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章醉在女人


    陳瑜提到的鍾部長名字叫鍾誠,是中組部常務副部長,主管對中央委員一級的正省級幹部考察評價工作,林富民就在他的管轄範圍之內,所以,聽到陳瑜說鍾部長,他心裏多少都有點忌憚,一時竟搞不清眼前這個丫頭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你認識鍾部長?”林富民表麵不動聲色,但問出這句話來就已經暴露了他的心虛。


    “怎麽?你不相信?這也正常。”陳瑜抿了一口酒:“我跟別人說,到了江東都是省委書記請我喝酒,很多人都不信,可這就是我工作上帶來的便利啊。如果到嶺南,我就是特區梁天明書記的座上客,別人信不信有什麽關係?”


    林富民笑笑:“我沒有說不相信,隻是覺得有點突然,你怎麽會突然提到鍾部長。”他兩眼不錯眼珠地盯著陳瑜,這一次卻不是看她姣好的容貌,而是想穿透她那張漂亮的外表,看穿她的大腦活動。


    陳瑜卻顯得更加從容,甚至還有點得意地賣弄。她翹起二郎腿,小巧的腳尖有節奏地晃動,骨感的腳踝呈現的肉色比其他部位更具有誘惑的魔力,林富民忍不住會看上兩眼。


    林富民見她笑而不語,而且明顯流露出一副輕薄、風騷的神態來挑逗他,便又有些心動,將自己的藤椅朝她挪近了許多,兩人之間的距離從鈍角,變成了銳角,藤椅之間還有一尺半的距離,而下麵的膝蓋卻幾乎牴到陳瑜的腿了。


    “我洗耳恭聽,你就說吧。”林富民把手搭在陳瑜的藤椅背上,隨時準備順勢就往她身上摸。


    陳瑜斜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說:“那你還是再喝杯酒吧,別把你嚇壞了。”


    林富民哈哈一笑,把半杯酒一飲而盡:“我這是給你麵子,,可不是怕被你嚇壞了。什麽樣的風浪我沒經曆過,還會讓你幾句話嚇著了?”他忽然又警覺地問了一句:“你不會是變著法灌我酒吧?”


    陳瑜搖搖頭:“我沒興趣灌你,就想看你願意出個什麽價,因為,我感覺這個消息還是很有價值的。”


    林富民又給自己倒了小半杯酒:“那你就說說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是好消息我就出個價。”


    陳瑜抖動著腳尖,晃動著掛在腳上的高跟鞋,淡定地說:“肯定不是好消息,林大書記,你自己用腳後跟想想,你們江北出了這麽大的事故,這個時候怎麽可能有好消息呢?好消息隻是討喜,並不值錢,相反,壞消息雖然不討喜,卻要值錢得多。”


    林富民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那咱們就開誠布公,你說說,我聽聽,要是真有價值呢,我絕不會賴賬,怎麽樣?”


    陳瑜喝了一口酒,轉過頭去看著林富民,冷冷地說了四個字:“要查你了。”


    林富民心裏咯噔一下,渾身打了個冷顫,手裏的酒杯都晃了一下子,杯中的酒灑出了不少。


    他趕緊變換了一下坐姿,企圖掩飾自己的驚慌失態。


    陳瑜雖然看在眼裏,卻也不點破他,一欠身拿起林富民放在桌子上的香煙,自己拿了一支點上,很愜意地吸了一口。


    林富民喝了一口酒,故作鎮定地說:“組織審查很正常,對領導幹部經常要查一查,這是正常的組織管理。查我不代表我有問題,算不上什麽壞消息。”


    陳瑜聳聳肩膀:“在這個時候查你還能說是正常組織審查,你夠坦蕩的。”她拿起酒瓶,又給他斟了滿滿一杯酒:“心底無私天地寬,既然襟懷坦白,那確實是沒什麽好怕的。這事就不提了,來吧,幹杯。”


    這一次林富民沒有再幹杯,隻是喝了一大口,便要把酒杯放下。


    陳瑜攔住他,繼續勸酒:“喝啊,喝幹。說一句你不太喜歡聽的話,組織審查一開始,你以後還能不能這樣喝酒都不一定了。”


    這句話像刀子一樣戳到林富民的心尖上,一股無名之火隨著酒勁撞上來,他厲聲喝斥:“你放肆!一個電視台的小主持人有什麽了不起啊?竟敢跟我這麽說話,組織上真要審查我,現在也屬於機密,你怎麽知道的?鍾部長是什麽人,怎麽會向你泄露機密?這半天瘋瘋癲癲的,如果不是看在你我有點交情,我現在就讓人把你抓起來,製造政治謠言,你有幾個腦袋。”


