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不屬實,就讓我問她幾個詳細的問題。”黎傾夏淡淡笑道。


    反正都是在比心計罷了,雖然她承認,張氏現在的這一步走得還算是不錯。可是張氏在發現屍體之後還要細想對策,安排一些證人之類的。而對於陳阿四娘子,估摸著張氏是隻來得及交代前麵的相關事宜。又或許,張氏是覺得前麵這幾條的證據就已經充足,無需再做後麵的布置。


    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怕是難以遂了張氏的心了。現在這後麵的,將是由她掌控!


    別的不敢說,她的腦子該是要比陳阿四娘子靈活一些。


    現在陳阿四娘子的背後代表的是張氏,如果能讓陳阿四娘子在細節之間交代一些事情,大概會讓張氏頭疼不少。


    “好,你問!”為首官差同意。


    “第一個問題,”黎傾夏慢慢走到了陳阿四娘子麵前,“他是什麽時候將定金給你的?”


    陳阿四娘子眼珠子轉了轉,回答道:“是昨晚上他出門之前!”


    “定金可有多少?”


    “十兩銀子!”


    “他昨天晚上出門的時候,穿了什麽顏色的衣服?”


    “黑的!”


    黎傾夏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靜默了須臾。


    聽著這一來一回,完全沒有價值的問答。張氏眼中掠過一道暢快的得意之色,黎傾夏問的這些問題,與這件案子有什麽關係,有什麽可以為她證明的證據麽?


    這回,看她黎傾夏怎麽脫罪!


    芷葉在旁邊可謂是焦急不已,然而她卻沒有辦法多辯解什麽!雖然陳阿四的確拿著裝蛇的袋子到了這裏來,還想對小姐不利!可是如果她此時說出來,豈不是將證據直指小姐?


    因為小姐,的確是對陳阿四動了手!


    “哼,你這心思歹毒的凶手!”陳阿四娘子又哭哭啼啼,抹了一把淚,走到了官差麵前,“求官差大人為我做主啊,為我的男人討個公道啊!”


    “急什麽,我還沒問完呢,”黎傾夏眯了眯眼眸,繼而又問道:“他什麽時候出門的?”


    “是在三更天前出去的!”陳阿四娘子想了想,回答。


    “你怎麽就確定是三更天?”黎傾夏抓住這個時間不放。


    陳阿四昨天到這裏差不多是要在三更天了,那麽便有漏洞可尋了。


    “他出去沒多久,我就聽見打更的聲音了!”


    “那麽問題便也出來了,你說陳阿四是要給我抓蛇,那麽他臨走前,你可看見他拿著裝著蛇的麻袋?”


    陳阿四娘子哭訴的身子微微一僵,這個……大夫人沒交代給她啊!她家那死鬼出去前,她的確是看見的,這才回答的這麽有底氣,這會兒,突然問了這麽個問題,她該回答看見了,還是沒看見呢?


    “敢問官差大人,那陳阿四屍體周圍可有留下什麽麻袋的線索?”黎傾夏轉而問著官差。


    “是有發現一個大麻袋。”那大麻袋若是尋常人看見了,定是會記得的。


    “既然是大麻袋,該是很引人注目才是。我之前問的那幾個尋常問題,陳阿四娘子都是很快的回答,唯有問到麻袋的時候遲疑猶豫。再綜合陳阿四娘子的說法,陳阿四是在三更天前出門的,那麽你說他給我抓蛇,是已經抓好了的蛇,還是沒有抓好的蛇?”這兩個問題,也是針針見血。


    陳阿四娘子偷偷地看了一眼張氏,眼神中有一道小心翼翼。


    張氏勾起冷笑,真是一個蠢貨!被黎傾夏這麽問了幾句,就快露出馬腳了!


    官差聽了也陷入思考之中,根據手頭的線索來看,指證之人說大約在三更天的時候看見了陳阿四。陳阿四的娘子又說陳阿四是三更天前出去的,從陳阿四家裏到這祠堂的距離來看,是需要一段時間的。根據時間來看,陳阿四是沒有時間再輾轉著通過另外一個人拿了蛇再去祠堂的。


    那也就是說,蛇,是放在他家裏的。


    這麽大的東西放在家裏,陳阿四的娘子竟然都無所察覺?


    奇怪,奇怪!


    陳阿四娘子的說法,有問題!


    “差大哥,我要問的問題已經問完了,不過……”黎傾夏向著官差微微頷首,抿了抿唇,又繼續道:“我昨天晚上突然困的厲害,外麵打更的聲音都沒有聽見,陳阿四來沒來,我是真的不知情呐!”


    此時,有在外麵搜查的小衙役跑了進來,手裏拿著那一根迷.煙的細管。


    “頭兒,我們在窗戶外麵發生了這個!”


    說著,往前遞了遞。


    為首的官差冷眉厲色,迷.煙?陳阿四如果真是要來見這位三小姐,給她帶蛇過來的話,還用得著迷.煙嗎?


