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見夢兒這麽快就向著秦墨寒,調侃了一句:“喲喲喲,這還沒嫁呢!丫頭你這胳膊肘往外拐的也太快了吧!”


    夢兒抿著唇角,臉色微紅,垂下了頭,沒底氣的辯解道:“我我……我沒有……”


    未央起了身,靈動的眸子帶著笑,雙手出乎夢兒意料的向她偷襲去:“還說沒有,我看你還敢不敢說沒有!”


    夢兒被未央撓癢癢撓連連往後退,卻仍舊沒能逃出她的魔爪,一邊笑著一邊討饒:


    “嗬嗬,娘娘饒命…嗬嗬…娘娘你且就饒了我吧…嗬嗬…夢兒錯了,夢兒知錯了!”


    未央見她認輸了才收了手:“臭丫頭,這還差不多!”


    站在一旁的阿紫看這二人也鬧騰完了,才開口回稟道:“娘娘,秦將軍正在清心苑外候著呢!”


    未央轉眼看向阿紫,悶悶的開口:“你怎麽不早些說呢?”


    好在她以前與秦墨寒二人本就熟悉,若是換了旁人,指不定還以為是她故意將人晾在外麵。


    阿紫聽了出來她語氣不好,怯聲回道:“奴婢也想說的,隻是怕擾了娘娘興致!”


    未央看她被自己嚇得膽怯的模樣,開口安撫道:“你不用唯唯諾諾的,清心苑用不著你們一天提心吊膽的過日子!”


    阿紫鬆了一口氣,應道:“是,奴婢知道了。”


    未央看向還杵著的夢兒,笑道:“夢兒,你還不跟我走嗎?你的墨寒哥哥正在外麵等著你喲!”


    夢兒昂起的頭被她說的又垂了下去:“娘娘,你可就別拿我打趣了。”


    未央邁步走出了清心苑時還不忘對這丫頭損兩句:“這麽快就急著盼嫁啦?依我看,改天等你這小蹄子嫁過去,連我是誰都不會認識了!”


    那料她剛走出去就看見和秦墨寒站在一起的雲洛逸川,回過頭看向身後的夢兒:“他怎麽也在啊?真是糟心,阿紫怎麽沒跟我說呢?”


    夢兒遠遠地望了一眼那二人:“可能剛剛來隻有墨寒哥哥,這會兒皇上便也來了。”


    未央挺鬱悶的看著雲洛逸川一臉陰霾的站在她身前,一看這氣勢就不對,內心莫名的忐忑:“這麽晚了你們找我什麽事兒嗎?”


    他陰鷙的鳳眸比往日更是陰沉了幾分:“為什麽招惹蘇貴妃?朕以為你入宮這麽久早已學會了收斂!”


    未央被他問的有些茫然,但看他肅然的神情也不敢跟他打馬虎:“臣妾知錯了。”


    前一秒還能信誓旦旦的說寵愛她,後一秒就能因為惹了他小妾上門興師問罪!果然還是男人不可信。


    實則雲洛逸川氣的並不是她惹惱蘇貴妃,而是在這危機四伏的宮裏她仍舊沒有學會如何韜光養晦:


    “現在知錯有什麽用?你知不知道做事是要考慮後果的?如今蘇家一日沒倒,往後你在宮中就更是如履薄冰。”


    說罷看著未央一臉無知的樣子,對她又是無可奈何:“早知如此,就不該輕易讓你走出冷宮。”


    未央擰著眉,咬了咬唇:“皇上以為妾身想出冷宮嗎?既然話已說到這裏,妾身大可明日就搬回冷宮!”


    雲洛逸川被她徹底激惱:“放肆!你以為皇宮是兒戲的地方嗎?認為自己耍點小聰明就可以想怎樣就怎樣了?愚不可及!”


    未央不知道那裏做錯了?難道蘇貴妃上門生事就應該站在那裏給她打,這樣他心裏就舒服了嗎?


    未央抬起眼眸,倔強的望著他:“皇上有什麽好凶的?知道妾身愚昧還將妾身留在宮中做什麽?你也不就是等著我被後宮那些女人算計致死嗎?”


    雲洛逸川沒想到她會這樣想他,低沉的聲音幽暗冰冷,如同黑色的地獄中吹來的一股陰風:“你……哼,簡直是不可理喻!”


    未央見他說完就拂袖轉身離去,剛想張口還嘴,白眉揮著拂塵著急的對她勸道:


    “哎呦我的主子,你就少說兩句吧!蘇貴妃剛剛鬧到皇上那裏嚷著要處置你呢!”


