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人看了看他們兩人,北宮絕世看了一眼北宮瑉豪,“哥。”


    “絕世,我們出去一下。”依雲慕辰笑著上前然後挽上北宮絕世的臂膀,“我們去花園走走吧,好久沒有走過了。”


    “也好。”北宮絕世看著北宮瑉豪,知道自己肯定勸不過他,就讓他和南世子妃談談,可是其實又有什麽好談的呢?


    南旭琮不說話,看了北宮瑉豪一眼,然後轉頭看向紀無殤,紀無殤臉上的驚訝還沒有消去,南旭琮轉頭走了出去。


    崔大夫看著跟上去,“琮兒,老夫跟你說件事兒。”


    人已經走了,北宮瑉豪撐著自己的身體想著要坐起來,紀無殤想了想,還是上前去,幫忙他坐在那床頭的方向去。


    “你感覺還好嗎?”紀無殤扶著他坐好之後,向後退了幾步,才問道。


    “我沒事。”北宮瑉豪道,“我讓你留下來,是想告訴你一些事情。”


    “嗯。”紀無殤點頭。


    “你坐在那裏。”北宮瑉豪指著桌旁的那凳子。她想著要保持距離,自己成全她。


    紀無殤聽話地坐在那裏。


    北宮瑉豪深呼吸了一下,才將剛剛湧上來的疼痛感壓下去。紀無殤看著他的臉色難看,想著要上前去,“你臉色有些不對,要不要看看如何?”


    “不必。”北宮瑉豪揮手然後對著紀無殤笑了笑,“沒有完全好,肯定有些小毛病的,不礙事,你不必擔心。”


    紀無殤重新坐回到椅上,她等著他講話。


    “我有件事情告訴你,你別生氣。”北宮瑉豪道。


    “我不生氣。”


    “還記得當初你從外麵回府的時候,你被兩個蒙麵人劫持的事情嗎?”


    “其中一個是你?”紀無殤一下子站起來。


    “是我。”北宮瑉豪笑了笑,“重點不是這個,我當夜闖入你的閨房,我問你,你做了什麽惡夢,我現在還是想問你,那晚做了什麽夢。”


    “我……不記得了。”紀無殤遲疑了一下,道,原來那時候想著要殺了自己的人是他!在那幾夜,調戲自己的也是他!


    看著紀無殤又惱又怒又羞又無奈的神色,北宮瑉豪咧嘴笑了笑,“我當時年少……還請你多多原諒!”


    “事情已經過去了。”紀無殤憋了很久才說出這樣的話來。這句話一語雙關,一,說的是他之前夜闖自己香閨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二,說那晚的夢也過去了,不要再多追究。


    “我隻是想知道,你有沒有做那樣的惡夢?”他目光誠懇地看著她,自己的日子也沒有多少,說是三十年,不知道能不能撐到那個時候呢!身上有多痛,自己知道,自己有幾個心願,要努力完成才行,不然,這輩子都是遺憾啊!


    紀無殤搖頭。


    那樣的血腥自己曾經肯定會回想,那種死亡的感覺,在那三天前沉入池底的時候,一切都仿佛是惡夢一般,將自己及的喉嚨緊緊地扼住!


    可是,那都是過去了,那感覺那仇恨那痛感,自己一定會記得!


    “沒有就好,就好。”北宮瑉豪掙紮著想著要起床,紀無殤趕緊上前去扶著他,“你要幹什麽?趕緊躺下來。”


    她柔軟無骨的小手抓著他的手臂,扶著他要讓他不動。北宮瑉豪仰頭看著她,“我給你找樣東西。”


    “不用了,你躺下要緊,別亂動。”紀無殤看著他忍著劇痛依然要下床來,心中不忍。


    “沒事,就,就找到就好,你不知道這地方在哪裏。”北宮瑉豪揮開她的手,然後掙紮下床,紀無殤趕緊上前扶著他,“別這樣折磨自己好嗎?”


