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錦夜昭都默契的不再提到任何有關錦娘的事,她也就不好意思再去死追著問他,現在離允從宣政殿出來了,四下又無人,這無疑是最好的機會,她與錦娘算是好友,她也不想錦娘死的不明不白,她的死因,殺她的凶手,凶手是為何要至她於死地,這些個在她心中疑惑了很久的問題她都要一一問個明白。


    對於熠彤突然問出的問題離允先是一愣,繼而收起了笑容,提及此事頓時一派正色,手中也停下了不斷逗弄雪兒的動作,再與熠彤搖了搖頭,眉頭微蹙,“此等殺人手法與夜宮很是相似,但仔細觀察又有諸多疑點,這凶手很小心,將錦娘殺死以後竟沒有留下一點兒痕跡,我們無從著手調查,要查出這凶手,不太容易......”


    “凶手怎麽可能不留痕跡的將錦娘殺死?按常理來說他與錦娘搏鬥之時必然會留下一些痕跡,腳印,手印,或是身上的物件兒,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做到不留痕跡將一個人活生生的殺死啊。”對於離允的話熠彤顯然是不怎麽相信,天下哪有此等高手,能在殺了一個人之後處變不驚的離開,殺人的過程中還會注意自己是否留下了什麽可供人發現的痕跡。


    “可事實就是如此,錦娘的房中沒有留下一個腳印,翻遍了整個房間也找不到凶手殘留下的物件兒,連一根頭發絲都沒有找到,除了那日我們在屋外發現的那隻竹管,我們一無所獲。”離允一派正色,談及此事他不容自己有絲毫褻瀆的意味,他明白熠彤不相信自己所說的,但事實,真的就是如此。


    那支竹管......熠彤眉頭緊蹙,一直竹管能證明什麽!她們唯一發現的還是一件毫無用處的東西,那隻能證明凶手在殺了錦娘之前在她房中熏進了迷香,這是一般偷竊賊出門偷東西時都會用到的東西,一想到她們唯一發現的證物沒有絲毫用處,熠彤心中是更加煩躁了,看向離允,口中不斷呢喃,“難道那日去錦娘房中殺了她的東西還能是鬼魅不成......”


    鬼魅?若鬼魅能殺人,早就將那些作惡多端十惡不赦之人殺了個遍,何必去殺一個可憐的女人,熠彤口中雖是這麽說,但她從不相信這些個鬼神之說,世上沒有鬼能殺人,隻有會被利益蒙蔽雙眼的惡人。


    “唉......”離允聽聞熠彤口中的呢喃,長歎了一聲,這長長的歎息聲中包含了太多複雜的東西,有惋惜,有憐憫,有憤怒,但最多的還是對殺害錦娘凶手的憤恨,繼而抬眸,以有些略微疲憊的眼眸看向熠彤,“我們還是要從錦娘生前留下的那兩筆字跡著手,對於這個我已經有了些線索,你若著急想知道,我會盡量在你冊封大典之前查出來。”


    “好。”熠彤點了點頭。


    注意到離允有些疲憊的神情,熠彤心中又是一陣心疼,這離允啊,年紀不大,但操心的事卻是太多了,錦夜昭將什麽事都強壓在他頭上,他肩上要扛起的擔子是無比沉重的,如今又是一樁接一樁的事發生,再強健的體魄,再強大的承受力也經不起如此接二連三的擔子,誰也不知他心中有多疲憊,但他在如此壓力之下依然能給予她們,給予自己一個如暖陽的微笑,如此,也算是一個穩重成熟男人該有的作風。


    熠彤不禁在心中暗歎一聲,他的年紀可與他的性格大不相符,或許這是從小生長在深宮中所曆練出的沉穩吧,熠彤伸手欲要將他懷中的雪兒抱回來,邊伸手邊與他催促一聲,“既然忙好了,就快些回去休息吧,我與若霜帶著雪兒去禦花園逛逛。”


    離允遲遲沒有將雪兒還給自己的意思,眼中不知何時恢複了平常痞痞的笑意,現出一抹與之玩味的神情,熠彤知道他是不放心她們兩個弱女子在迷宮一般的皇宮中走沒了影兒,但她們可不似他想的那般無用,手舉得有些酸疼,熠彤與之再次催促道,“快回去,你若是將自己的身子弄垮了,我的冊封大典可就無人參加了。”


    “好吧好吧,那你們小心些。”離允最終還是放開了懷中的雪兒,將它交還給了熠彤,口中無奈的低喃,見若霜與熠彤二人相繼與自己點頭,總算是安心了些許,繼而向熠彤俏皮的眨了眨疲憊的眼睛,轉身便往回走去。


