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焱舉起了劍,這一次,與上次不同。不做任何防禦的是我,全力攻擊的是他。那劍直直插入我的胸膛,疼痛撕咬著我的全身,我還抱著一絲希望看著他,希望他能夠想起那個女孩。


    我不管不顧地繼續大喊道:“你曾經承諾過那個女孩,永遠都不會離開她,你曾經那麽愛她,你和她一起經曆了那麽多事情,你都不記得了嗎?”


    鮮血從我的身體中噴湧而出,我用手猛地捂住傷口,但眼睛依然直盯著他,我甚至在乞求,乞求他能夠想起我,哪怕隻能夠想起一個模糊的身影。或者當我提起那個名字的時候,他的動作能夠有哪怕一秒鍾的遲疑。


    可是他沒有,這一切對他來說似乎真的隻是毫無意義的胡言亂語。


    他不記得了,再也想不起來了,現在他一劍刺下去的是他曾經那麽疼愛著的女孩。


    我垂下了頭,咧了咧嘴卻笑不出來,低聲說道:“沒關係,你忘了她她也不會怪你的,畢竟她曾經也那麽沒良心地忘記了你。而且,即便記得又有什麽用呢……”


    我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爬起來,忘了也好,反正孟怡詩已經死了,我也不是孟怡詩了,我是薄荷。我所能抓住的生命的全部意義隻有一件事,那就是用自己的命去封印住血花和死亡之劍。到那時,齊焱自然會不再受主上控製和蠱惑,能夠開始屬於他的新生活。


    這樣多好,他會有屬於自己的美好的生活,沒有孟怡詩的生活。到那時,我也就真的死了。


    又是一劍,重重地插入我的身體,我還未站穩便再一次猛地跌倒。


    我趴在地上,抬頭看著自己眼前的熟悉而陌生的齊焱。


    他的臉上滿是冷漠、殘忍,手中的劍刃上滴著我的血,劍身倒映著狼狽不堪的我。


    可是我的心裏竟還抱著一絲希望,或許下一秒鍾他的臉上就會綻開明亮溫暖的笑。向我伸出手,再輕喚一聲“怡詩”。


    我必須不斷地提醒自己:這是我要打倒的第一個敵人,我必須打敗他離開這裏,否則要死的就是我了。我不會殺他。但是他會殺了我。


    我緊緊咬著牙,用盡自己的全部力氣支撐著自己從地上爬起。


    “我是絕對不會跟你走的!”我大聲說道。


    齊焱嘴角一抽動,不屑道:“先殺掉我再說!”


    靈力在我的身體中湧動,從我的身體中心向四周迅速蔓延。隻有當我下定決心時,我的毀滅性力量才會真正出現。


    我的手在不住地顫抖。我甚至寧願自己還在那鏡中月中煎熬著,也不要麵對此刻。


    我看向齊焱那雙眼睛,雖然那目光是如此凶惡,滿滿的全是殺意和恨意,但是我卻依舊覺得那目光清澈如水,纖塵不染,如初見時並無兩樣。陽光在我們的目光之間流轉,那些美好的畫麵一幀幀地出現在眼前。


    手終究還是鬆開了。


    我做不到。


    算是我欠你的。我不想管這靈界如何,未來如何,我本是一個胸無大誌的小女子。隻是簡單地喜歡齊焱。而如今能死在齊焱手中,是不是也算一種幸福。總之都是死,為什麽犧牲的要是我來顧忌那些與我什麽關係都沒有的人而要去傷害眼前這個自己所愛的男子……


    我輕輕笑了一下,一步一步走向了齊焱,走向那把直指向我的劍。


    正當我要開口告訴他我有多麽多麽愛他的時候,那個聲音再一次響起。


    “你不是在幫他,你是在害他!你自己想清楚你究竟在做什麽!”


    我的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幅畫麵:烏雲壓天,四周彌漫的盡是絕望與悲戚,哭聲喊聲交織一片,血。許多的血,各種顏色的血。銀色的、紅色的、綠色的、黑色的……都那般刺目。在正中是一朵血花,它竟是如此巨大,妖嬈地扭動著自己的身子。似乎在狂笑,又似乎根本不屑一顧。主上捧著那把死亡之劍站在血花旁邊,臉上滿是貪婪與渴望。伴隨著慘烈的叫聲,一個又一個孤靈被吸入這血花之中,周圍的黑色更加濃重,唯有血光在微微顫動。


    我頓時覺得胃裏翻江倒海。頭也是一陣暈眩。


    這些都是騙人的吧,我這一生已經遇到了太多的謊言和欺騙,就連我自己也曾撒下無數的謊。


    “你冷靜一些!別忘了那些為了你而犧牲的靈物們!”