    未央不解的看著說完就轉身跟去雲洛逸川身後的白眉,蘇貴妃這速度也太驚人了吧?


    秦墨寒向悶悶不樂的未央解釋道:“其實皇上是為了你好,皇宮就是一個龍潭虎穴,有些事防不勝防。”


    未央板著小臉費勁的看向秦墨寒:“幹嘛人人都要向著他說話?蘇貴妃生事,我不過就是正當防衛,那裏做錯了?”


    秦墨寒一本正經的開口道:“蘇家這些年的勢力遍布朝廷,可以說宮裏四處都有他們的人。


    今晚上想是蘇丞相知道他女兒在嬪妃的宮裏受了委屈,覺得失了體麵,所以這才先發製人,鬧到了皇上那裏去。”


    未央撇了撇嘴:“蘇貴妃離開也就一炷香的時間,真沒想到這麽快就傳到宮外了。”


    言語落下,心煩氣躁的又道:“不過我現在該怎麽辦?以後她豈不是更要找我晦氣?


    既然她不遵守約定,你說我能不能將這個字據貼到宮門口去?”


    說著,未央將方才蘇貴妃立下的字據給了秦墨寒看:“我覺得你可以將這字據交給宸王,讓宸王帶給蘇丞相,我想蘇丞相會賣他薄麵!”


    未央挑了挑眉:“你怎麽就那麽肯定?我記得宸王在宮中無非就是一個閑散王爺!蘇丞相憑什麽給他麵子?”


    秦墨寒爽朗的笑了一聲:“嗬嗬,我話到這裏,你且信我就好。”


    秦墨寒看她舒展了雙眉,才又道:“我來這裏還有一事要與你說。”


    未央耷拉著臉,心裏還在為雲洛逸川的話感到鬱悶:“什麽事啊?我現在一點聽的心情也沒有。”


    秦墨寒語氣淡淡的開口道:“宸王將假的夢兒接回了宸王府。”


    聞言,未央臉色一沉:“是嗎?接走就接走吧,反正我又沒死在那假夢兒的手上!”


    秦墨寒怎能聽不出這話裏有責怪的意思,替宸王解釋道:“這事我問過了,宸王是因為聽到與雲親王的死有關係,所以才接走了假夢兒。”


    未央微微一驚:“雲親王是他的養父,我記得他跟我說過,雲親王是死於戰場的吧?怎麽會和那個假的夢兒聯係在一起?”


    秦墨寒當時也沒好多問,如實回道:“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我看宸王平時什麽都願意跟你說,如果你想知道,我覺得他應該會告訴你。”


    未央搖了搖頭,有關皇室的事情她一概不想知道:“算了,我還想活久一點,有的事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秦墨寒覺得也並無道理,點了點頭:“這個要看你自己,我隻是想著那個假夢兒多多少少關聯到你,所以就過來給你傳個話。”


    未央此時心煩意亂,完全沒有心思去思索玉子宸為何帶走假夢兒?沒精打采的回了一句:“勞你這麽晚還跑這一趟了!”


    秦墨寒淡色的唇角彎起,說出的話語溫潤如水流過,也將她心內的鬱悶撫平:“這是末將虧欠娘娘的,娘娘不必跟末將說這些客套話。”


    未央笑了笑,拉起一旁的夢兒就往秦墨寒的懷裏推:“好了好了,我也不跟你多說耽誤你們時間了,你倆該怎麽樣就怎麽樣!”


    夢兒嬌羞的低著頭,嗔了一句:“娘娘,你在說什麽呢?”


    未央眸光意味深長的看著二人:“都是該嫁人的人了,我說什麽你們自個兒心裏當然懂得。”


    秦墨寒抿著薄唇微微一笑:“嗬嗬,我們自然是懂的。”


    未央看著夢兒望著秦墨寒兩頰飄紅,眼含春.水,明顯是一副春天到了的神色,於是也不再逗留。


    轉身佯裝離開,躲在了長廊上的柱子後窺探著那站在院內望星星的二人。


    半晌過去後,未央見那兩人始終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說說笑笑,不由得喃喃自語:“這都什麽跟什麽呀?談個戀愛怎麽能連手都不拉一下還那麽開心呢?”


    站在柱子後的未央看了半天見這二人都沒進展,自言自語的轉身進了屋:


    “古人談戀愛還真是搞不懂,擱現代小學生談戀愛都比古人進展快!”


