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沒有理會她的動作,繼續說道:“從那以後,他就得了一種怪病。曾經那個溫柔和煦的男孩子,變成了一個冷酷嗜血的壞人。”


    “這兩個人,就像他的兩種性格,都活在一個皮囊裏,奇怪的讓人覺得害怕。”


    “他的姑姑可憐他年少就經曆這樣的慘烈,把他接到宮裏去,讓太醫為他診治,可是太醫也沒有辦法解決他心裏的問題。他依然時常犯病,隻是被他姑姑藏在宮裏,旁人不知道罷了。”


    如意說著,替自己倒了杯茶,捏在手心裏慢慢說道:“他在宮裏住了八年。可是有一次,宮中失火,他的情緒害怕到了頂峰,似乎又看到八歲那年那個躲在草叢裏看著父母死在別人刀下的小男孩,他又一次犯病了。”


    她頓了頓,似乎看到了那時候的他,臉上一片哀戚。


    “可是這次,他衝撞了皇帝,宮裏再也留不下他了,他的叔叔隻好把他送到這裏來,讓他修身養性。”


    她講完故事,卻沒有聽見張筱月說一句話。如意抬頭一看,張筱月楞楞的坐著,唇上卻赫然一個大口子,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咬破了。


    晚上冷昊梵破天荒的和張筱月一起吃了晚飯,吉祥如意在旁邊伺候著。讓吉祥奇怪的是,冷昊梵的胃口出奇的好,喝了一碗燕麥牛乳粥,又吃了一點紅燒茄子煲。


    讓吉祥更奇怪的是,張筱月這次賢淑的在一邊坐著,喝了碗粥,就什麽也不吃了,吉祥第一次覺得她有了點大家閨秀的模樣。


    冷昊梵吃好了,喝了一口蒙頂,問道:“夫人的身體怎麽樣了。”


    這話顯然是問給吉祥如意的。然而二人還沒來得及回答,隻聽坐在一邊的張筱月柔聲道:“奴家身體好多了,多謝夫君掛念。”


    冷昊梵這一口茶差點噴出來。


    他不免被嗆了一下,咳了半天,像看怪物一樣看著張筱月。


    張筱月反而不自知,羞赧的摸了摸自己的臉:“怎麽了夫君,奴家臉上有東西嗎?”


    “沒有沒有。”冷昊梵擺擺手,又看了張筱月一眼,才囑咐道:“我明日要去江南道送些貨物,過些時候才能回來。家裏的大小事宜,你們都聽夫人吩咐,不許生事。”


    仆人們都稱是,張筱月瞧了瞧周圍,小聲道:“那奴家等夫君回來。”


    冷昊梵耳根一紅,實在待不住了。他點點頭,站起身來,掩飾的咳了一聲:“那個,今晚我得去貨坊那邊看看。夫人早點休息。”


    張筱月也站起身,衝冷昊梵一福身:“奴家給您留門。”


    吉祥一個沒憋住,噗呲的笑了出聲。張筱月也自覺失言,低頭福身:“夫君慢走。”


    冷昊梵點點頭,轉頭走了出去。


    到了晚上掌燈時候,吉祥在回廊裏煮茶,如意服侍張筱月安寢時,才問道:“少奶奶,你今天是怎麽了?都不像你了。”


    “那你覺得,我應該是什麽樣子?”張筱月溫柔一笑,把如意嚇了一跳:“少奶奶,您沒事吧,是不是撞邪了?”


    “好了好了,”張筱月皺著眉毛,整了整睡衣的領子:“你昨天說的那些話,我都放在心上了。”


    張筱月歎口氣,看著桌子上的燭火。二人都沒說話,各有所思。


    吉祥煮好了茶,進門便見兩個人都這麽呆呆楞楞的,不由得笑出了聲。


    “少奶奶夫君遠行,有心事無可厚非,你怎麽也呆楞起來?”吉祥拿手指頭點了點如意的額頭,取笑了她一番,這才轉頭衝張筱月道:“少奶奶,方才跟少爺的冷三來回話,說少爺今晚就走,請少奶奶保重身體,半月即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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