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玨回來時,看到羅錦言笑得像朵花似的。


    他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攬住羅錦言的肩頭,豫哥兒和元姐兒還在地上爬著,他們兩個就親吻起來。


    就在秦玨湊到羅錦言身邊那一刹那,屋裏的乳娘和丫鬟們便識趣地退了出去。


    於是兩人親得如火如荼,纏纏綿綿,直到耳邊響起一聲脆生生的童音:“爹,娘——”


    如同旺盛的火苗上被澆了一盆冰水,兩人一起停下來,剛才還疊羅漢似的在地褥上玩的兩個小家夥,不知何時已經站起身來,手拉手,忽閃著兩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正在好奇地看著他們。


    豫哥兒的小嘴扁著,有點委屈,爹爹抱著的不是他,娘親著的也不是他,他被嫌棄了。


    元姐兒卻歪著小腦袋,抿著小嘴笑嘻嘻的,像是看到一件好玩的事。


    被人圍觀已經很丟人了,被自家孩子圍觀......這滋味!


    羅錦言愧不成軍,秦玨的耳根也紅彤彤的,原本隻想親她一下,誰知道親著親著就忘了孩子在身邊......


    秦玨伸手抱過豫哥兒,羅錦言也把元姐兒攬到懷裏。


    “沒看見沒看見,剛才什麽都沒看見......”接下來一炷香的功夫,秦玨和羅錦言都在對兩個孩子碎碎念,洗腦,那是必須的。小孩子沒記性,把腦子洗洗,明天就忘了。


    不過當羅錦言老老實實地把趙明華的事告訴秦玨時,秦玨還是驚呆了。


    他的老婆幫助沈硯的老婆私|奔,不對,是逃跑!


    “惜惜,別怕,沒關係,我現在就給沈硯寫信,把這件事告訴他。”


    羅錦言翻翻眼皮,她說過害怕嗎?


    “不用,你就當什麽都不知道,讓沈硯著急去。”


    秦玨撫額,惜惜讓趙明華遊山玩水,不要急著去榆林,沈硯若是先一步收到家裏的信,又沒見趙明華找過來,他急也急死了,還抬什麽通房,哪還有這個心思。


    算了,誰知道他會不會著急,再說讓他著急也挺有意思的,就讓他急著吧,聽惜惜的,這件事就當不知道,不知道。


    兩天後,趁著秋高氣爽,秦玨帶著羅錦言和兩個孩子去了廣濟寺看猴子。


    自從那年和秦玨看過猴子之後,羅錦言每年春天和冬天,都會讓人送些幹鮮果品過來。平時也還罷了,到了這兩個季節,猴子們在山穀裏找不到吃的,廣濟寺是寺院,貯存的東西有限,春冬兩季也拿不出這些東西。


    可羅錦言卻從懷孕到現在,已經有兩年沒有來過,也不知那些猴子過得好不好,當年那隻趴在母猴背上的小猴子,已經長大了。春天時,秦玨還讓秦珈過來,畫了一幅群猴嬉春圖,羅錦言非常喜歡,又讓秦珈多畫了一幅,送給父親羅紹做了壽禮。


    秦珈當然也沒有白畫,從羅錦言這裏撈了一把鳳陽壺,賣了幾百兩銀子。


    如今兩個孩子已經周歲了,雖然還不適合出遠門,可到廣濟寺裏走走還是可以的。


    說起來,這還是一家四口第一次出去玩兒,羅錦言很重視。


    兩個孩子生得不易,養得也就更加嬌貴,長到這麽大,也隻去過一次楊樹胡同,一次荷花池,還被羅紹斥責了一通,生怕風大吹壞了他的外孫和外孫女。


    好在明遠堂裏人來人往,兩個孩子見得人多,並不認生,否則真要被養成坐井觀天的小青蛙了。


    提前一天,羅錦言就給兩個孩子把出行的東西全都準備妥當,到了正日子,天還沒亮,她就主動起床,把一家四口打扮得漂漂亮亮,這才坐上她的新馬車,浩浩蕩蕩地出門了。


    認識羅錦言十一年,秦玨還是頭回見到她這樣勤快,忍不住心疼起羅錦言來了。


    那麽愛出門的人,自從懷孕以後就很少再出去,如今也不過是去廣濟寺,她就高興得不成。


    距離上次坐車,又有好長時間了,兩個孩子對這駕新馬車又新鮮又好奇。


    馬車造了好一陣子了,一直放著通風散味,現在坐進來,已經沒有了新馬車的油漆味道,羅錦言特意用了孩子們喜歡的桂花香,還加了薄荷在裏麵,清清甜甜,帶著草木的芬芳。


    豫哥兒用小手扒著鑲著西洋玻璃的窗子向外張望,紗幔頂在他的小腦袋上,他看得起勁,不時地驚呼一聲:“呀,湯圓,大大。”


    湯圓?


    秦玨和羅錦言互視一眼,都是一頭霧水,兩人也把頭湊過去看,哪裏是湯圓,分明是一匹白馬。


    秦玨哈哈大笑,笑得差點直不起腰來。


    豫哥兒莫名其妙地看著爹爹,不明白這有什麽可笑的。


    羅錦言撫額,她把兒子養成鄉巴佬了。


    “豫哥兒,那不是湯圓,那是馬,大馬,和給咱們拉車的是一樣的。”


    可是咱們拉車的怎麽不像湯圓呢?豫哥兒不明白。


    “是湯圓......“


    羅錦言還要再解釋,秦玨道:”沈硯不是送給他一匹小馬嗎?我回去就讓人從通州把馬接回來,他既然會走了,你就讓他學騎馬吧。”


    學騎馬?是不是早了點兒?


    羅錦言想了想,到時自己抱著他騎在馬上,倒也可以,總比他指馬為狗要強吧。


    豫哥兒指馬為狗的時候,爹娘的注意力都在豫哥兒身上,誰也沒有看到元姐兒正在矮幾上摳啊摳。


    等到秦玨和羅錦言發現的時候,元姐兒已經打開了矮桌下麵的機關,正使出吃奶的勁兒,在拽那隻箭筒。


    羅錦言驚出一身冷汗,哄著勸著才把箭筒重又放回去,她抱起元姐兒坐到矮桌的那一側,這才鬆了口氣。


    她一抬頭,正好對上秦玨如寒霜般的雙眸。


    “玉章?”她道。


    秦玨沒有說話,把豫哥兒放下,讓他自己玩兒,他欠起身子,從羅錦言懷裏接過元姐兒。


    “元姐兒,別怕別怕,你還小,等你長大了,爹爹再給你玩。”


    如果是豫哥兒,玩具被人搶走,他肯定會哭個不停,可元姐兒也隻是扁扁嘴,吸吸鼻子,卻是一聲也沒哭,乖得讓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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