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們的體己話?


    羅紹自是不能再問下去了。


    小廝進來稟告時,秦玨也在旁邊。


    秦玨把羅紹送出城大約兩三裏,這才告辭,羅紹卻叫住他,意味深長地看著他,道:“玉章,京城裏的傳言你可聽說了?”


    秦玨笑笑:“您放心,我不會讓這種傳言越傳越離譜的。”


    他隻是不讓傳言傳得離譜而已,並沒有說杜絕這種傳言,更沒向羅紹解釋什麽。


    此時的羅紹才忽然明白過來。


    他問道:“李家是否真的去提親了?”


    秦玨如實相告:“那倒沒有,那天聖上忽然問起我的親事,恰好有長輩女眷進宮,得知是有人托到淑妃娘娘那裏,但聖上開了金口,淑妃娘娘也就做罷了。隻是不知為何會有這樣的傳聞,但這件事既然因我而起,我自會處理妥當,您隻管放心。”


    羅紹滿意地點點頭,雖然這件事令人膈應,但秦玨如此有擔當,讓他從裏到外全都舒坦起來。


    他忍不住伸手拍拍秦玨的肩膀,秦玨把他還高出半頭,所以他的動作有些滑稽。


    秦玨卻怔在那裏,竟然像是有些緊張,直到羅紹轉身上車,這才上前一步,道:“我......我再送您一程吧。”


    從小到大,父親秦燁從未碰觸過他,羅紹親切地拍他肩膀,他一時沒有適應。但他一向灑脫,很快便恢複如常,看在羅紹眼裏,還以為他是想跟著去香河,可又不好意思呢。


    “不用送了,你忙你的吧,有什麽事就打發下人跑一趟。”


    話外音,若是還要送豬肉羊肉的,也不用你親自過來了。


    秦玨的臉皮再厚,這會兒也是火辣辣的,看得羅紹心情更好,笑眯眯地起程向香河去了。


    秦玨其實並不急著處理這些傳言,用李怡來抬高羅錦言,雖不厚道,可卻能堵住很多人的嘴,看看以後還有誰敢拿羅錦言來說長道短。


    可是有一個人卻急了。


    這個人就是沈硯。


    那天他從明遠堂出來,就是憋了一肚子火。


    秦玨雖然沒有怪罪他,但這件事卻是因他所致。


    羅家若是沒和秦家議親,還真不能入他的法眼,但是現在秦羅兩家不但要定親了,而且秦玨對羅小姐極是看重,他是秦玨的好兄弟,就不能眼睜睜看著秦玨被人垢病。


    李氏兄妹口口聲聲說羅小姐天生聾啞,據說這種天聾地啞之人是會遺傳的。


    當時他還沒有感覺什麽,還為秦玨不值,有那麽多口齒伶俐的,怎麽就找了個這樣的?


    現在想來,這李氏兄妹太過惡毒,這分明就是說秦玨的妻子還比不上李家親戚柳如意。


    柳如意雖是出身商戶的拖油瓶,但既非喪母長女,又非身有惡疾。


    可恨自己當時還像傻子一樣的問這問那,也不知那對兄妹回家後如何恥笑於他。


    沈硯當時就想衝到李勳府上,把李氏兄妹揪出來臭揍一通,可是快到李家時,又想到這次的事情就是因為他太過衝動才引起的,他不能再這樣了,秦玨以前就說過他,讓他遇事要學會動腦子。


    他想了想,便坐了馬車回了驍勇侯府,但讓兩個人隨時盯著李家兄妹的舉動。


    李家兄妹果然沒有閑著,尤其是李緒明,沒過兩天就在家裏辦起了茶會,雖然大多女眷都還沒有回京,但也陸陸續續來了四五位。


    李宗明原本就是個愛玩的,更是沒有一天安生的,今天卻會同窗,明天又去推牌酒,忙得不亦樂乎。


    於是到了正月初九這天,關於羅家插足秦李兩家親事,而羅小姐又是聾啞之人的傳聞便鋪天蓋地了。


    沈硯氣急,在屋裏見什麽摔什麽,有人飛奔著去告訴了他的祖母昭福縣主。


    昭福縣主已經快六十歲了,聽說沈硯在亂發脾氣,不但不管,還對丫鬟婆子道:“快去把貓貓狗狗全都圈起來,免得被那個臭小子給傷著。”


    丫鬟婆子正要出去,昭福縣主又叫住她們:“再去把我前兒個剛送到他院子裏的那兩盆蘭花搬回來,可別給砸著了。”


    所以那天,沈硯發了一通脾氣,次日整個驍勇侯府就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風平浪靜。


    他鬧騰夠了,坐下來想了想,就有了主意。


    而這時,羅紹已經到了香河。


    他在路上就想過了,京城裏的事情還是不要瞞著女兒,出了正月,女兒就要回京了,與其那時聽到風言風語,還不如現在就告訴她,讓她心裏有數。


    聽完他的一番話,羅錦言細聲細氣地說道:“無妨,隻是霍閣老和莊閣老都會想做媒人吧,莊閣老素來不喜世家子弟,想來抹不開麵子,所以隻會假裝不知道,我們家的媒人要請霍閣老了。”


    說到這裏,她連忙喝了幾口冰糖雪梨,潤潤嗓子。


    羅紹卻已經怔在那裏,好一會兒,他才喃喃道:“鳳陽先生說的對,我果然更適合到翰林院去編書,閨閣女子都能想到的,我卻弄不明白。”


    羅錦言無語,她爹受到傷害了。


    她笑嘻嘻地給父親剝了一顆糖炒板栗,道:“旁觀者清,當局者迷。爹爹是當局者,我是坐井觀天的小青蛙。”


    小時候,羅紹給她講過坐井觀天的故事。


    羅紹哈哈大笑,輕點著她的小鼻子,道:“亂用成語,這怎能用坐井觀天呢。”


    羅錦言笑得眉眼彎彎,又剝了顆花生遞給羅紹,一副溜須拍馬的模樣。


    羅紹見了更覺有趣,打趣她道:“你放心吧,玉章是個有擔當的,出城的時候,他向我保證,一定會把這件事處置妥當。”


    羅錦言鼓著腮,嘟起嘴,不理父親了。


    羅紹打從心裏笑出來,對女兒道:“鳳陽先生主動提出,要讓他的夫人幫你打點嫁妝,籌備婚事。徐夫人跟隨鳳陽先生發配廣西,又隨他走遍千山萬水繪製輿圖,比那戲文裏的王寶釧還要受人尊敬,她還是位女中豪傑,一身的武功,曾救夫君於水火,到時你見到她老人家,一定要虛心請教,她能教導你幾句,都是你的造化。”


    羅紹說完,便看到羅錦言的眼睛亮晶晶的。


    “徐夫人?《浮生偶寄》中那位既能仗劍走天涯,又能洗手做羮湯的奇女子?”


    羅紹一頭霧水,他知道《浮生偶寄》,那是女兒最喜歡的一本遊記,看了很多遍,甚至還按照書裏的菜譜烹製過點心。


    可這和徐夫人有何關係?


    他正要再問,就見羅錦言已經站起身來:“爹爹好生休息,我去看書啦。”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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