    北宮瑉豪聽了這話之後立即停下來,深情地對上她清澈的眸子,卻在下一秒他移開了去,“沒有折磨。”他說著將她的手臂放開,人莽莽撞撞地走向書櫃那頭。


    他翻箱倒櫃找了很久,才找到一個小瓶子樣的東西,然後又莽撞地走過來,紀無殤趕緊上前去扶著他,還沒來得及走過去,北宮瑉豪一個趔趄,整個人朝著倒在地上,紀無殤大驚,衝過去,“瑉豪。”


    “沒……沒事!”北宮瑉豪在她的攙扶下才從地上爬起來,紀無殤抿了抿嘴,終是將他扶著讓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我扶著你躺下。”


    “好。”北宮瑉豪笑了笑,她調整了角度,然後扶著他向床邊走去。


    他的右手抓著一隻小盒子,捂著在胸口處,那胸腔肋骨傳來的劇烈疼痛讓他無聲在空氣中齜牙咧嘴,卻要忍著不叫喊出一句。


    紀無殤將他扶好坐回到床上,看著他的麵容,此時卻是發覺他冷汗直流,紀無殤驚了驚,“你身上又痛了,我去喊師傅!”


    北宮瑉豪一把就拉著她的手,“別走!”


    紀無殤一怔,目光看向他拉著自己的手臂,北宮瑉豪臉上頗為尷尬地將手放開,“別走。”薄唇卻還是喊出一句來。


    “我不走。”紀無殤回來,扶著他然後坐回到床上,丟下架子,也丟下所有的禮儀規矩,她將他的雙腿放好到那床上去。


    “我也是大夫,讓我看看你的傷。”紀無殤臉上認真,並沒有看向他的眼神,然後將他的手拉過來,探向他的脈搏,他卻是反手一抓,將她的手抓在手中,紀無殤抬頭看向他,他一觸碰那目光,立即又鬆開,整個人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低下頭不敢說一句話。


    紀無殤歎了一口氣,“我看看你的傷,你剛剛摔了一跤。”


    “無礙,不用看。”他良久才到,躲開了她的手。


    紀無殤看著無奈,從自己的懷中取出一張繡著雪花的絲帕來,為他輕輕地擦拭著他額上的了冷汗。北宮瑉豪怔愣了半晌,眸子看著她恬靜的臉。


    “你很固執。”紀無殤道,然後擦好了之後,想著要將絲帕放好,北宮瑉豪卻是一拉,“絲帕髒了,對不起。”


    “無礙。”紀無殤笑了笑。


    他看著她那笑容,隻感覺自己這世界都是充滿花香的,“可不可以,可不可以送給我……”他良久看著她嘀咕出聲。


    紀無殤看著他,確定他說道是剛剛的絲帕,想了想,點頭,將絲帕從懷中取出遞到他麵前。


    北宮瑉豪小心翼翼地手下,放在懷中貼心的位置,然後拿過那剛剛取出的小盒子,打開,裏麵是一隻精巧的藥瓶子,“這是給你的。我在找藥材的時候,我也尋了好些的老大夫,經過很多的打聽,我尋了一個方子,然後讓人找了這些藥來提煉了一下。名喚‘暖心丹’,早晚服用一顆,會對你的身體有用的……給他生個孩子吧!”他說著將藥瓶子塞到她的手中,“我讓崔大夫看過,他說,應該有效!我不會害你的……”


    紀無殤一怔,他的手已經抽了回去,然後看著別處,而自己的手中有著那什麽暖心丹。


    紀無殤不知道該怎麽說話,抬頭看著他,然後又看著自己的這手中的暖心丹。


    “給他生個孩子,往後的事情就好辦多了……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北宮瑉豪此時自己縮回到床上,然後蓋上錦被,閉上那黑眸,長長的睫毛一動不動,不想著要在看到她似的。


    “瑉豪……”紀無殤呼喊著他的名字……北宮瑉豪沒有一丁點的反應。


    要不是看到他的胸腔輕輕起伏,紀無殤真的以為他就這樣死去。


    眼角的淚水流了下來,這個男人給自己太多太多,自己卻一丁點的都不能回報給他。怎麽辦,到底該怎麽做才能夠還給他給自己的情?


