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的他們以前所吃的饅頭嗎?


    太鬆,太軟,帶著香噴噴的麥香,還帶著一點點甜味,尤其是含在嘴裏,就忍不住想吃第二口,第三口。


    “迎喜,這饅頭,你是怎麽做出來的?”安和貴有些迫不及待的問,連饅頭都忘記了吃。


    也不怪安和貴這麽急迫了。


    以前的饅頭又硬,又膈人,饅頭裏,還有麥麩,可今兒這饅頭,不止又軟又鬆,沒有了麥麩,麥香味也比以前的更濃。


    安迎喜一笑,“爹娘,其實昨天,我就用細篩子把麥麩都篩掉了,晚上的時候,我用開水化了蔗糖,用蔗糖水揉的麵粉,最後我把揉好的麵粉放在陶盆內發,早上起來才捏了饅頭,放蒸籠上蒸!”


    王玉娟,安和貴聞言,震驚不已。


    他們做饅頭多年,可從來不曾想過要篩掉粗糙的麥麩,更沒想過,要往麵粉裏加蔗糖水,更沒想過麵粉揉出來之後,還要發一下。


    如今安迎喜一說,一做,兩口子恍然大悟。


    心中更是歡喜不已。


    “好迎喜,你這法子可真好,你知道嗎,爹爹活了幾十年,還是第一次吃這麽香的饅頭,太美味了!”安和貴說著,夾了菜,和著饅頭,吃的可香了。


    王玉娟高興,夾了菜放到迎喜碗裏,“好閨女,吃菜!”


    “爹娘也吃菜!”安迎喜說著,給王玉娟,安和貴夾了菜,一家三口,吃了一頓香噴噴甜蜜蜜的早飯。


    安迎喜本來告訴爹娘,自己會做很多東西,卻不敢一下子,表現太多,怕引起懷疑。


    不過,來日方長,來日方長啊!


    隔了三天,安家饅頭鋪休整了三天之後,重新開張,隻不過,買饅頭的人很少,因為都去鎮上新開的饅頭鋪買了。


    王玉娟看著急的不行,安和貴也捉急,可又拉不下麵子來吆喝。


    安迎喜好幾次想要上前吆喝幾聲,都被王玉娟推回屋子裏。


    “迎喜乖啊,呆在屋子裏玩吧,賣饅頭的事兒,爹和娘能行!”王玉娟說完,走了出去,卻碰見隔壁賣粗布的和大嬸。


    這和大嬸濃眉大眼,高鼻梁,嘴唇也很厚,卻不是一個好相處的。


    一見王玉娟,和大嬸就尖銳的叫了一聲,“王大妹子,聽說,你家迎喜不傻了,是真的嗎?”


    王玉娟聞言,沒好氣的看了和大嬸一眼,心中惱火,加上饅頭一個沒賣出去,越發不想理會。


    和大嬸一見王玉娟不理會,越發得寸進尺,“王大妹子,不是我和大嬸嘴不好,我說這人啊,就得服命,閨女傻了沒關係,咱湊合著,給迎喜找一個夫家,如何?”


    王玉娟被和大嬸的話,氣的胸口劇烈起伏,顫抖著手,好一會,才罵出聲,“好你個和大嬸,你說誰是傻子,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


    和大嬸一直是個潑辣的,可這一次,被氣憤的王玉娟罵的一愣。


    剛想破口大罵,一直站在一邊的安和貴臉色難看的說道,“和大嬸,咱們街坊鄰居這麽些年,你囂張跋扈慣了,我秉承著,好男不與女鬥,處處忍讓,今兒,你實在是太過分了,你碎嘴別的就罷了,怎可侮辱我閨女,就算,我閨女是個傻子,那也是我安和貴的親閨女,我安和貴手心裏的珍寶,由不得你滿口嚼蛆!”


    說完,不去管目瞪口呆的和大嬸,扶著哭的傷心的王玉娟回家。


    連包子都不賣了。


    安迎喜有心想勸幾句,卻不知道要怎麽勸。


    她的爹娘啊,實在是太疼惜她了。


    安迎喜做了晚飯,王玉娟都沒有出來吃,安迎喜送了飯菜進去,王玉娟抱住安迎喜,一陣痛哭。


    “我的迎喜,我苦命的迎喜!”


    安迎喜很想告訴王玉娟,她不苦,她一點都不苦。


    夜深人靜的時候,安和貴還在柔聲安慰王玉娟,“玉娟啊,別難過了!”