    誰會跟一個暈過去的人做交易?


    “來人,將陳阿四的娘子帶回府衙,好好審問!”當即下了命令,那為首便又向黎傾夏拱了拱手,“真是打擾小姐了,這件案子,我們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的!”


    張氏攥了攥掌心,沒想到黎傾夏隨機應變的能力這麽強。


    罷了罷了,這一次,隻能先這麽算了。


    來日方長,這黎家都是在她的管理之下的,她還有什麽怕的麽?她有的是時間鬥垮這個黎傾夏!


    陳阿四娘子被兩個官差押著走,臨走前,求救的目光一直看向張氏!


    她和他男人可都是替夫人辦事的啊,怎麽……怎麽夫人現在就冷冰冰的,管都不管她的死活了?


    於是,黎傾夏便神來一筆,用了點小手段讓陳阿四娘子說一些話。


    陳阿四娘子本是憋在心裏的話,卻不知怎的,一下就說了出來:“夫人,救救我!我可是聽了你的吩咐做的事情啊!”


    張氏冷不防的被點了名,又引來了官差的注意。


    為首的打量了一下張氏,聲音有些陰陽怪氣:“那請夫人也隨我們走一趟吧!”


    街坊裏都愛傳些大戶人家的閑言碎語,之前他還曾聽誰說過,黎老爺離世那一天,這大夫人還在靈堂前刁難為難黎三小姐呢。現在看來,這是一點都不錯!


    這世上傳的最快的牆,便是那堵口牆咯。


    *


    等到這裏的人都走了之後,黎傾夏才鬆了口氣。


    芷葉更是緊張的出了一身的汗,怎麽說,大抵也有些心虛的成分。


    拍了拍芷葉的肩膀,“沒事,這件事情應該過去了。”


    芷葉重重的點了點頭,幸好小姐反應靈敏,這才讓她們搬起石頭砸了她們自己的腳!


    才沒過了多久,祠堂外麵就有一道小聲音。


    黎傾夏簇了簇眉心,警覺起來,見來人是宋翎歡,稍有些驚訝。


    “翎歡,你怎麽來了?”趕緊將宋翎歡迎了進來。


    宋翎歡眉心蘊了幾分憂色,“我聽說你爺爺去世,我擔心你……昨天我本想找你的,但是守門的人死活都說你不在,便叫人打聽了你在哪裏。怎知,你就到了這兒來了。今天我趁著混亂溜了過來,想看看你。”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張氏現在也被請去府衙,我們去我那兒再說。”黎傾夏帶著芷葉與宋翎歡從這裏離開,雖然說張氏讓她在這兒思過幾天,算是變相的軟.禁了。


    不過眼下黎家出了這麽大的一件事情,估計誰也沒空管她了。


    到了清風苑後,宋翎歡詳細問了事情的經過,聽了之後,大拍桌子而起,“真是氣死我了,真是惡毒的女人!”


    黎傾夏按住她的手,讓她坐了下來,“那所以你……有沒有……”殺人?


    最後兩個字,終是沒有問出來。宋翎歡又拍了拍自己的嘴,黎傾夏卻是認真的看著她:“你真的想知道麽?”


    聽後,宋翎歡一怔,便聽那朱唇吐字淡淡:“是我動的手。”


    黎傾夏眼神忽而變得很深,凝著宋翎歡。宋翎歡仿佛用了許久才從這信息裏回過神,“有氣魄!”


    雖然說是黎傾夏動的手不錯,但是,她就是欣賞傾夏,從心眼裏欣賞!


    身在高門世家的人,她自然懂那些虛與委蛇,表裏不一。誰又知道,誰會真的放過誰。她吃過那種苦,與其被人陷害,還不如……先將那人斬草除根。


    宋翎歡緊緊握住了黎傾夏的手,一個動作,便證明了所有。


    “翎歡,我可能還需要拜托你一件事情……”黎傾夏亦是緊緊握著,清冷的眼神中攪動著幾分風雲,似是波詭雲譎。


    *


    “君上,你看這件事情,需不需要我們出麵?”白先生道。


    有關主母今天早上遇到的事情,他們都表示十分氣憤,張氏那個女人,他曾見過,早就知道她心思歹毒。眼下,更是不死心。


    “不用,”風陌琰淡淡道,薄唇掠過笑意,“這件事情,夏夏處理的很好。”


    他的夏夏,真是讓他愈發喜歡得緊。沒想到自己護在懷裏的小女人,也有這麽露出尖牙的一天。


    “可是君上……”白先生還是有些不放心,“黎家的勢力不容小覷,現在整個黎家都掌握在了張氏手中,屬下怕主母會受到欺負!”


    風陌琰依舊擺了擺手,“到時候你可仔細看著,你們主母那小白兔變成大灰狼的腹黑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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