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錦屏這才發現,七姐廟和仙姑祠的確不同。


    衣甲鮮明的是五城兵馬司的人,帶刀的那是府軍右衛,但都是遠遠站著,以免衝撞了閨秀們。


    七姐廟裏繁花似錦,樹幹和樹枝上也係著紅綢,參加女兒會的閨秀們三三兩兩的小聲說話,這一切都和仙姑祠截然不同,仙姑祠裏擺攤看姻緣的,賣香燭的,賣紅繩的,比比皆是,不時傳來女子被衝撞的罵聲,和男人們的嬉笑聲。


    這時有幾個閨秀看到霍亭兒和霍玉兒,紛紛過來打招呼,霍亭兒便把羅錦言和羅錦屏介紹給她們,這幾個姑娘一個是莊淵的孫女莊芷樺,一個是翰林院任翰林的幼女任敏,還有一個是戶部侍郎李勳的幼女李緒明。


    其中以莊淵的官職雖高,任敏和李緒明說話時不時去看莊芷樺的臉色。


    三人都是第一次見到羅錦言,不由怔了怔,倒是莊芷樺笑著說道:“早就聽亭兒說過你,今天一看果真是漂亮,聽說你隨令尊去過很多地方,改天一定要和你好好聊聊。”


    任敏和李緒明見莊芷樺對羅錦言這般看重,也對羅錦言熱情起來,她們隻是深閨女子,雖然並不知道羅紹是誰,但羅錦言是和霍亭兒一起來的,這可是千真萬確的。


    前世時莊淵並沒有做上首輔,他生性剛愎,得罪了很多人,莊芷樺嫁的是當時的新科進士常一凡,莊淵也算是慧眼識珠,羅錦言進宮時,常一凡已是大理寺少卿,前程一片大好。那時的莊芷樺在京城的太太圈子裏很有名,據說因她無子,常一凡納了一房妾室,沒想到每每他留宿在妾室房裏,次日莊芷樺便讓大夫給那妾室把脈,然後便質問妾室為何還沒有懷上,以至於那妾室見到常一凡就害怕,跪下求他不要留在自己屋裏。


    常有些誥命來和羅錦言說些京城裏的新鮮事,也把莊芷樺的事告訴了她,她覺得有趣,還曾單獨召見過莊芷樺,隻是在她麵前的莊芷樺拘束沉默,甚是無趣,遠沒有現在的爽朗大方。


    羅錦言話不多,但有問有答,加上她說話慢悠悠,完美的化解了因為容貌給人帶來的衝擊感,幾個女孩子很快便有說有笑。


    正在這時,有小丫頭過來對任敏說道:“小姐,大小姐往這邊來了。”


    任敏臉上的笑容頓時凝住,冷冷地對那丫鬟道:“什麽大小姐?我娘隻生了我一個女兒,哪來的大小姐?”


    見她神色不虞,霍家姐妹和羅錦言不明就裏,隻當沒有看到,一旁的李緒明卻道:“該不會是柳家小姐吧?”


    被李緒明說破,任敏索性板起臉來,冷冷地道:“除了她還有誰,今年都十八了,還有臉來女兒會。”


    大周朝除非是小門小戶辦不起嫁妝,否則很少有女子十八歲還未嫁的,莊芷樺和李緒明知道是怎麽回事,霍家姐妹和羅錦言雖然不知道,可也裝做沒有聽到,隻有羅錦屏覺得好奇,問道:“咦,她怎麽十八歲還沒出嫁?是嫁不出去嗎?”


    羅錦言很為這位從姐捉急,你就不能不這樣好奇啊?


    想來任敏也是一肚子怨氣,正想找人訴說,見羅錦屏問她,便道:“說是因為她爹過世守孝,不過也就是那麽說說罷了,前些日子還不是想和秦家結親啊,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秦家?我家住在梅花裏,你說的秦家是他們家嗎?”羅錦屏問道。


    “就是有園子在梅花裏的那個秦家。”任敏還要繼續說,李緒明抻抻她的衣袖,她這才看到不知何時,一個女子已經站在她們兩步之遙的地方,正在笑盈盈地看著她,顯然是想和她打招呼。


    任敏的嘴角抽了抽,反倒是李緒明衝著那個女子曲身行禮:“大表姐,你也來了。”


    羅錦言這才知道,原來李家和任家是親戚。


    那女子應是聽到方才任敏的話了,她的笑容有些僵硬,給李緒明還禮後,又對其他幾個小姑娘笑了笑,這才對任敏道:“我和秦五小姐在前麵的涼亭裏,一會兒你也來吧。”


    任敏嗯了一聲,便不再理她,這女子隻好衝著眾人抱歉地笑笑,翩然離去。


    莊芷樺看著她的背影不由皺眉,對任敏道:“這就是你那位繼姐?我看著倒也斯文,不像商戶女,長得也不錯啊,對了,你方才不是說她和秦家的親事沒成嗎?怎麽她還和秦五小姐在一起?”


    任敏冷笑:“秦家壓根兒沒請媒人上門,這門親事也就黃了,我那繼母空歡喜一場,這幾天又在四處張羅著給她說親呢。”


    莊芷樺有些難以置信:“秦家這樣的人家,怎麽做事也這樣不靠譜,兒女親事說黃就黃了?”


    任敏咯咯嬌笑:“怪就怪她們眼光太高,以為自己是個天仙,聽說以後是要做宗婦的,就托人去說和,還說她年紀雖然大了,但不比小姑娘還要養著,過個一兩年就能給秦家開枝散葉,也不怕羞的,我爹聽說以後氣得臉色都變了。”


    羅錦言這才聽明白,原來那位柳小姐的說親對象是秦玨!


    她本就不擅長和同齡小姑娘打交道,剛才看到這副場景,已經想找個借口走開了,現在反而想留下了。


    羅錦屏也聽了門道,她好奇地問道:“那位柳姑娘該不會是要說給秦玉章吧?”


    羅錦言不動聲色地看看羅錦屏,原來她也知道秦玨啊,秦玨這是招來些什麽爛名聲。


    “就是秦玨秦玉章,秦家的長房長孫,十四歲中舉人的那個。”任敏說到這裏,歎了口氣,“自從去年梅宴上那件事以後,哪還有人上趕著去給他提親啊,偏就是我那繼母不知死活,活該讓秦家打臉。”


    除了羅錦屏,其他人都知道去年賞梅宴上發生的事,秦家不知從哪裏找來一堆出聲低微的女子集體相看,讓同去參加梅宴的閨秀們均感受辱。


    羅錦屏更想問問,莊芷樺已經說道:“說起來也是秦家不妥,已經和你家說定的親事,卻沒有來提親。”


    的確如此,這無疑是不把女方放在眼裏,眾人紛紛稱是,任敏卻撇撇嘴道:“說起來也不能怪秦家,我爹讓人去打聽了,說是秦家三爺出了事,秦家根本顧不上這一頭了,我爹便讓我那繼母不要再等了,是我那繼母不肯死心,又讓人去問過了,秦家大老爺親自到翰林院和我爹見了一麵,我繼母才算做罷。秦家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就像今天,秦五小姐約了柳如意一起來女兒會,擺明是給她麵子,免得當日的事情傳揚出去,她不好說親。”


    任敏的口才極好,說起話來就像炒豆子一般,羅錦言不由頭疼,可憐兮兮地對霍亭兒道:“我......我想去官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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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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