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小內侍隻是跟著衛喜出過宮,對京城裏的地方並不熟悉,兩人手忙腳亂把衛喜搬到騾車上,這才想起來,他們不但不認識路,而且也不會趕車。


    兩人小心翼翼地去趕騾子,生怕那騾子又發起瘋來狂奔,可就在這個時候,躺在車廂裏的衛喜忽然動了,他迷迷糊糊的,隻感覺頭痛欲裂,他費了好大勁兒,才記起是在宮外,他艱難地爬了起來,掀開車簾,就看到侍候他的兩名小內侍正在趕車,可那騾子就像是腳上生了根,無論兩名小內侍怎麽哄,它也紋絲不動。


    “你們......你們......”衛喜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但是他知道現在他需要看大夫,可是頭太疼了,連帶著說話也受到影響。


    兩名小內侍正在和那頭騾子較勁,猛然聽到背後有人說話,嚇了一跳,再看到從車簾後麵露出的那張臉,兩人嚇得尖聲驚叫。


    “鬼啊,詐屍啦!”


    兩個人再也沒有心思去趕騾子,跳下騾車拔腿就跑,邊跑邊尖叫。


    說來也怪,那頭騾子剛才無論如何也不肯動一下,這時被小內侍們這樣一叫,竟然像打了雞血一樣跑了起來。


    騾車很快就超過了落荒而逃的兩名小內侍,他們眼睜睜看到騾車從他們身邊疾馳而過,又眼睜睜看到有個人被從騾車裏甩了出來。


    “鬼啊!”他們連忙轉身,向著相反的方向逃命去了。


    ......


    李初一喜笑顏開地對羅錦言匯報:“白九娘的功夫真不是虛的,那記石頭打得不偏不倚,正好打在那死太監的後腦勺上,可卻沒有一下子把他打死,偏偏那兩個手下沒見過世麵,還以為他死了,騾子驚了以後,硬生生把他從車上甩出來,我看得清楚,他剛摔到地上時還往前麵爬了爬,後來就不動了。”


    羅錦言問道:“你從騾車上摔下來,有沒有摔傷?”


    李初一就是那個車把式,騾子忽然狂奔自然是他做的手腳。


    李初一笑道:“大奶奶是小看我了,我雖然武功不及哥哥們,可是也練過幾年。”


    羅錦言對一旁的夏至道:“我記得庫裏還有虎骨,你包些讓他帶回去。”


    李初一摸著脖子有點不好意思,忙道:“我身強力壯,用不到那個,大奶奶若是有當歸什麽的,就給我一些吧。”


    這一次羅錦言也笑了,七兄弟都是疼老婆的,當初把小雪許配給李初一沒有錯。


    她讓夏至去包了當歸、枸杞,連同一匣子製好的驢膠全都交給李初一,讓他帶回去給小雪用。


    秦玨很快就得知了衛喜的死訊,順天府給出的死因是摔死的。


    他沒有問也知道這是羅錦言的手筆,隻是不知道羅錦言從未見過衛喜,卻不知為何對衛喜似是有沉仇大恨一樣。


    或許是因為那個夢吧,但惜惜從未說過那個夢裏還有衛喜。


    想到衛喜可能也在夢裏,秦玨就覺得衛喜死得太晚了,早就該死。


    趙極也得知了衛喜的死訊,他問了內侍才知道,衛喜領了牌子出宮了,出宮就死了?


    趙極忽然覺得氣悶,悶得他頭腦發昏。


    衛喜是他近身的人,跟了他很多年,雖然算不上多麽貼己,但是他用著很順手,這樣的一個人,偶爾出宮就死於非命?


    如果是以前,衛喜死了也就死了,趙極也不會太在意,可是現在這個時候,方方麵麵都很敏|感,而衛喜卻在這個節碌眼上死得不明不白,趙極忽然感覺背脊發涼。


    這是誰做的?趙宥?趙奕?還是刀海?


    他叫了秦玨進宮,問起衛喜的案子來。


    秦玨一頭霧水,不明所以地說道:“衛公公?臣以為這是慎刑司和順天府的事,軍糧的案子還沒有審清,皇上是想讓刑部接手嗎?”


    讓刑部插手太監的事,大周朝從未有過先例。


    趙極這時才發現自己是糊塗了,他什麽時候會這樣的?想到這裏,他的太陽穴便又疼了起來,他痛得閉上眼睛,可腦袋裏像是有根筋被抻得隨時要彈起來,連帶著雙手也簌簌發抖,他努力不想讓自己失態,可是那雙手就像不是他的,抖個不停。


    一旁的內侍早就見過這種情況,立刻驚呼著叫太醫。太醫院的人每天都在外麵候著,聽到裏麵的喊聲便跑了進來,一時之間,勤政殿裏亂成一片。


    秦玨默默地走出去,卻見迎麵走來一個少女,她瘦弱白皙,皮膚蒼白得像是透明的,隻是那雙眸子,卻如黑曜石漆晶瑩閃亮。


    看到攙扶著她的王寶,秦玨便知道這是誰了。


    羅氏女就是住在勤政殿的暖閣裏,想來是聽說皇帝病發,便匆忙趕來了。


    他低眉垂目地讓到一旁,待到王寶攙著羅氏女從他身邊走過去,這才走出了勤政殿。


    回到家裏,他便把偶遇羅氏女的事告訴了羅錦言:“看著像是用冰雕成的人,也不知風一吹會不會化了。”


    秦玨打趣著,一抬頭就看到羅錦言烏亮的大眼睛正在瞪著他。


    他心裏猛的一震,羅氏女的那雙眸子竟然和惜惜有幾分相似,都是黑白分明,清澈明亮,隻是看你一眼,就像是看到人的心裏去。


    這個念頭也隻是閃了一下,就被他硬生生壓了下去。


    惜惜不是羅氏女,除了看人的目光以外,別的沒有任何相似,她們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他眼波中的變化沒有逃過羅錦言的眼睛,她道:“你想說什麽?”


    秦玨失笑:“我發現你們一點兒也不像,長得不像,氣質也不像,所以你不要再把自己當成她,雖然隻是一麵,但是我能感覺到,你們連脾氣秉性也不一樣。”


    你就見了一麵,看了一眼,你就看出這麽多?


    但是羅錦言也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下去了,她問道:“朝廷準備讓誰來接替韓前楚的兵部尚書?”


    現在正在打仗,兵部沒有堂官是萬萬不行的。


    秦玨很高興羅錦言不再追問羅氏女的事了,他道:“內閣裏提議讓驍勇侯來接這個位子,隻是驍勇侯要查韓前楚的事,去了山海關,這事便暫時擱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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