    林富民還要再說什麽,趙師傅領著兩名服務員端著下酒菜走過來。


    “林書記,我給你準備了一道特別的小菜。”他將一小盤醬色的東西舉到林富民麵前:“這是好鹿鞭,是我特意給你留的。”


    林富民聽了臉上一陣尷尬,對趙師傅說:“老趙啊,我在談工作。”


    趙師傅趕緊知趣地把盤子放在桌上,領著服務員退下去。


    陳瑜一臉的冷嘲熱諷:“真有意思,我要是寫野史小說,就把這個情節寫進去:即將被調查的省委書記,居然還有心情跟一個年輕女人在一起喝酒,而下酒菜竟然是頗具壯陽功效的紅燒鹿鞭。”


    她拿起筷子,夾了一片放進嘴裏,咂麽了幾下,連連點頭稱讚:“嗯,味道不錯,有點像牛蹄筋。”


    她轉頭看看林富民:“吃了真的管用嗎?隻是心裏安慰吧?像你這樣外強中幹的,必須吃藥才行吧?不吃藥就得給女人下藥,對吧?”


    林富民被她這麽一說,剛才的火氣又跑沒影了,無可奈何地搖搖頭苦笑:“真拿你沒辦法。”


    “你可以給我下迷藥啊。沒關係,今天我不會怪你。不過,如果組織上找我調查,我會直說的,你放心,我不怕丟人。”說著,她喝了一口酒:“真**的帶勁,喝威士忌就鹿鞭,簡直是絕配。”


    林富民默不作聲,看著陳瑜又吃又喝,不知為什麽心裏真有一點恐慌的感覺,就好像自己正坐在懸崖邊上,隨時都會傾覆。


    他自己很清楚,自己這些年在江東的所作所為,貪汙受賄,不用說全部都查一個底兒掉,就是查出冰山的一角,也能保證他吃牢飯吃到死。


    “你怎麽不吃啊?”陳瑜端起酒杯:“不吃就喝酒,來,我陪你幹一杯。”


    林富民跟她碰了杯,卻沒有喝,感覺手上這個小小的杯子都有千鈞重。


    “怎麽了?不吃不喝也擋不住啊。你清正廉潔,襟懷坦白,有什麽好擔心的?”


    林富民暗暗罵自己沒尿性,竟然在一個毛丫頭麵前被他幾句話給鎮唬住了,平時的威風到哪裏去了?關鍵時刻一點主見都沒有了,這才叫做賊心虛。


    “你說吧,你這是聽誰說的?”林富民又軟下來,顯得有些氣短。


    “這你不用管了,反正是比你大的。”陳瑜毫不掩飾地又夾起一塊鹿鞭:“官比你大,這個東西也比你大,咯咯咯。”


    林富民心裏罵了一句:“臭婊子,你得意什麽?老子要是能過了這一關,非把你草爛了。”


    “你怎麽能證明不是瞎說?”


    陳瑜看看他僵硬的表情:“我什麽都證明不了。過些日子如果你平安無事,那就是我瞎說。可是,萬一有事的話......那時候你再信我也晚了,對嗎?再說,你在北京也應該有關係吧?怎麽不趕緊打聽打聽,這時候要是能活動到點上,說不定還有緩衝的餘地。”


    陳瑜又跟他碰杯:“喝吧,別老讓我一個人喝,要不然我又該懷疑裏麵下藥了。”


    林富民沒有再推辭,三口兩口把一大杯酒喝幹了。


    這一杯酒下去,林富民覺得火燒火燎的。這半天一直空著肚子喝酒,洋酒又容易上頭,他感覺有一點暈乎乎的。


    “鹿肉好了沒有啊?”他大聲喊了一嗓子,顯得十分不耐煩。


    正在圍著烤肉架子忙活的趙師傅聽到了,連忙回答:“好啦,好啦,這就好啦!”


    很快,一箅子香噴噴的烤鹿肉端上了桌。


    陳瑜探身去聞,讚歎道:“嗯,真香啊,要不是化工廠著火,我還真沒機會吃到這麽難得的美味。”她笑著對林富民說:“謝謝林書記的款待,我就不客氣啦。”


    她右手夾肉,左手端杯,一口酒,一口肉,吃得大快朵頤,還一連聲地說:“大碗喝酒,大塊吃肉,月牙湖畔,豪氣衝天,怎麽就跟占山為王,落草為寇似的,林書記,你太會享受了!來來,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幹杯、幹杯!”


    看著陳瑜又吃又喝,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林富民對她剛才說的話越來越信以為真,心裏也就更加惴惴不安,根本沒有心思再吃東西,接連又被陳瑜有灌了幾杯酒,一瓶十二年的芝華士就見了底。


    陳瑜手裏揮著空瓶子,對坐在火盆附近的郝秘書喊:“大秘書,快拿酒來,酒都沒有了,你們是怎麽招待客人的!”