    “謝謝你。”紀無殤靜了很久,最後說出這三個字來,她轉身,然後慢慢走了出去,關上門,周圍的風一直在吹,紀無殤蹲在那台階上,就靜靜地坐著。


    北宮瑉豪聽著她離開,聽著她關上門,然後再也沒有一點的聲音。忍不住,將錦被蓋上自己的頭,淚悄然無聲地流下……


    無殤,我北宮瑉豪隻能為你做這麽多了……和他好好幸福地生活下去吧!我已經沒有什麽資格愛你了,連守候的資格……都沒有了。


    風不知道吹了多久,南旭琮和崔大夫從外麵走過來的時候,恰好地看到紀無殤一個人坐在那台階上發愣,而手中拿著一隻小瓶子。


    南旭琮看著快步上前去,“無殤。”說著心疼地將自己披在身上的襖子給脫下來蓋在她的身上,這季節就是容易太異常,溫差差太多,風又寒。


    紀無殤看向他,“琮。”


    南旭琮看了她一眼,然後緊緊地將她抱在懷中,手不著痕跡地將她臉上的淚痕擦掉。南旭琮心中道,自己包容她,包容她所有的一切。


    沒想到,這個時候,卻是從裏麵傳來崔大夫的喊聲,“瑉豪不見了!”


    “什麽?”南旭琮和紀無殤幾乎同時出聲,都往屋內看去。依雲慕辰和北宮絕世從另外的方向走近,剛好聽到崔大夫說這樣的話,北宮絕世趕緊進去,“怎麽回事!”


    紀無殤和南旭琮趕緊起來,全都進入到屋內,看著這空蕩蕩的一個房間,紀無殤的心都涼了。


    他在和自己告別……自己這個人竟然一點都不發覺出來……紀無殤失神地坐在那椅子上,呆呆地看著那床上。


    他不會再來糾纏自己了……永遠都不會了是嗎?


    “怎麽可能,這麽多人守著的,他能到哪裏去!”崔大夫叨叨嘮嘮,然後又進入裏麵去找。


    北宮絕世渾身冷冽地走上前來,“都是你這個女人!”指著紀無殤冷冷道,“他跟你說什麽了?”


    “沒有說什麽。”紀無殤道,“他不會再回來了……是嗎?”她看向南旭琮,南旭琮歎了一口氣,“不會。”南旭琮看向北宮絕世,“請你原諒我們。”


    北宮絕世冷哼,“我哥曾經對我說,不要毀在一個女人的手中,而他呢?最終卻是毀在了南世子妃你的手中,哈哈,這是天意啊!”他搖頭。


    卻是此時,紀無殤看到了桌麵上的一封信,紀無殤剛想著要拿過去看,南旭琮的手更加地快,然後拿過去,看著上麵寫著的,是給自己。


    南旭琮看了看他們,“他的信。”


    然後就打開自己看了先,看著看著,南旭琮嘴角浮現出一絲的弧度,但瞬間又隱沒了。他臉上冷峻,然後就看著北宮絕世,“你自己看看,他希望你和王次子妃回到武當山上去。”


    “不回!”北宮絕世看了南旭琮一眼,“找回大哥來是重要的事情!”說著看也不看那封信。


    南旭琮一把就揪著他的衣襟,然後將書信塞到他的手中,“自己看!不然我代替你大哥教訓你!”說著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北宮絕世眸子深沉,但也壓下那心中的怒氣,然後看了那書信。


    紀無殤看著他們,“信上說什麽?”


    “他說出去走走。”南旭琮道,“他會回來的。”


    北宮絕世看完信,目光投向南旭琮,“我討回公道來,我們就回到山上去!”說著看了一眼依雲慕辰,依雲慕辰眸子低著不語。


    紀無殤心中歎氣,徑自走了出去。


    南旭琮看著她的背影,沒有挽留,而是看向北宮絕世,“西域王的事情,我們會處理!為了你和慕辰的幸福,你們回去武當山!”


