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紹居然還沒有回來。


    羅錦言哭笑不得,打人去找他,過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羅紹才施施然地來到寮房。


    看到羅錦言,羅紹笑得見眉不見眼,道:“玉章這孩子真是懂事,請了玉尚大師親自為我頌經,還給我排憂解惑,指點迷津。聽說你幼時身體羸弱,便求了一個平安牌,是玉尚大師開光過的,來,你看看。“


    說著,便從懷裏珍而重之地掏出一個盒子。


    打開盒子,裏麵是個牌子,應是竹木材質,但因盤磨之故,看上去已如玉石般溫潤,分不出材質,一看便知是千金難得的東西。


    羅錦言的眼睛亮了起來,但想到這是秦玨送的,便道:“這平安牌年代久遠,我年紀輕,怕是壓不住,您還給他吧,我不要。”


    羅紹臉上的笑容頓時凝結了。


    秦玨是他自己挑選的,直到兩家把親事定下來,才告訴女兒的。


    秦玨很出色,惜惜會歡喜,但有多歡喜,他是不知道的。


    李氏不用說了,就是嫁的她相中的人;張氏雖未明說,但她是有主見的女子,這樁親事定然也是她同意的。


    因此,羅紹也希望女兒也能心悅秦玨,成親以後,夫妻才能更加恩愛。


    無論是秦玨去家裏種樹,還是今天要去聽經時的借故離開,他都是一笑置之,由他去了。


    可現在惜惜這是怎麽回事?難道剛才兩個小家夥吵架了?


    羅紹想到這裏,重又笑了起來,對羅錦言道:“這個平安牌你嫌太貴重,那爹爹就給他送回去,你想讓他送點什麽,就寫在單子上,讓他按你的心思一樣樣的送過來,這下總行了吧?”


    羅錦言覺得吧,她爹還是快點成親吧,生多幾個兒子,就不會把秦玨當兒子一樣護著了。


    她讓夏至把平安牌收起來,嘟著嘴道:“就要這個了,別的不要。”


    羅紹哈哈大笑,他把女兒養到十四歲,還是第一次看到女兒這麽別扭,有趣,太有趣了。


    羅錦言衝著羅紹皺皺鼻子,覺得她爹的笑容辣眼得很。


    可從那天起,秦玨便每天都打那個叫掃紅的丫鬟過來送東西,以前是隔幾天一次,現在是天天都來。


    有時是新出的胭脂,有時是剛剛剪下來的幾朵茶花,有時是幾匣子點心,有時甚至是天橋上的麵人糖人。


    這些東西並不貴重,但全都是用了心思的,掃紅丫頭每天往來於明遠堂和楊樹胡同,一頂青布小轎,並不起眼。這些東西剛開始都是先送到羅紹麵前,再由羅紹轉交給羅錦言。沒過幾天,羅紹便大手一揮,對門房婆子道:“既然是打丫鬟送來的,就別往我這裏拿了,直接給小姐送過去。”


    一來二去,掃紅就和羅錦言的丫鬟們熟稔起來,尤其是春份,時不時地問起侍候貓狗的事,掃紅仔細告訴她。


    又過了幾天,掃紅走後,夏至便悄聲對羅錦言道:“秦公子昨天去了洛陽,臨走時列了單子,讓掃紅按照單子上的物件給您送東西。”


    羅錦言蹙眉,還有三四個月就要下場了,他去洛陽做什麽?


    夏至見了,又低聲道:“是驍勇侯世子的嶽家在洛陽,是那家人出了點事。”


    驍勇侯世子是沈硯,沈硯的嶽家?那不就是鎮國將軍趙寧嗎?趙寧是宗室,沒有封藩的宗室怎能住到洛陽?


    秦玨身邊的丫鬟,不會輕而易舉就露出口風,掃紅既然說出這些事,就是秦玨吩咐過的,讓掃紅把這個消息告訴她。


    羅錦言又想起秦玨以前說過,掃紅原是驍勇侯府的,是老夫人身邊侍候貓狗的丫頭。


    她道:“明天掃紅再過來,讓她來見我。”


    次日,掃紅來見羅錦言,磕頭之後,羅錦言便問她:“聽說你以前是驍勇侯府的?”


    掃紅恭聲道:“回羅小姐的話,奴婢是侯府的家生子,老子娘去世得早,承蒙老夫人厚愛,五歲時就讓我進府了。”


    羅錦言嗯了一聲,問道:“驍勇侯府世子爺應該已經定親了吧?定的是哪家的姑娘?”


    掃紅道:“世子爺和馮家小姐是自幼定的親事,馮家小姐是老夫人的表侄孫女,是在侯府長大的,三年前馮家老爺過世,馮小姐回洛陽守孝,這才離開侯府。”


    馮家小姐?自幼長在侯府?童養媳?


    掃紅口中的老夫人指的是沈硯的祖母福潤縣主,既然是福潤縣主的表侄孫女,那就應是福潤縣主外家那邊的親戚,算是遠親,雖然和宗室沾邊兒,但和真正的皇親是不能比的。


    且,別說是驍勇侯府這樣的人家,就是普通的大戶人家,也是很忌諱童養媳婦這個身份的。


    除非是無依無靠的孤女,否則怎會養在婆家?


    沈硯的妻子不但是宗婦,更是未來的驍勇侯夫人,一品的誥命大妝,這種身份的人,若是被冠上童養媳的名頭,在命婦圈子裏會被人看低一頭的。


    福潤縣主連著大長公主,這兩個老太太精明得很,又怎會不知這個道理?


    何況馮家老爺三年前才去世,怎麽就讓馮家小姐養在沈家了?


    更重要的,為何這一世沈硯的妻子不是趙清儀了?


    趙清儀哪裏去了?


    雖然沈硯娶誰不關她的事,但這和前世改變太大了,她不知道其間生過什麽事,這些事會不會對她和父親產生影響?


    還有秦玨,他和沈硯是好朋友。


    羅錦言看向掃紅,正色道:“你家大爺應該也說過,讓你聽我的吩咐吧?”


    掃紅重重點頭:“說過,大爺讓奴婢像尊敬他一樣尊敬小姐。”


    “那好,你把馮家小姐的事詳細說說,還有,她的閨名叫什麽?”羅錦言道。


    掃紅想了想,道:“馮家小姐閨名叫馮雅欣,她是洛陽馮家的姑娘。有一年馮家老爺托了老侯爺的福任了山東成山衛指揮僉事,馮夫人帶了馮小姐來京城給老夫人磕頭,老夫人看著喜歡,就讓馮小姐留在身邊給她老人家做伴兒,一留就是九年,這當中還給世子爺和馮小姐定了親事,因為馮老爺過世,馮小姐要依製守孝三年,所以是定在今年成親。”


    真的沒有趙清儀什麽事。


    “那你家大爺去洛陽是早就定好的,還是臨時決定的?”羅錦言問道。


    “應該不是早就定好的,奴婢出來的時候,正遇到五爺,五爺聽說大爺不在,還在嘟噥,說大爺讓他今天過來的。大爺諸事都有安排,一定是有急著出門,否則不會忘了五爺的事。”


    羅錦言輕挑眉頭,可他還是沒有忘記列出一張送東西的單子給你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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