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險中求,這正是積累人脈和人心的時候江疏影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在林其釗驚訝的目光下,她正色道:“我等皇親貴胄平日受百姓敬仰,食的是百姓賦稅,用的也來自百姓,如今百姓置身於水深火熱之中,我有責任與百姓同甘共苦。”


    好!


    這麽多兒子總算有一個不是貪生怕死之輩,林其釗頓時心花怒放道:“好,雲清,父王晚上為你設宴祝你馬到功成!”不愧是老子的種,就該有這種置生死於度外的覺悟和膽量。


    林雲夏還沒從江疏影的自告奮勇和林其釗的拍板中醒過來就被林其釗叫出書房,相比於林雲堂和林雲夏的如釋重負,他卻憂心忡忡。


    “大哥不必介懷,二哥就一個一事無成的酒囊飯袋,他那點腦水能做什麽?”林雲堂用肩膀輕輕地撞了下發呆的大哥,安慰道。


    林雲霄不會說話,他直白道:“若是大哥擔心林雲清擋了你的道,不如趁他去嶺南的時候,給他...”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兩位胞弟的安慰讓林雲夏心情好了不少,他溫和一笑,“無礙,二弟那點本事我還不知道,自怕到頭來安撫百姓不成反倒惹出不可收拾的亂子。”


    先讓林雲清打頭陣,若他真的辦好此時自己就在後邊給他來一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自己坐收漁翁之利,若是不成,還讓林雲清得了聲望...林雲夏微微一笑,四弟建議不可取,需知,殺人的方式多種多樣,嶺南百姓造反可比自己手動殺人要高明得多。反正自己意在世子之位,隻要林雲清不做出什麽出格的事自己還是能容忍他卑微活下去的,乞討或者終生監禁都是不錯的選擇。


    林雲堂感慨道:“林雲清熱出亂子還不得兄長去給他收拾爛攤子,大哥你的胸懷真是海納百川。”


    等長子出去了林其釗才問慢悠悠問道:“你素來不務正業,今日怎麽想著上進了?”


    當然是為自己謀出路,坐上你現在坐的位置。江疏影抬頭看了看站在他身後的三位幕僚,抿嘴不語。


    “你們先下去。”從江疏影表情看,她想宣之於口的大概是家事。俗話說清官難斷家務事,更何況是雲南王的家務事。


    三位幕僚默契的向林其釗行禮之後推門而出。


    “想說什麽不必忌諱。”林其釗指了指擺在書房內的椅子,示意江疏影坐下慢慢談。


    江疏影並未坐下,她走到書房角落,拿起一把折扇看了看將它遞給林其釗。“父王,在孩兒開口前我有個不情之請,如今孩兒已成婚可否讓白琬也來下書房?”


    林其釗打開顏色暗黃的折扇,看到上邊的畫之時他瞳孔猛。扇麵上畫有幾隻紅梅,還有自己的落款。他記得這是當年蘇王妃去世之前自己畫的,並且承諾冬天下雪的時候陪她去怡梅園看雪賞梅,可惜她沒熬過那個春天。


    “妾身去後還望王爺好好照料雲清。”蘇王妃氣若遊絲的打開折扇,蒼白一笑,“若哪天雲清犯了彌天大錯還望王爺看在妾身的麵上饒他一回。隻此一回。”回憶中,蘇王妃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眼前。


    林其釗想了想,當時自己是怎麽回答的?好像是...好。


    後來,蘇王妃去世之後折扇被林雲清弄丟,還是雲夏給找回來的,因此他憤怒不已,便將扇子放在書房內的博古架上再也沒拿下來過。


    想到這裏,盡管對江疏影提出來的請求感覺怪異,林其釗還是答應了。


    一盞茶的功夫,林雲清就從後院到了書房。書房外他見到在廂房內林其釗的三位心腹幕僚心頭一緊,悶頭推開書房就見到站著的江疏影和坐在太師椅上的林其釗,林其釗把玩著他蘇王妃讓他丟掉命也不能丟的折扇。


    “見過父王。”林其釗尷尬的行著女子禮儀。


    回憶是短暫的,林其釗放下手中折扇,“你媳婦到了,想說什麽就說吧。”


    江疏影瞄一眼一臉茫然的林雲清,“噗通”跪在地上,正色道:“請父王護佑我們夫婦。”


    林其釗心虛道:“說什麽胡話,誰敢害你?”衛側妃已經被他禁足,誰還敢還他嫡子。


    林雲清從進屋到現在都沒弄清楚情況,他在哪裏?父王找他幹什麽?二爺為什麽會說這樣的話?


    擺明了明知故問,在這件事上林其釗一直避而不提江疏影卻硬要捅破這扇窗戶。她直言不諱道:“當然是大哥、三弟和四弟,還有衛側妃。”


    比紙還薄的窗戶被江疏影無情的捅破,林其釗麵子瞬間被人踩在腳底下,他勃然大怒道:“住口!衛側妃如此疼愛你這般詆毀她讓人心寒。她將你捧在手心怕捏碎,含在嘴裏怕化了,從小到大你闖過多少禍做過多少混賬事她都幫你擋著,護著你為你求情你都忘了?!”他大步走到江疏影麵前,指著她怒罵道:“雲夏從小到大為你擦過多少次屁股背過多少次鍋對你仁至義盡,你卻還要汙蔑他,更別提,昔年你冬日落湖不是你三弟四弟你還能活蹦亂跳的到處惹是生非?!”


    林其釗說的又急又快,他氣的吹胡子瞪眼。此時江疏影隻要敢反駁一聲不是,他就家法伺候。


    聽到這裏林雲清才從迷糊狀態中出來,江疏影明說是求護佑,實際上是在興師問罪。父王說的沒錯,衛側妃帶他親如母子關懷備至,兄長對他也是切切實實的關心,三弟和四弟雖然頑劣了一些,但心不壞。


    這心偏得沒邊了,江疏影嗤笑一聲,聲音不大,在座之人隻要不是聾子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林其釗冷厲道:“笑什麽,難道本王說得對?”


    江疏影從容的站起來,直視林其釗,“我笑父王偏心到樂極致,衛側妃所出是你掌中寶心頭肉,而我這個死了娘的嫡子就如草芥不值一提!”


    “父王一定很疑惑,為何這幾個月我行事不再荒唐,也不再自我放逐。”


    林其釗看著她,冷哼一聲,“絕對不是你幡然悔悟。”


    江疏影眸色一冷,“當然不是孩兒幡然悔悟,而是孩兒知道,即便我百般忍讓不著痕跡敗壞自己名聲以求自保,可我越是退讓就越有人要欺我辱我罵我唾棄我,多少栽贓陷害我都忍了,為何他們還有步步緊逼,即便我已經不可能成為雲南王世子也要把我往死路上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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