    郝秘書趕緊走過去,臉上帶著習慣性的微笑,眼睛卻盯著林富民,低聲說:“林書記,別喝太急了,這酒上頭。”


    陳瑜一聽,立刻就惱了:“老子讓你拿酒,你他麽的跟林書記囉嗦什麽?狗眼看人低,老子跟你說話,你看林書記幹嘛?”


    陳瑜一邊罵著,心裏忽然就想到了當初自己受辱,就是這個家夥把她從酒店帶到林富民的別墅去的,不由得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握在手裏的空酒瓶呼地一聲就朝他褲襠部位捅過去。


    郝秘書一向是隻盯著林富民的臉色看的,即使在陳瑜罵他老娘的時候也沒有去看她,所以,陳瑜突然發動攻擊讓他猝不及防,慘叫一聲就被彎下身子,捂住了褲襠在原地打轉,臉上的五官痛苦地擰在一起。


    陳瑜還是覺得不解氣,倒提了酒瓶就往他頭上咂,一下、兩下,第三下沒砸出去,就被林富民從後麵抱住了。


    陳瑜還在掙紮,抬腳往前踢,嘴裏各種髒話罵出來:“你這個不是人養的狗雜種,你他麽狗眼看人低啊,烏龜蛋孵出來的爛土鱉!你算什麽東西!讓你拿酒就拿酒,你看他麽的看個狗啊?”


    林富民把陳瑜拖回座位,不停地勸著:“消消氣,消消氣,這是幹什麽?有失身份啊!”


    兩位廚師和服務員過來把郝秘書攙扶到一邊,幸好威士忌酒瓶比較結識,在頭上砸一下隻起了個包,另一下砸到了肩膀,沒有太大妨礙。


    林富民笑起來:“你啊,這是酒喝多了撒酒瘋,讓小郝趕上了。也就是他脾氣好,要是換個別人,早就揍你了。”


    陳瑜冷笑一聲,大聲說:“操.我都不怕,揍我算什麽?有種的來,他不就是仗著你狗.日的撐腰,盡幹缺德事嗎?”


    “好啦,好啦,越說越不像話!你該回去了休息了。”


    “回去?回去幹嘛?你不想讓我留下共度春宵嗎?這麽好的風景,這麽好的夜色,這麽好的酒,這麽好的鹿肉,還吃了鹿鞭,憋了一肚子的火沒地方放,你忍心讓我走嗎?哈哈哈哈......”


    不遠處的幾位廚師聽得清清楚楚,站在那裏看著,一時都不知所措,以為陳瑜真的醉了。還是趙師傅有經驗,趕緊收拾了家務什帶著徒弟們開溜。這種火爆場麵,不是廚師傅該看到的,看多了沒好處。


    林富民這時候才開始後悔,今天不是個好日子,怎麽會在這種敏感時期輕易答應跟她見麵呢?這要是傳出去,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事嗎?還是趕緊把她打發掉的好。


    “小陳啊,你喝多了酒,我也不怪你,現在不許再鬧了,我馬上派人送你回去。”林富民招呼門口外麵的警衛人員。


    陳瑜還是不依不饒:“真你麽的小氣,酒不讓喝好,飯不讓吃飽,吃了鹿鞭也不打炮,裝模作樣的,你真想在查你之前迅速變身為模範黨員?”


    林富民一拍桌子:“你夠了,再胡說就把你關到看守所去。”


    陳瑜笑起來:“好啊,來啊,關起我來,打折我得腿,打掉我的牙,毀了我的漂亮臉蛋,你還有什麽卑鄙的手段?難怪你蠢到要用迷藥才能弄女人,你以為我會怕嗎?自己抬頭看看,老天爺看著你這狗娘養的呢!看你還能蹦躂幾天!”


    林富民氣得臉色鐵青,坐在那裏兩手發抖,正要發作出來,郝秘書從屋裏跑出來,跑到他耳邊嘀咕了幾句。


    林富民站起來,一指陳瑜,吩咐道:“把她送回去。”說完,邁步朝外走,郝秘書緊隨其後。


    陳瑜得意地唱起來:“王八犢子夾著尾巴逃跑了,不是人民怕美帝,而是美帝怕人民,一切貪官汙吏都是狗娘養的紙老虎!”


    她一麵笑著,罵著,一麵抓起酒杯,惡狠狠地摔在石板地上,摔得粉粉碎,接著,又掀翻了麵前的小方桌,沒吃完的下酒菜和一大盤烤鹿肉全傾倒在地上,院子裏一片狼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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