    我的身子猛地一顫,小樹、丫丫、阿爾傑、小仙還有那些我甚至叫不出名字的孤靈們,他們那般相信我,相信我可以給靈界帶來光明的未來。


    那堵他們用生命燃成的火牆再一次在我的眼前燃燒……丫丫最後痛苦的表情……被樹枝層層包裹的再也不會睜開眼的小樹……


    我重新捏緊了拳,抬起頭,直視著正要向我發動進攻的齊焱。


    淩厲的劍直直擊向我,周圍形成了一個用黃沙匯成的巨大漩渦,試圖將我整個吞沒。那漩渦形成了強大的吸力,使我幾乎要被吸入那漩渦中心。


    齊焱在一旁悠閑地大笑著,似乎在看一場輕鬆的話劇。


    集中意念,抬掌,運功,我調動著自己身體內的每一處力量。緊接著,我縱身一躍,跳進了那漩渦之中。這漩渦急速旋轉著,給人以千刀萬剮般的劇痛。


    當我到達漩渦正中時,我感覺到了這裏恰是整個漩渦中力量最薄弱的地方。


    體內的力量瞬間爆發,我以自己的力量為導火索,引爆了整個漩渦。


    頃刻之間,漩渦從中炸裂,齊焱的劍脫離手心,掉落在地上。齊焱似乎也受到了重創,手撐著地半跪在那裏。


    我狠心不再看向齊焱,趁此機會,趕忙用瞬移離開這裏。


    墓地。


    這是我腦海中能想到的第一個地方。


    曾經棄由讓我來此處尋找一件能夠對抗主上的武器,我在此處找到了艾瑞並在她和守護者們的幫助下將墓地的力量融入進靈石之內。但是那力量卻與我的血花之力相克,在使用一次之後便同靈石一同被毀滅了。


    現在想來卻覺此事並非看上去的那麽簡單。若真是一件強大的武器,又怎會如此容易便得到?是不是我們當初都將這一切都想得過分簡單,或者說,我們都搞錯了。棄由所讓我去找的那件武器根本就不是墓地裏的那份力量。而是另有所指。而這,是艾瑞以及守護者都不知道的。


    究竟會是什麽呢。一件可以抗衡主上的武器……


    心想著,我已經來到了墓地。眼前依舊是那一片蔚藍色的湖水。我走近那湖水,驚訝地發現著湖水中有樹的倒影。有天空的倒影,卻唯獨沒有我的倒影。


    怎麽會這樣……難道說我已經沒有影子了嗎……


    算了,這個問題也沒那麽重要了,先進墓地裏看看再說吧。


    我跳進湖水中,這一次。我能夠更加自如地在湖水中穿梭,也更能適應水中的環境。果然,這水中空無一人,毫無生氣,即便是來到了各個花朵前,也找不到一個守護者的影子。花兒寂寞地搖擺著,低低地唱著一首悲傷的歌。


    我聽著那首歌,也不禁悲從中來,忍不住想要落淚。那歌聲似乎有什麽特殊的魔力,讓我一時間無法自拔。那麽多的悲傷潮水般湧來。幾乎將我吞沒。


    我強迫自己不去聽那歌聲,集中注意力希望可以尋找到一些有價值的線索。


    不知不覺中,我竟走到了艾瑞的住所,那朵透明的花在湖水散發著五彩的光芒,在淺藍的背景下顯得格外夢幻。這花與我的血花截然不同,同樣美麗迷人,但這花卻這般纖塵不染,純潔得讓人沒有任何邪念,而血花則能勾起人心中不潔的欲念。


    我想要走進那朵花中看是否能找到些什麽遺漏的東西,但是花瓣緊閉。我無從進入。


    我將手輕輕放在那花瓣上,就在我的手觸碰到那片花瓣時,花朵像是受到什麽指示瞬間向我敞開。奇怪……似乎我的手是打開這花的鑰匙,但我與這花明明毫無幹係呀……不會又是什麽陷進吧。