    *


    初春的金陽從門外照落,那近乎霜色的的陽光從敞開的窗口射進來,落在一襲水藍長裙未央的腳下。


    此時她也才剛起床,阿紫正在給她梳妝。


    夢兒打著水從門外走進來時碰見了宸王,進屋稟告道:“娘娘,宸王來了,也不知這一大早過來有什麽要緊的事?”


    未央正發呆的望著銅鏡裏的自己,聽到夢兒的話才回過神色問道:“他人呢?”


    夢兒見阿紫獨自替她挽著發髻,便上前去幫忙:“娘娘這都還沒梳洗好,夢兒哪能讓宸王進來,這深宮就怕有心人,到時成了另外一番說辭,也隻能是百口莫辯!”


    “沒想到你做事倒是越來越細致了。”未央看著挽好的發髻起了身,慢條斯理的坐在了飯桌上,對夢兒開口道:


    “你讓他進來吧!我想他這麽急著來找我應該是有要緊的事。


    估摸著跟那個假的夢兒脫不開關係,好歹我差點在假夢兒手上丟了命,他就這樣把人從帶走了,怎麽也該解釋解釋吧?”


    “原是這樣,我這就去領宸王進來。”夢兒也極為認同,轉身邁出了房門。


    玉子宸隨著夢兒走進了屋內,見她正用著早膳,一撩袍子也坐了過去:“小東西,你可真貪睡!害我早早的來了,苦等半天!”


    未央行軍打仗時從來都是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雞早,進宮後也便懶散了,所以養成了睡懶覺的習慣,此時大概已是日上三竿,看他額頭也冒了些熱汗:


    “宸王,我那敢勞你等半天。再說你自己也說了,是你自個兒來早了。可別怨是我睡太久了呀!”


    玉子宸至知道秦墨寒入宮就一直懸著心怕她誤會,聽到這口氣想是他擔心的不錯:


    “你這話可是陰陽怪氣的,我聽說昨夜秦將軍進宮找了你,不知所謂何事?”


    未央放下筷子,抬眸看向他:“你有話就直說,別跟我拐彎抹角的探話。”


    “我把假的夢兒放走了,你不生氣吧?”


    未央漆黑的瞳仁在眼眶裏轉動幾下,語氣落寞:“哦,放走就放走吧,反正我也還活的好好的,等她那天想起又要殺我了,到時再看我造化吧。”


    當玉子宸看著她閃爍著淚光的眼睛時,心裏心疼起來:“小東西,瞧你這話說的?怎麽還哭起來了?”


    未央說不出那裏委屈,但是就覺得心裏很難受,就連自己都覺得矯情:“為什麽你們都要欺負我!!!”


    昨天晚上好端端的受雲洛逸川一頓責備,假夢兒差點害死她,還沒出口氣,結果就這樣被他放走了!


    他們不是存心和她過不去又是什麽?


    玉子宸看著她的淚水啪嗒啪嗒的往下落,有些手足無措,在他的記憶裏就沒見她哭過:


    “你別哭啊,小東西你聽我解釋,放她走是因為她用了有價值的消息交換,所以我才答應讓她離開的。”


    未央紅著眼眶,聲音哽了哽:“什…什麽消息?”


    玉子宸拿出絹帕一邊替她擦淚一邊開口解釋道:“唉,這事說來話長,雲親王死的當時我就覺得蹊蹺,現在終於得知,其實他就是被人秘殺的,而殺他的人竟是蘇澈那個老東西!”


    說到後半句的時候顯然他眸底隱忍著惱怒的同時還噙著一股殺氣!


    聽到這個消息,未央也感到很震驚,收了眼淚:“謀殺親王是死罪!隻是蘇澈為什麽要殺雲親王?”


    玉子宸也不想對她有所隱瞞,將調查到的事情都依一說與了她聽:“生前雲親王與蘇澈在朝堂上政見就多有爭議。


    我記得他在死的當日是接到了趕往征戰陌上的聖旨,聽說蘇澈推薦的人是蘇玉,可後來皇上派的人卻是雲親王,現在想來那時的蘇澈心裏就已經起了殺心!


    如今我沒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暫時還不想打草驚蛇。”


    未央恍然明白,思來想去後又道:“這事跟假夢兒有什麽關係?”


    對於假夢兒的身世玉子宸去了一趟被查封的顏府,經過驗證足以證明她沒說謊。


    “假夢兒姓顏,單字一個雨,她們家世代為朝廷的武將,但因為他哥哥私吞軍餉而全家遭到橫禍,最後被滿門抄斬。


    顏雨被逐出了顏家族譜,所以她也是顏家唯一的幸存者。原本她是想去求雲親王法外開恩,不料卻撞見雲親王被人刺殺的一幕。


    當時由於本能的害怕,她偷偷的逃了,而那時的她根本顧不上雲親王的死,因為她們顏家午時便要在南門斬首示眾!”


