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莫一凡的尖叫剛喊一半,整個人竟在溫泉中化為煙氣!可見溫度之高!


    因為一時貪婪,竟就這般丟了性命。


    雖然溫泉危險,但這無疑給了葉歡最大的保障。剩下的人麵麵相覷,竟是不敢向葉歡靠近一步。按道理,見印,如同親見門主。然而在場之人,誰也不服氣,不想認他做新任門主。


    這時,暗處靜靜觀察的盛清,忽地緩緩走到眾人前,撩袍,叩首:“屬下盛清,參見門主。”聲音波瀾不驚。


    “你!”曲大長老滿臉痘痘,也不抓耳撓腮了,聞言大怒,“枉費門主昔日恩情,你竟背叛門主!”附和他的聲音卻是極少的,一些貪生怕死之人,麵灰如土,咬了咬牙,撲通一聲跪下,“參見門主——”


    “參見門主。”


    “參見門主!”


    “參見門主……”


    但這隻是少數。多數依舊與之對立。


    葉歡含笑,卻不是勝利的笑容,而是有些譏諷。


    突然,不知誰在喊:“朝廷的人來了!”


    “是太子,當今太子!太子他率兵來了!”


    眾人臉色大變,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朝廷的人!?”


    “怎麽會……”


    鐵娘子差點從房上掉下去。


    “咳!”空桐白被海棠果嗆到,差點噎死。


    葉歡笑意一凝,沈無顏竟然出這招要挾他!唇邊弧度化冷,他尖銳的眼神,透過人群,看向大門。看到空桐白,他揚了下眉,這妮子……


    見她的五官痛苦而滑稽地擰在一塊,還猩猩一般瘋狂捶胸,哈哈一笑。


    在場的人,難從蘭國太子率兵而來的消息反應過來,一時肅靜得不像話。有幾個百姓持著武器,咬著牙還要往裏衝,忽然一聲厲喝:“快攔住!”一個身著鎧甲手持長矛的禁衛,立刻將百姓擋了回去。


    肅穆的氣氛裏,一人在兩側排列整齊的禁衛裏,拍了拍袖子而後踱出,神情嚴肅而氣派。從袖中取出一張紙,嘩啦啦一甩,紙張便展開。上麵白底黑墨,儼然是葉歡的畫像。他看向葉歡,麵無表情:“奉太子之名,緝拿葉家餘孽!”


    說罷,伸手朝身後之人示意,冷冷道:“來人呐,速速將葉歡拿下!”


    崇門的人陰沉下臉,狐疑地往葉歡處瞄去——很明顯,他們以為這是葉歡和朝廷的陰謀,唱雙簧,以收複崇門。


    崇門這個地方比較特殊,這一點,之前,李校尉對空桐白略有透露。具體之事,還要從數十年前說起——三十年前,赤突人野心勃勃,屢次南上。先帝初建政權,朝堂不穩,赤突國殘暴屠戮,以致先帝內外兼顧不暇。赤突人是天生的雄鷹,好戰好勝,無奈之下,先帝將崇門、彰城、不寒鄉棄如敝履。


    然而,卻有綠林豪傑拉幫結派,誓死捍衛他們土生土長的故地。這樣,一股不知名的勢力崛地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彰城、不寒鄉收複,打得赤突人屁滾尿流、桃之夭夭。


    而就在朝廷驚喜之時,這股勢力突然囤積在崇門,甚至在幾次內訌後,劃分疆土、自立為王。先帝聞之大怒,忙派人進行交涉,得到的結果卻不盡人意。


    道理上,他們是驅逐外敵的大功臣。若以武力收複,先帝被按上“不仁義”的標簽,麵子往哪兒擱?恰逢冬季,先帝受寒,這件事於是在他無奈的咳嗽聲中,以朝廷的退步而終結。


    從此之後,崇門名義上還屬於蘭國管轄,但區域製度,卻由“門主”自己訂製。


    若蘭國有危險,崇門必須拋開一切幫之——但崇門門內一切事物,都不得由朝廷幹涉。


    先帝心態倒是好,大病初愈後,樂嗬嗬地與後宮嬪妃鬥酒會去了。崇門由門主接手後,創立了一係列福利,減稅、放糧、無條件資助學子……等等新政,使得崇門百姓醉在蜜棗裏一般。而也有越來越多的人,盼望著移民到此,過上更舒適安逸的生活。


    然而,當今聖上登基後,對待崇門的態度卻與先帝大相徑庭。從追除元和興孽黨一事,便能看出,蘭皇是個不容自己受到半點威脅的專權皇帝。再加上兒時對父皇處理事情的不滿,登基後,屢屢派人向崇門找茬,收複之意,不必抽絲剝繭,輕易可見。


    “奉命?奉誰的命!”


    如今的壯年都受到祖輩熏陶,對朝廷懷有極大的敵意。便有人發出冷笑,如是問道。


    “跟他們費什麽話!打!打得他們屁滾尿流,看它們還敢不敢來!”有人被這場麵驚得勃然大怒。


    有人眼疾手快地攔住他,複雜地看了眼周圍的將士。目光掃過金盔甲、紅纓長槍、腰間特製的金牌,凝眉,小聲道:“這是太子的金兵衛……”


    話音剛落,就有人驚呼一聲,“金兵衛!”


    誰不知金兵衛之鐵血!它是太子呂傳弈的專用禁衛,人數雖少卻精,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動用。多年前他為一個女子,在沒有得到蘭皇允許的情況下,私自動用了這支軍隊,將整個蘭國,恨不得翻了個底兒朝天。


    也是那一次,崇門的人,深深記住了這支強大到令人扼腕的軍隊。


    空桐白有點懵:“鐵娘子……”沒問完,鐵娘子沒回頭,手卻放到她肩上,噓了一聲,“接著聽。”


    空桐白隻好咽下肚子裏的疑問。


    倒也有十分冷靜的,比如那個白衣服的大夫,他輕聲問道:“敢問這位大人是?”


    話音剛落,一個與其他人略顯不同的禁衛站了出來,先朝那三品命官拘禮,而後冷冷道:“這位是兵部尚書李大人,奉陛下之命,捉拿罪犯。”


    不知道為何,話音剛落,李大人的臉色有些不好看。大概是因為他先前說奉命太子,這會兒卻被說是陛下,麵子上過不去。


    握拳咳嗽一聲,他語氣裏的肅殺掩蓋了不悅:“費什麽話,別叫那餘孽跑了!”


    金兵衛一聲“是”,聲大蓋天。


    風雨欲來。朝葉歡攻擊去,卻不碰百姓一毫。長槍似箭,刀劍相碰之聲很快響起,場麵被他們金晃晃的盔甲渲染上緊張之感,織成一片密不透風的牆,風雨雷電盡數出場,卻井然有序,十分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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