    “留下來一起不是更好嗎?況且,我大哥不在,這府上還有什麽人可以照顧父王和娘?”北宮絕世冷哼。


    “我會代替你們好好照顧他們!當下之際,你們留在這裏,會更添加王爺和王妃的擔心,你知道你的情況如何!”


    “大不了魚死網破,何懼?”


    “真是莽夫!你哥說要聽我的,你就得要聽!”南旭琮見勸不過他,隻好無奈將北宮瑉豪拉出來壓人。


    北宮絕世臉上冷哼,看著依雲慕辰,依雲慕辰一言不發,站在那裏。


    “你應該要顧及一下王次子妃的心裏感受!”南旭琮扔下一句話然後走了出去,“我會派人去找瑉豪回來!我有他想要的東西,你要是遇見他,就告訴他,別被我玩這套!”


    北宮絕世愣了一下。


    南旭琮已經走了出去,北宮絕世看向依雲慕辰,最後還是走過去,“慕辰。”


    “我……想離開。”依雲慕辰半晌,對上他的眸子,自己害怕,一直在害怕,一直在擔心。


    “以前的努力都白費了嗎?”北宮絕世抱著她,“我不甘心……他對你對我所做的一切,對我大哥所做的一切。”


    “我替我哥真誠向你們道歉……”依雲慕辰對上他的眸子,“我對不起你們。”


    北宮瑉豪搖頭,不再說一句。


    誰對誰錯,離不開心中的枷鎖。


    ……


    回府的路上都是沉默的。


    南旭琮看著她抓在手中的小瓶子,忍不住還是問道,“他送你的是嗎?”


    “是。”紀無殤不隱瞞。


    “給我看看?”他征詢著她的意見,卻是已經伸出手來。


    他是吃醋的。


    紀無殤看著他,目光有些柔和,將手心的那藥瓶子交給他。


    南旭琮拿過來看了看,那清秀的“暖心丹”三個字是北宮瑉豪的字跡,他微微皺眉,然後打開那藥塞,裏麵一股清香的味道傳了出來,好聞,連自己聞著都感覺暖心。


    果然是個好名字,暖心啊暖心。


    南旭琮重新塞好藥瓶子,“好藥。”


    紀無殤聽著他的語氣,知道他明白這藥對自己的身子有極好的益處。


    “琮,我……”


    “不用說了。”南旭琮將她抱在懷中,“留在我身邊好嗎?”


    紀無殤輕輕點頭,愛啊,始終是無法割舍的,感激是另外的一回事,可是始終不能夠和愛混淆。


    南旭琮才放寬了心,然後抱著她。


    自己感謝有這樣的一個好的兄弟。


    自己一定會找到他的!他的心願自己會幫他完成!但是他們之間的約定,他也不能夠逃脫!


    ——


    回到墨軒園偏院的時候,兩人沒來得及休息多時,就龔術跑來報,“爺,墨軒園修好了!”


    南旭琮聽著心中稍稍明朗了些,然後看著紀無殤,“我們一起去看看?”


    “好。”紀無殤道。


    內裏的擺設都是極為的講究,帷幔粉色,珠簾幾道,屏風畫布是南旭琮早年的作品,卻是入木三分。其中有的一些題字。


    選用的一些桌椅材料,和紀將軍府中紀無殤的馨園桌椅的材料是一致的。頗有好幾個地方都是和馨園的設計一模一樣,紀無殤看著感覺又熟悉又溫馨。


    紀無殤回頭看了看他,他道,“還喜歡嗎?”


    “喜歡。”紀無殤點頭,南旭琮看著她,然後吩咐龔術將偏院中的東西搬回到墨軒園中,並在裏麵設了好些的機關。


    他帶著她一一重複講解,就如以往一般,紀無殤看著他,“這麽多,其實我記不住。”


    南旭琮笑,“無礙,我會重複說多幾次,你就記得了。”


    夜色降臨,兩人有些沉默地用膳,卻這時候,從外麵有小廝前來,“世子,世子妃,有一封書信。”


    紀無殤上前去接過,然後揮手讓他下去,交給南旭琮看,南旭琮看了之後道,“我要出去一會,不知道多晚才能回來,你自己先睡。”


    “好。”紀無殤點頭,目送他離開。


    看著他還是坐在那輪椅上,感覺應該要盡快地找個契機才行。


    這時候珠兒從外麵端了兩碗蓮子羹進來,“小姐,姑爺,蓮子羹來了。”


    紀無殤看著她,“琮出去了,你將蓮子羹放下就好。”


    “是。”珠兒聽著放在桌麵上,“小姐,您就趁熱喝了吧!”