    聽了這番話,此時未央心裏想要教訓假夢兒的念頭全然消失:“這麽說她其實還挺可憐的,難道她入宮就是想刺殺皇上,替無辜死去的顏家人報仇嗎?”


    說到這裏,未央又不禁感歎起來古代無情的律法,一人之錯卻牽連了整個家族!當年的顏家是死了多少冤魂?


    玉子宸手指在杯沿輕輕摩挲著,若有所思的應了聲:“嗯。”


    未央隻覺得頭昏腦脹:“這樣的事情聽得我頭疼,不行,我要倒回去再睡一個回籠覺清醒清醒。”


    玉子宸看著她帶著點點憂愁的水眸,黑翎般的長睫輕輕了顫了一瞬,笑了一笑:“你就是這樣清醒的?”


    未央墨玉般的眸子凝視著杯中的茶水,碧綠的茶湯映著瞳仁,手指在茶杯上輕輕地點了一點:“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隻有睡著了才覺得踏實。”


    玉子宸似看出了她的煩心事:“小東西,你的事情我聽說了,你把蘇貴妃立的字據給我吧,正好我也找不到去會蘇澈的理由,你這麽一鬧還給我找了個理由!”


    未央眸光一亮,下一秒又不平起來:“感情我豁出命是在為你搭橋!”


    玉子宸挑了挑眉,俊美的臉上帶著笑:“小東西話可不能這麽說,怎麽說我現在也是在算幫你。”


    說罷,他就起了身,看著提起精神的人心裏也放下了心:“近日我可能會有些忙,先走了,晚些再過來看你!”


    未央咬著茶杯,看向他絕色風華的麵容,目光從茶水裏抬起,點了點頭:“嗯。”


    玉子宸提步離開了清心苑。待他走後,未央一想到自己的煩心事解決了,倒頭就回床上睡了一覺,這一睡可好,傍晚才醒來。


    中午夢兒過來叫時,她也不願起。可能還在於昨夜因雲洛逸川和秦墨寒的一番話,所以她才一晚上都沒睡好。


    此時的天還沒黑透,未央倚在門前遠遠地就瞧見了白眉,也不知他來做什麽?


    夢兒看見白眉攔在了他的身前,轉眼看向院內倚在門前的夏未央。


    未央點了點頭,示意可以進來,夢兒這才讓開了路。


    白眉提著食盒向未央行了禮:“老奴給夏嬪娘娘問安了,皇上特意吩咐禦膳房做了燕窩羹命老奴給夏嬪送來。”


    未央看著那食盒墨色的杏眸一冷:“送回去吧!”


    白眉顯得有些為難:“這不太好吧?”


    未央淡淡一笑,眼底有怨意,冷聲道:“你覺得不好可以自己吃了它!”


    白眉惶恐,忙道:“老奴不敢。”


    未央看他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幹脆一把奪過他手裏的食盒,端出那碗燕窩羹直接倒在了地上:“白眉公公你看這樣總行了?”


    白眉看著她的行徑感到不可思議,麵上卻仍舊平淡:“娘娘何故發這麽大火氣? 皇上來清心苑雖然責備,但這也都是為了您好。蘇貴妃現在不是沒來找你麻煩了嗎?”


    “聽公公這意思倒是巴不得蘇貴妃來找我麻煩是嗎?”未央嘲諷的勾了勾唇角:“不過白眉公公你想多了,我沒發火,晚膳我用過了,就不勞皇上費心了!皇上這燕窩羹還是打那來就送那去吧。”


    白眉看了一眼地上被她踢開的食盒,無奈的搖頭,歎氣道:“唉,方才是老奴多嘴失言了,既然娘娘不需要這碗燕窩羹,老奴這就告退回去複命了。”


    回到乾祥宮後,白眉將在清心苑發生的事情說給了雲洛逸川聽。


    讓白眉驚訝的是,皇上對此事竟沒有發一絲脾氣,隻是漠然的對他開口道:“倒了就倒了吧,日後每天的早中晚清心苑都送去燕窩羹,她要喜歡倒就讓她天天倒!”


    白眉心裏清楚,這二人都在嘔氣:“是。”


    雲洛逸川沒想到的是她近日脾氣還越發見長了,不過想想昨夜也是他語氣太過激烈了。


    這丫頭片子使起了小性子要跟他置氣也是情理中的事,依她的性格,定是誤以為他是護著蘇洛。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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