    目送了他一段路,熠彤便回頭與若霜一起向禦花園走去,在途中遇見離允不過是一個小插曲兒,她們今日可不是專門為跟離允聊天而來的,禦花園大好的風光正在等待著她們,她們又怎能因為他而壞了興致,說罷,二人乘著春日的暖陽,散著小步緩慢悠然的向禦花園的方向走去。


    已經到了宣政殿,離禦花園的路程也就不遠了,二人即使踏著小步也很快走到了那裏,花園中果然是開了些花骨朵兒,紅白紫蘭各種顏色的花骨兒聚在一起,算的上是別有一番風味。


    總算是信了若霜的話,熠彤從未見過如此景象,她隻見過滿園盛開的牡丹,見過滿園蕭條的枝幹,她見過春意盎然美麗的花園,見過寒風刺骨飄雪的樹林,個個都是秀麗壯觀的奇景,卻不知花朵還未盛開時也能如此漂亮,看到此等景象,熠彤嘴角勾起一個由心而發極其舒心的笑容。


    人們總覺得盛開的才是最美麗的,卻忽略了花朵還未盛開時的那份孤單,正如人一樣,旁人隻看得見你盛開到極致時那極度美麗的模樣,卻沒有人會看見你一路走來從花骨朵兒到盛開時所經曆的艱辛苦難。


    熠彤也是如此,她見慣了花朵盛開時的美麗張狂,卻從來沒有真正去注意到過它還未成形時的模樣,她從不知道花朵還未全部盛開時也能如此美麗,她仿佛不止看到了那些花瓣還未張開的花骨朵兒,還看到了一隻未成形的鮮花在冷風中頑強向上的艱難,一朵花尚且敢於去追求自己的美麗,那麽,人呢。


    唉......熠彤心中苦歎一聲,那些花兒一盛開便是美麗的,受的起萬人追捧,受得起萬人欣賞的,可是她......熠彤輕撫了撫臉上的傷疤,又是一陣失落,花兒可以沒有瑕疵的呈獻給世人最好的一麵,可她,卻是再也不可能了。


    懷中抱著雪兒,熠彤緊盯著那些未成形的花骨朵兒,目光失去焦距愣了神,心中頓時閃過許多的失落與孤寂,突然一陣踉蹌,熠彤腳步一頓向旁邊倒了幾步,隻覺得腳下踩到了什麽東西,將自己的步履絆了個正著。


    若霜見狀趕緊伸手扶她,將她不斷踉蹌的身子定住,還好虛驚一場,這熠彤早不摔晚不摔,要是突然這麽恰巧在她身邊摔了,她可是會被嚇到的。


    不過一切都還好,她沒有那麽不小心讓自己在這台階上摔倒,心中疑惑方才絆倒自己的是個什麽東西,熠彤便低頭向下看去,方才絆倒自己的是一塊小石頭,剛好在台階中央,他與石階顏色無異又比較小,也難怪自己方才沒有看見它。


    好吧,許是她方才懷中抱著雪兒,這小東西擋住了她的視線,她看不到腳下的路,心緒又比較混亂沒有注意,走路自然就隨意了些,不過還好,這尷尬的一幕還是沒有發生的,若在這台階上摔倒,腦袋或是什麽部位磕到了台階的棱角之上,誰都說不清楚能摔出個什麽樣兒的傷來。


    “錦夫人可要小心些。”


    正在熠彤被石頭絆倒而踉蹌幾步之時,身後傳來一個清冷的女聲,很熟悉,熠彤與若霜二人隨即循聲回頭望去,一路走來的女子一襲淡黃華服,腳步輕靈高雅,發間頭飾每一件皆是搖曳生輝,一切都是端莊得體,但臉上卻現出與這身衣裳極度不吻合的一絲不屑之意,聲音如此熟悉,熠彤怎會不認得後宮中這個死對頭,這,便是方才還在太後寢宮外被錦夜昭訓的一聲不吭一臉窘相的張惜月。


    但此刻她哪裏還有半分在錦夜昭麵前的禮讓謙卑,話音剛落,隻見她邁著悠然的小步走到熠彤跟前,再與之半勾嘴角,“錦夫人可莫在此刻摔傷了,不然這封後大典在即,你便要與它失之交臂了。”


    嘴角勾起的弧度越來越大,張惜月出言好似關心,話中卻又帶著許多其他的意味,她哪裏是真的關心熠彤,這錦夫人的生死與她何幹,她倒是巴不得她在此刻摔傷了,最好是能不用她動手就自赴黃泉,可這錦熠彤......倒是命大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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