    “嗯。”紀無殤點頭,“府上有沒有發生什麽事情?侯爺爹現在怎麽樣?還有那些姨娘的。”自己都離府太久了,要好好地打理一下才行!


    不然這些人肯定會壓在自己的頭上!


    “聽聞侯爺散朝後就一直忙著,聽說要籌集善款,皇上點了侯爺為撫慰大使,負責處理西部洛城等地的蝗災饑荒。”


    這個……紀無殤皺眉,怎麽突然聖上會做出這樣決定?侯爺不過是個商人而已,掛個侯爺的頭銜也是仗著的是晉南侯府的世代功德,現在讓他去做官員做這樣救濟百姓的事情,晉南侯爺根本就做不來的,這些事情,應該讓六部去做才是!


    “有沒有別的人一起負責?”紀無殤道。作為撫慰大使,關乎百姓生死,要是稍有不慎,定會人頭落地,到時候連累的恐怕是整個晉南侯府而不是他一個人了!


    “還有高左丞相。”珠兒能夠打聽到這樣的消息,實屬不易了。


    “好。”紀無殤點頭,“你讓鐵峰過來一下。”


    “是。”珠兒立即就跑開了去。


    沒過一會兒,鐵峰就帶著一些鐵衛來了,這些日子,鐵峰倒是在這侯府中建立了一支新的鐵衛隊,更加具備一些護院的能力。


    “小姐,您讓鐵峰來所為何事?”鐵峰恭恭敬敬地道。


    “我讓你選一些精良的鐵衛給我小心辦好一事,容不得半點差池!”紀無殤此時看著外麵的夜色。


    “是。”


    ——


    北宮瑉豪隻感覺自己的胸膛就要裂開一樣,但是一邊捂著自己的胸口,還是往前麵走去。其實要去什麽地方,北宮瑉豪還真是沒有底,自己現在這個樣子,隻會徒添所有人的麻煩,所以自己才會選擇離開。


    痛也隻會是短暫的痛,他相信時間長了,自己的身影會徹底在這些人的記憶當中消失,這樣也有可能是一件美事。


    勉強地支撐著自己的身體,看著夜色降臨,北宮瑉豪見前麵有一棵大樹,便走了過去坐下。


    看著這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無論是單個兒的還是一起的,都是行色匆匆。北宮瑉豪又將目光投放在遠處,看到那裏有著無數的吊起的花燈。


    他忽而想起那花燈節。


    對飲無人,自己也是出來閑逛的。可是無意間卻看到的南旭琮和紀無殤兩人幸福地在遠處走過,他們的臉上笑得開懷,她美麗,嬌人,他神色俊朗,眸子中都是對她的寵溺。北宮瑉豪相信,沒有人能夠拆散他們。


    自己默默地跟著他們,看著他們共同的買了一隻蓮花燈,然後放在河中流走。然後去拋擲那姻緣牌,共同許下那諾言。


    自己一直在看著。是愛得徹底愛得入骨,所以自己怎麽都無法愛上別人了,自己就隻有簡簡單單地看著他們兩人幸福。


    可是現在守候的資本都沒有了。自己現在成了一個廢人而已,一個會連累所有人的廢人。


    北宮瑉豪突然很想喝酒。


    這一夜,自己是絕對可以醉死。想想,終於可以醉一次也是挺好的!


    北宮瑉豪撐著自己的身體,然後摸索著走到最近的一間小客棧,買一壇二鍋頭。那賣酒的店小二看著北宮瑉豪,害怕得著不知道該不該賣給他,畢竟看到他那慘白的薄唇,都嚇了一跳,不知道會不會喝上自己這酒就死了,死了的話可是要吃官司的,“客官,要不要……小的去請大夫給您瞧瞧?”