    我警覺地探頭望了望裏麵。並擴大靈視和聽覺,但裏麵並無異樣,與我上次見到的別無二致。空氣中漂浮的淡淡花香讓我不由得放鬆下來。


    還是從前的陳設,桌椅的擺放都未曾改變,地上散落著許多斑斕的石頭,在陽光下反射出五彩的光。我蹲下身子。輕輕撫摸著那些石頭。這些石子質地光滑溫潤,雖形似鵝卵石,但質地上更像是玉,頗有靈性。倒有些像靈石,隻是它們不想靈石那般充滿力量,而更像是一個秘密的載體。


    秘密的載體……


    我隨意拿起其中的一個石頭,捏在手中,石頭中傳出了細碎的聲音,就像夢中的囈語,總也聽不清。


    我又拿起另外一些石頭,發現這些石頭都發出各自的聲音,不同的聲音,或溫和,或急促,想要告訴我些什麽。究竟想要告訴我什麽……是誰將秘密藏在了這些石頭中……


    是艾瑞嗎?但如果是艾瑞的話,為什麽她之前沒有告訴我,或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些石頭之中其實藏著巨大的秘密。想必艾瑞並不是這墓地的第一任女王,這裏也未必是艾瑞所布置。這麽說的話,很有可能這些石頭裏的話是之前的女王留下來的,是連艾瑞都解不開的迷。


    聽不清,還是聽不清,它們究竟在說些什麽……我急得胸腔裏的火焰都要噴發而出,但任憑我做什麽都徒勞無功。我將那些石頭全部聚集在自己身邊,所在跪在那些石頭旁,一個一個細細揣摩,翻來覆去地仔細傾聽著。


    聲音忽遠忽近,忽快忽慢,有時會在那麽一瞬間突然變得很清晰,但又立刻恢複到了之前的狀態,像是老式廣播收不到信號時的雜音,讓人心煩意亂。


    天哪,簡直就像是做數學幾何體,麵對那奇奇怪怪的幾何圖形,要去證明這條線與那個平麵的關係,卻無論如何都證不出。


    我頭痛欲裂,便想著或許可以通過這房間中的其他東西找到線索。我猛然想起,這房間裏似乎有一麵很精致的歐式鏡子。但任憑我如何去找,都沒能找到那麵鏡子。如果艾瑞並沒有將那鏡子隨身攜帶,那麽那鏡子,就是被誰偷走了。


    若真是如此,事情就變得更加複雜了。


    當時明明所有守護者都離開了這裏,會是誰呢?是這裏還藏著別的靈物還是有其他孤靈在我們之後來到過這裏?他來這裏的目的究竟是什麽,恐怕不是一麵鏡子那麽簡單吧。


    所有的事情都變得越來越亂……毫無頭緒。真是剪不斷,理還亂。也不知道艾瑞她們此時如何了,但願能夠一切順利。但是主上如此心狠手辣,隻怕是凶多吉少。我不由得又緊張起來。


    忽然,湖水一陣劇烈的顫動,就像是誰在攪動著這一池的湖水。我在這晃動中難以站穩,險些摔倒。我拿起地上的一個石頭放入口袋中,轉而向外小心地向門口的方向移動。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當是主上的屬下在搞鬼。隻是我現在還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全身而退,隻能先搞清情況,再靜觀其變。或許這些孤靈還能給我帶來意想不到的收獲,這解不開的結也許他們能解開。


    我透過花瓣的縫隙,看到一行孤靈出現在了這湖水之中。為首的是一個身材婀娜的女子,穿著大紅色旗袍,兩條雪白的大長腿在旗袍在忽隱忽現。那張臉也著實誘人,如墨的眸子,櫻桃小嘴,那皮膚更是水靈得能掐出水來,白而富有彈性。那女子左邊是一個身形高大的壯漢,滿身古銅色的肌肉,並不時發出一種可怕的聲音。那女子右邊是一個身形纖細的男子,典型的小白臉,晃著手中的扇子,但眼睛裏滿是奸詐。他們身後還有幾個被黑色長袍完全包裹著的孤靈,手裏皆持利劍,滿是殺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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