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錦言點點頭:“是啊,你們男人不是全都重視子嗣嗎?”


    秦玨連忙否認:“我不是。”


    羅錦言懶得反駁他,你年紀輕輕就有三個嫡出兒子,你有什麽資格說你不是?


    不過她隨後便想起,前世的秦玨年近四旬沒有娶妻,據說家中也沒有妾室,他倒是真的不在乎子嗣。


    想到這裏,羅錦言緊繃的神情便緩和下來,目光溫柔得要把秦玨融化,她靠在秦玨懷裏,問他:“如果沒有遇到我,你是不是會終身不娶?”


    “那還用說,必須的。惜惜你真好,有了你,不但我有了著落,我們長房的子嗣也有了著落。”


    秦玨對這些甜言蜜語早就熟能生巧,但是聽在羅錦言耳中卻是不一樣的,因為隻有她才知道,前世的秦玨真的是孑然一身。


    她伸出手臂把秦玨抱住,在他耳邊低語:“沒事沒事,現在有我陪著你,以後兒女們娶妻生子,過他們自己的小日子,到那時我還陪著你。”


    秦玨雖然不知道羅錦言為何把他當孩子一樣哄著,可是心裏卻比蜜還要甜,兩個人緊緊抱著,早就把趙極和羅氏女的事情拋到了腦後。


    待到再次想起來,已是次日了,羅錦言覺得不能再耽誤了,她越想越覺得這件事迫在眉睫,她必須要告訴秦玨。


    秦玨從刑部衙門出來,便看到清泉站在他的官轎旁邊。


    “你怎麽來了?大奶奶有事?”秦玨問道。


    清泉雖然早就調到前院,但是他平時做的最多的,還是給羅錦言跑腿兒。


    秦玨見到他,自然而然就想到了羅錦言。


    清泉指指路口,道:“大奶奶來接您下衙了,這會兒在那邊的巷子裏麵。”


    秦玨的眉頭動了動,二話不說便上了轎子,催促著去找羅錦言了。


    遠遠的他便看到了羅錦言的馬車,正要落轎,就見一個身影一閃,抬腿上了馬車。


    從他這個角度看不真切,甚至沒有看出那是男是女。


    他問跟在轎旁的清泉:“剛才上車的是誰?”


    清泉也沒有看清楚,隻好老實回答:“小的看不清,那人身法很快。”


    秦玨的眉毛擰到一起,是家裏的丫鬟婆子?可也不用鑽進馬車裏吧?


    他對清泉道:“今天白九娘跟出來了嗎?”


    清泉說:“沒有,大姑娘要去買什麽東西,九姑姑陪著一起去了,今天是翠羽姐姐和朱翎姐姐跟在大奶奶身邊。”


    秦玨嗯了一聲,讓轎子落到離馬車三丈開放的地方,約摸等了小半個時辰,就見車簾一掀,一個人從車廂裏出來,快步走了。


    這一次秦玨看清楚了,那人貓著腰,身量不高,是個半大孩子。


    這時翠羽從車裏出來,向著轎子走了過來,顯然羅錦言早就知道秦玨到了。


    見到翠羽,秦玨什麽都沒問,直到了上了馬車,他才問羅錦言:“剛才那孩子是誰?”


    羅錦言笑道:“你猜。”


    秦玨無奈:“看他那樣子,像是哪家的小廝,我怎麽知道那是誰。”


    羅錦言得意地道:“那是阿果,你竟然不認識。”


    “阿果?”秦玨更不知道是誰了。


    “阿果就是跟著舅太爺一起出宮的那名小內侍啊,這些年你不是一直讓他去銀作局照顧舅太爺的嗎?”羅錦言笑道。


    原來是他啊,秦玨失笑:“我的確是在二十四衙門裏有些眼線,可銀作局卻是搭不上話的,這名小內侍是駱淇找的,我沒有見過,他怎麽來這裏見你,舅太爺有事嗎?”


    羅錦言道:“舅太爺沒有事,是他請慶王妃幫忙,帶著阿果到酒醋局裏找一個人,剛好我今天也托了慶王妃,便約好在這裏見麵,慶王妃在前麵那條街上,她不方麵和我碰頭,就讓阿果來了。”


    慶王府是宗室,眼下這個風口浪尖上,宗室是萬萬不能與朝臣往來的,否則隻能引火燒身。


    秦玨來了興趣,問道:“舅太爺有什麽事,需要讓慶王妃出動?”


    羅錦言歎了口氣,道:“這個怕是連慶王妃也不知道,好在我可能猜出一些了。”


    迎著秦玨疑問的眼神,羅錦言道:“阿果來找的是酒醋局裏一個叫王東的老太監,按理說這個王東也是要放出宮的,可不知他是走了誰的門路,這會兒還在酒醋局,阿果說早年宮裏的幾壇酒出了問題,但凡是和那幾壇子酒沾邊的人,都被慎刑司杖斃了,是舅太爺給王東做證,說王東來銀作局找他借銀子,沒在酒醋局裏,王東這才逃過一劫。”


    秦玨心裏已經有了答案,這個王東定然也是當年太子趙植留下的人,否則以雲棲的脾氣也不可能會有什麽朋友,更不會無原無固給王東作證。


    他問道:“你說的出了問題的那幾壇酒,是不是同德二十四年中秋飲宴毒死人的那一次。”


    羅錦言都想誇秦玨了,同德二十四年,秦玨隻有十歲,那麽久遠的事情,他竟然也知道。


    前世她是不知道這件事的,這一世若不是剛才阿果告訴她,她也不知道。


    那次趙極剛剛處置了董皇後,又因為趙秀和趙真的死,心情鬱悶,那年的中秋節,宮裏沒有宴請群臣,整個皇宮籠罩在一片肅殺之中。


    但是家宴卻是不能免的,那次也隻是召了幾位輩份高的幾家人進宮。


    那次的宴席肖仿古製,皇帝在上首坐著,其他們依次席地而坐,每人麵前一張小幾。


    因為二皇子趙真跟隨董皇後謀反,所以他雖然沒被貶為庶人,宮裏也沒有為他守孝,隻給太子趙秀守了二十七天孝期,這時孝期已滿,宮裏雖然依然沒有絲竹歌舞,但卻不禁吃食。


    那幾壇玉壺白抬上來時,泥封完好,趙極揮揮手,示意他不喝,讓把這些酒賜給在座的宗室們,他則以茶代酒。


    可誰也沒有想到,第一杯酒喝下去,在場的十幾名宗室便倒下去三個,餘下的也全都肚子痛。


    原來那三位是將一杯酒一飲而下,而其他人隻是喝了一小口,按理他們也不會有這麽大的反應,隻是這件人都是戲精,見有人倒下,便猜到是有人下毒,唯恐自己沒有中毒引人懷疑,也全都跟著倒下了。


    那三個人最終沒有搶救回來,其他人雖然也中毒,但性命無憂,唯有趙極沒有事。


    因為當時董皇後剛剛被誅,這件事便成了董皇後餘黨所為,那次宮裏的人被清理了一半,到了如今,知道這件事的幾乎沒有什麽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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