    北宮瑉豪搖頭,付了錢拿著二鍋頭顫巍巍地就走了。


    有著這老樹伴著其實也是不錯的。


    北宮瑉豪笑了笑,仰頭,這月還算圓。


    開了酒,北宮瑉豪笑著仰起脖子就將酒灌下去。爽,烈,最重要,那火燒一般的滋味在他的胸口處,夠痛!


    那樣自己才是活著的,是的,活著就是一種念想。


    北宮瑉豪喝了之後,猛地咳嗽起來,每一次咳嗽,都感覺那肋骨在不斷地拉開,那滋味,猶如那裂開的傷口,是不是拉扯,是不是加上一把刀。他氣喘籲籲將酒放在一邊,冷汗從他的額上流下。薄唇上,滿是鮮血。


    他看著無人,輕輕拉開自己的袍子,然後伸了手進去,當摸到那骨頭斷裂的觸感的時候,他微微閉上眼睛。伸出手來,沒有血。


    他齜牙咧嘴勉強笑了笑,然後從自己的懷中摸了摸,發現那絲帕來,便立即取出來,看著這上麵的雪花圖案,北宮瑉豪傻笑了一番,這是她送給自己的東西。


    多麽美好的東西啊!


    還有她的芳香她的溫度。


    北宮瑉豪放在自己的鼻孔下聞了聞,笑得整個人都傻了一般。


    這時候從外麵走來了幾個醉鬼,都喝得七七八八的,當看到北宮瑉豪一個人傻愣愣地靠在那樹下坐著,衣著華貴,而腰間佩戴的玉佩上等發亮,那旁邊,是一壇二鍋頭,最為驚人的是那唇邊那未曾幹的血。


    血已經大濕了他的衣襟,他卻是看著手中的絲帕笑得毫不在意那痛感。


    “大哥,看,那個人。”瘦子指著北宮瑉豪,“身上肯定很多銀兩!”


    聽到這話,胖子順著瘦子說的看過去,看到北宮瑉豪好不落魄要死的樣子,“不知道是誰家的公子!”


    “大哥,不如做了他,看他也是沒有多長的命!送他一程也無妨!”另外一邊的高個子說道,“你們看,都吐了多少血!”


    “還有一壺好酒!”瘦子兩眼放光。


    “走!”胖子看了看周圍沒有人注意到這裏,便立即下了命令。三人立即就上前去。


    北宮瑉豪直到這三人站在自己的麵前,才慌神一般地收起手中的絲帕,沒想到,還沒有來的及收好,就被那高個子奪了去,“喲,香帕!好香啊!是你女人的吧?哈哈!”高個子說著就拿著那絲帕放在他的懷中。


    “還給我,還給我!”北宮瑉豪立即要撲過去一般,張牙舞爪就要高個子將絲帕還給他。


    可是高個子朝著北宮瑉豪的臉就是一拳,北宮瑉豪本來渾身疼痛,武功又被廢掉,又喝了二鍋頭,這會兒哪裏有什麽法子躲過這一拳?猛地整個人都倒在地上。


    胖子看著立即上前就朝著他的胸口打了一拳,北宮瑉豪一下子吐出大口的鮮血來。高個子三人才明白,這人估計是受了極大的內傷,離死不遠了!


    北宮瑉豪可不管自己死不死的問題,看著那高個子,“把絲帕……還給我……還給我……”他趴在地上,也要爬過去找那高個子拿絲帕。


    瘦子回神,看準了他腰間的玉佩和身上的銀兩,看著他趴在地上,果斷地摸向他腰間的玉佩。北宮瑉豪不在乎,抓著那高個子的腿,“還給我,還給我……”顧不得口中鮮血直流,仰頭看著他就是要拿回那絲帕。