    “和貴,以前,我總想著,咱們吃苦耐勞一些,就能為迎喜撐起一片天,可,可……”


    就算她們再努力,也難堵悠悠之口。


    安和貴也微微歎息一聲,“是啊,以前,我一直覺得,迎喜小,沒事,可今兒才發現,咱們家迎喜已經十三歲了,再過兩年,就要及笄了,而我們卻連點像樣的嫁妝都沒為她備下!”


    王玉娟聞言,哭的越發傷心,“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迎喜就不會受這種苦!”


    安和貴搖搖頭,抱緊王玉娟,“不許說這種話,如果,一直留在那個繁華窩,迎喜或許會過得更苦!”


    或許,他真的不能在這麽碌碌無為下去了。


    迎喜已經長大,不管將來是要招婿入贅,還是嫁出去,他都的為迎喜準備一筆豐厚的嫁妝。


    可這個小鎮來來往往就那麽幾個人,大展拳腳,怕是有些困難。


    想到這裏,安和貴才說道,“玉娟,不如,我們把這個鋪子賣出去,去古城吧!”


    “去古城?”


    “是啊,去古城,如今,我們有做饅頭的好方子,古城商隊多,咱們在那裏,賣饅頭的話,生意一定會好的!”


    王玉娟有些猶豫。


    安和貴又說道,“玉娟,咱們的閨女大了,眼瞅著,就要是大姑娘了,咱們得為閨女準備一份嫁妝,再者說,去了古城,誰也不知道咱們的過去,就沒人會抓著迎喜的過去不放,時不時跳出來,嚎幾句傷人心的話!”


    王玉娟本來有些猶豫,如今安和貴一說到安迎喜,她立即不在猶豫,緊緊拉住安和貴的衣裳,“和貴,我聽你的,這事我聽你的,為了迎喜,咱們去古城,我還是那句話,你和閨女在哪裏,我就在那裏!”


    吃啊,穿啊,榮華富貴都不重要,真的不重要。


    夫妻二人商量好,一時間,王玉娟想去看看安迎喜,輕手輕腳推開安迎喜房間的門,安迎喜其實沒睡,卻故意裝睡。


    王玉娟坐在床邊,伸出手,輕輕的去摸安迎喜的臉,“好迎喜,娘不會讓你受委屈,不會!”


    安和貴也拿著扇子,小心翼翼的走進來,站在王玉娟身後,給母女二人扇扇子,好一會,才小聲對王玉娟說道,“咱們閨女可真漂亮!”


    王玉娟聞言,立即不依,小聲責怨道,“你現在才發現,咱們閨女,可是從小就漂亮的!”


    “是是是,從小就漂亮,咱們回去歇息吧,明兒,我就去掮客行問問,這店鋪值多少銀子!”


    “恩!”


    待王玉娟和安和貴輕手輕腳走出屋子,安迎喜才緊緊捂住嘴唇,哭出聲。


    她的爹娘,為了她,不惜離開這個生活了幾十年的地方。


    這份愛,太重太重了。


    因為決定要離開,安和貴第二天就去了小鎮的掮客行,一番討價還價之後,這個院子以五十兩銀子賣了出去,家裏麵的家具鍋碗瓢盆什麽的,一共折算了五兩銀子,算是賤賣了。


    安和貴去買了一輛馬車,王玉娟在家裏收拾,安迎喜在廚房準備路上吃的東西,其實現在天氣熱,也不能帶多少。


    要離開的那一天。


    畢竟一起街坊鄰居幾十年,還是有不少人來送行,有的問安和貴要去哪裏,安和貴也不直說,直說走到什麽地方好,就安頓下來了,王玉娟也這麽應著,倒是安迎喜,坐在馬車內,忍不住掀開馬車簾子,朝外麵看。


    “哎呀,這就是安家那閨女,長得可真好!”


    “是啊,是啊,可真漂亮!”


    以前,王玉娟怕安迎喜跑出去丟了,基本上不讓她出門,後來好了些,還是不讓她出門。


    主要,還是怕出事。


    那種驚嚇,慌亂,王玉娟覺得,一次就夠了。


    今天的安迎喜,穿著粉粉的夏裳,頭上梳了兩個小髻,發髻上,圈著兩對細小的銀鈴鐺,頭一晃動,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音。


    可愛至極。


    路上。


    安迎喜表現的比較活潑,好幾次指著遠處的東西,問趕馬車的安和貴,問題真是五花八門,什麽都問,什麽都好奇,安和貴都嗬嗬笑著,耐心的一一解答。


    又見安迎喜似乎因為離開小鎮,開心了不少,話也多了,問題也多了,安和貴越發覺得,這次的搬家,是對的。


    慢慢悠悠剛了一個月,才到達陳國的繁華之城——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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