷爾蒙都已經瀕臨沸點,無路如何也不會鬆手。


    電話鈴聲和呼機的叫聲響的似乎越來越急,阿嬌推不開洪文波也有些急了,一雙丹鳳眼眼睛瞪得都圓了,一麵擺頭一麵發出嗚嗚的聲音,像是要求他趕緊鬆開,卻還是無法擺脫。情急之下,她揚手打了洪文波一個嘴巴,把他打的一愣神,接著又是一個耳光。


    洪文波在阿嬌的眼神裏看出了惱怒,心裏便有點怯陣,兩個嘴巴又打掉了不少湧到臉上的荷爾蒙,頭腦也清醒了一些。


    就在洪文波短暫猶豫的那麽一下,阿嬌用力掙脫脫了他的吻,大聲罵了一句:“你混蛋!”接著一口就咬過去,正咬在洪文波下嘴唇上,疼得他登時就嚎叫起來,趕緊鬆開了手,要推開她,可是嘴唇還被她咬著,隻能渾身向下萎頓。


    阿嬌狠狠咬了有十幾秒,這才恨恨地把他推到一邊,轉身奔回客廳,直撲還在狂響的電話。


    電話是台辦總值班室打來的,通知她立刻趕回台裏參加幹部大會,有緊急通知傳達。


    半夜召開幹部大會,一定是發生了特別重要的大事,阿嬌不敢怠慢,趕緊到臥室去換衣服。


    她這時候也沒時間精挑細選,換上一身輕便的西服套裝,又匆匆從臥室出來,拎起手包就要去門口換鞋,忽然看見洪文波手捂著嘴站在廚房門口。


    “你真狠啊,都咬破了。”洪文波微微皺著眉頭,語調像是收了委屈之後在跟人訴苦。


    “活該,誰讓你不鬆開,要是耽誤了事,我非咬死你。”阿嬌一點也沒有表示同情,急火火地穿上鞋。


    “你大半夜幹什麽去?”


    “台裏開會,可能有大事。”


    “那我呢?”


    阿嬌換好了鞋,手已經在拉門,轉頭朝洪文波看了一眼,見他下嘴唇上有血印,而且還有點腫,站在那裏茫然無措,一副可憐相,忍不住噗哧笑了。


    “就你這德性還想幹壞事呢。”她快步走過去,在他受傷的下唇親了一下。“好啦,算補償你的,你乖乖的在這裏待著,等我回來。”


    洪文波冷笑一聲,也去換上自己的鞋,說道:“你算了吧,我可不上你的當了,我還是回去吧,在你這裏沒有安全感。”


    阿嬌因為急著要趕去開會,看看手表,也就沒有再留他,但心裏也覺得有一絲遺憾,隱隱約約說不出什麽味道。


    “那好吧,下次說不定還有機會。”就在要開門的時候,阿嬌又拉住洪文波:“親我一下。”


    洪文波盯著她的眼睛,搖搖頭:“我不敢了。”


    “你過來。”阿嬌抓住洪文波的領口朝自己這邊拉,然後閉上眼:“親我一下。”


    此時的阿嬌又像一隻溫柔可人的小寵物,仰著臉,兩片薄薄的嘴唇紅潤飽滿,嬌豔誘人,洪文波哪裏能敵擋這樣的誘惑,感覺自己體內的腎上腺又受到了刺激。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洪文波還在醞釀著荷爾蒙,阿嬌卻睜開了眼:“不願意親是吧?那走吧。”說完就拉開了房門,一步邁了出去。


    洪文波無奈,也隻能跟著出去,神情有點失落,就像一條想求歡卻沒有得逞的公狗,灰溜溜的跟在阿嬌身後走進電梯。


    有些葡萄根本就是吃不到的,不管是酸的還是甜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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