    高個子可是惱了,腳下就朝著北宮瑉豪的頭就是一踢。


    北宮瑉豪整個人頓時仰頭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口中的鮮血不斷地流出,身上的那些值錢的銀兩玉佩甚至是玉扳指,全都被摸走了,三人冷哼,朝著北宮瑉豪啐了一口才滿意走掉,臨走的時候,瘦子還不忘將那會二鍋頭拿走。


    北宮瑉豪仰頭看著那夜色天空,眼神渙散,口中血流不止,忽而眼前浮現出紀無殤的麵容來,她在對著自己笑。


    他伸出自己的手想去觸碰那笑容,卻在半空的時候,手,垂了下來。


    “你這娃兒,又何必呢!”一白發童顏的老頭子上前去,看著北宮瑉豪,那漸漸渙散的亮光,“為了一絲帕,值得麽?唉!”


    ……


    夜色更加沉了,紀無殤看著麵前的古書,這時候倒是那燭光被風吹了一下,有些暗弱。


    紀無殤看著麵前的這燈火,看了看窗口處,便趕緊地走過去關上窗口,看著外麵的月光,有些圓,可是,風卻是如此的刺骨。


    紀無殤從自己的懷中取出那藥瓶子來,歎息。


    不知道他人如何?有沒有找到?


    這時候,外麵有人敲了敲門,“小姐。”


    “嗯。”紀無殤趕緊走過去,打開門,“怎麽樣?”


    鐵峰站在外麵稟告,“回稟小姐,屬下派人找遍了皇城所有的角落,都不曾見到王世子的身影。”


    “那可有聽到什麽消息?”紀無殤問道。


    “不曾聽到,但是,屬下在三個喝醉酒的小流氓那看到了一條絲帕,屬下認出是小姐您的,給您帶了回來。”說著,鐵峰立即就從懷中取出那印雪花絲帕。


    紀無殤微微有些顫抖地接過,“那三個人呢?有沒有追問王世子?”


    “那三人都已經醉醺醺,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喝了什麽酒?”


    “二鍋頭。”


    “我要出去一趟,你保護我。”紀無殤道,然後衝著裏麵的紅飛和翠舞兩個丫鬟,“紅飛,翠舞,跟我出去一下。”


    “是。”兩個丫鬟互相看了一眼,然後隻能跟著紀無殤出去。


    要是爺發現了她們深夜出府,不知道會不會大發雷霆?可是又不能不依世子妃啊,罷了!


    “鐵峰,你在何處看到那三個人?你帶我去看看。”紀無殤坐在轎子上,紅飛坐在自己的身邊,而翠舞就站在轎子外麵,同行的還有鐵峰以及幾個鐵衛。


    她們這是偷偷出府的。


    鐵峰點頭,“是。”說著就指揮這抬轎子的轎夫朝著一條街道走去。


    鐵峰看著遠處那三個醉醺醺的流氓地痞,立即就朝著兩名鐵衛示意,兩名鐵衛上前去就將那三名地痞給架起來跪在地上。


    三人還未曾醒過來是怎麽回事,就被人潑了一大桶水,頓時清醒了些。


    紀無殤隔著自己的轎子,冷冷道,“這絲帕,你們是從何人的身上得來?他人在何處?”


    翠舞立即就將紀無殤手中的絲帕拿了過來,在這瘦子胖子高個子的麵前揚了揚。


    瘦子胖子還有高個子頓時嚇傻了眼,剛剛自己這三人還將那個人給打殘了呢!這看來是哪家的貴婦人,現在出來尋夫?


    隻是那人,貌似……死了。


    紀無殤隔著這紗簾雖然是看不到他們的表情,但是能夠猜測出其中的可能,“不說,殺。”她語氣冷冷。


    立即就有三個鐵衛將長刀架在他們三人的頭上,皆是大喝一聲,“趕緊說!”


    “在,在前麵的……的的大樹樹下!”胖子哆嗦著說出話來,而瘦子和高個子嚇得失禁!


    “讓他們前麵帶路。”紀無殤冷冷道。


    鐵衛押著這三人朝著那棵大樹下走去。


    胖子看著那大樹下,然後就指著道,“剛剛那位公子還在那裏躺著的,這會兒不見了不關我們的事情啊!”


    “饒命啊饒命!”瘦子和高個子都跪下來求饒。


    “將他們押到對麵去,背對著。”


    “是。”鐵衛立即照做。


    紀無殤撩開紗簾,然後從轎子裏走下來,看著這個地方,聞著這微微帶著血腥味道的風的時候,紀無殤的心怔了怔,他的傷很嚴重。


    仔細看著地麵,發現有血染上那地麵,紀無殤用手觸碰了一下那地,沾了沾那血。


    已經涼了,半凝固狀態。


    紀無殤站起來,看著這裏的所有一切,那摩擦的痕跡,還有,紀無殤看了看夜空,閉上眼睛,剛剛發生在這裏的一幕幕仿佛就在眼前,“殺了他們,喂狗。”說罷,走進自己的轎子。


    他徹底走了。


    死或者生,自己不知道。


    連報答他的機會都沒有了吧!


    那三個人立即就要轉過身來朝著紀無殤求饒,但是那些鐵衛立即就將人押走。


    殺三個地痞流氓而已,是為這市井小民造福,沒有人會注意沒有人會追究。


    ……


    紀無殤久久地坐在那書案前,就這樣呆呆地看著麵前的珠光,搖曳,被風吹,然後又慢慢搖曳,燃起更大的火。


    “世子妃,該安寢了。”紅飛這時候從外麵走了進來,還端上一碗新做的芝麻糊,放在書案前。


    “嗯,你今晚下去吧,不用守著了。”紀無殤道,然後很順從地吃了那芝麻糊,“往後放淡一點,我喜歡淡淡的味道。”


    “是。”紅飛道。


    紀無殤躺回到床上,紅飛看著侍奉著沒事,剛想著要將燭火吹滅,紀無殤就道,“不要滅燭燈,亮著。”


    “是。”紅飛應了,才出了到廳裏守著。這可是南旭琮的意思,紅飛是絕對要遵從的。


    紀無殤坐起來,然後從一邊的梳妝櫃中取出那個小藥瓶子。


    “暖心丹。”紀無殤嘴角笑了笑,“謝謝你。你放心,我會為你報仇的。”紀無殤將一顆丹藥倒了出來,放在口中吃掉。


    不久,紀無殤便感覺困意來襲,紀無殤猜想,應該是那丹藥有著催眠的成分,不然自己不會這麽快就困了。但,自己真的是好累好累,睡了吧!


    閉上眼睛,紀無殤沉沉地進入夢鄉。


    那裏,是美麗的世界,一片白雪皚皚,唯美之極。紀無殤的心變得寧靜了好多,呼吸也變得舒心了。,


    紅飛在外麵聽著紀無殤沒有半點的聲響,躡手躡腳去看看,發現她安靜地睡著了,才放心地走了出去。


    今晚她殺了那幾個人,還是挺驚訝的。因為紅飛看出了她眸子裏的怒氣和恨意。


    罷了,先不想。


    紅飛靠著椅子困了睡過去。


    燭燈依然。


    子夜稍過。


    無聲無息之時,一黑衣人卻是從外麵悄悄地吹入那迷香,紅飛剛剛想著要捂著自己的鼻子,但是已經來不及地倒在椅子上。


    紀無殤渾然不知。


    黑衣人目光熾熱,然後走進了這房裏,他一步步都是萬分的小心,但是,卻還是踩中了一個機關點!頓時,黑衣人猛地向後退去,一把就閃了出房門!


    那些暗箭正射在他腳下!


    這時候,龔術帶人從外麵衝了進來,“抓刺客!”


    黑衣人大驚,朝著外麵就跑去,外麵卻有鐵峰帶著鐵衛從外麵堵著一直進來。


    “看你往哪裏逃!還不趕緊束手就擒?!”鐵峰說著指揮著自己的鐵衛朝著這黑衣人靠近,形成包圍之勢!紀無殤高傲地從裏麵走了出來,“閣下可是好興致,竟然夜闖我墨軒園,既然如此,何不留下來喝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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